早该想到的,为什么一向在平城的人这次突然来了宁城,她以往要过来总是在节假日或是假期,而且会提前好几天说,这次却一声不吭地就跑来了宁城,应该是和她男朋友一起的。 而她男朋友,正是周侪的发小兄弟。 好不容易缓和的心神又乱了起来,面上却一点看不出来,她总是这个表情,淡淡的。 闻旅蹲在地上帮妈妈择菜,在厨房待了好一会,在时间快到的时候才又回了房间收拾。 衣柜里的衣服不多,她拿了上周新买的大衣,不管里外,都被缝着厚厚一层兔毛,保暖又漂亮,但都拿出来了,她又想。 新衣服还是等周一再穿吧,毕竟是新的一周。 因着这个想法,最终闻旅还是穿了那身她常穿的白色长款羽绒服,在黄环芝的嘱咐声中被塞上了一顶毛线帽。 电梯门发出点轻微的咔嚓声,刚一接触到外面的冷空气,就被降下的小雪粒拂了面,她加快脚步,上了路边停下的一辆出租车,又把围巾拉下了些,说:“去佟环信。” 这家火锅店是陶箜缦最喜欢去的店之一,在全国都开了店,平时只是偶尔,但到了冬天,就好比那专宠的贵妃,次次都往这家店跑,吃不腻似的。 闻旅现在对吃食没什么要求,只要能入口就行,次次都依着她,这次也一样。她头朝向窗外,看玻璃上不断滚下的小雪粒,看这趋势,估计会转成大雪。 外头的冷空气像是要把人生吞了,室内却一片热闹,陶箜缦早就到了,半起身给她招了招手,“文文!” 闻旅快步走过去,“来这么早。” “想见你嘛。”陶箜缦紧紧挽住她胳膊,作势要亲,“小美人,几天不见,想爷了没。” 闻旅直朝后躲,围巾往下落了点,忍不住笑,“想了想了。” “没看你多想。”陶箜缦瘪了下嘴,阴阳怪气的,“为李斯祐那小妮子哭,都没为我哭一次。” 其实也没为那人,但闻旅不想说真正的原因,也想逗她一下,“那怎么办,不然我现在为你掉两颗鳄鱼的眼泪,补偿你一下。” “行了行了,不说她。”陶箜缦直笑,顺手扒了她的围巾,说:“菜都点好了,按咱俩平时的习惯,我还特点了两瓶酒,咱今天干一个。” 桌上除了摆满的菜品,角落里还放着两瓶果酒,透着颜色。闻旅也不知道怎的,拿起倒了两杯,推给她后率先尝了一口,说:“挺好喝的。” 陶箜缦放下长筷,嘴瘪得更明显,“我又要吃醋了文文,你都没为我借酒消愁过。” 闻旅:“……” 也知道她什么性子,经不得逗,一逗就脸红,陶箜缦得逞似的笑笑。 闻旅往她嘴里塞了个土豆,“吃吧你就。” 她最讨厌吃土豆了,陶箜缦拧巴着脸咽下,“不说了不说了。” 火锅里的辣汤翻滚,闻旅手放在酒杯上,盯着里头淡粉色的液体愣了会神,才拿起筷子挑了个土豆到碗里。 屋内进来的客人越来越多,闻旅始终低着头,只偶尔抬起头说几句话,随着温度的升涨,她感觉胸口有些闷,从身旁的包里拿了袋纸巾塞到口袋里,说:“我去趟卫生间。” 陶箜缦还在跟自己碗里的调料作对,她不小心放了勺葱进去,现在正在挑呢,闻言抬了下头,点头说:“哦。” 闻旅刚站起身,她后面那桌也恰好离开了,走道不宽,她收拢了羽绒服,避免挡到别人,往尽头的门那走。 冰冷的水柱流过手心,她站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头发,又用冰透了的手摸摸有些红的脸。这里的锅底有些辣,她久到宁城,连饮食习惯都变清淡了点,只是吃个火锅而已,嘴唇能辣得比妆后还红,她收了纸巾往外走,还没动两步路,又被一人拦住。 一身服务员装扮的女生看起来有点犹豫,“不好意思,能帮个忙吗。” 闻旅问:“什么?” “那边那位顾客,我……”服务员指了个方向,就在她椅子的后面,说:“我上错了一道菜,经理让我私下解决,但我看到男人就说不出话……” 桌与桌之间是用长椅和挡板隔断的,在这个方向,闻旅只能看到正对着她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挺斯文的,她问:“是那个戴眼镜的人吗。” “对对对。”服务员一看有戏,忙说:“帮我要个微信就好,我在手机上跟他说就没事了。” “……”本来还真以为是失误,闻旅说:“直接跟他说就好了,怎么还要微信呢。” 服务员的表情有种被戳破的尴尬,“小姐姐你长这么好看,成功率起码高出一百倍嘛……” “自己去吧。”闻旅作势要走。 “等等啊。”服务员连忙拉住她,又是卖惨又是卖乖,“我在兼职,规定是不能做出工作以外的事的,小姐姐你也不想看到一段良好的姻缘错过吧,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儿的工作,我弟弟还欠了一屁股债,我又想……” “手机给我吧。”闻旅打断她喋喋不休的话,眼神垂下,看不真切。 服务员也不知道戳中她哪了,连忙打开微信塞给她,脸笑成了一朵花,“谢谢谢谢,今天你这单我请了。” “你还是留着钱还债吧。”她拿到手上,往那桌走。 只是编的,这小姐姐不会真信了吧,服务员抿抿唇,心里有点虚,但眼神还是专注地盯着她的方向。 闻旅径直走过去,站在金丝眼镜男的身旁,“打扰了,可以给一个联系方式吗。” 可还没等眼镜男吭声,对面的男人先发出声轻笑。 “都这么久了……” 锅子的热气朝着面庞飘袅,掩盖住了眉眼,却盖不住他的揶揄。 “闻旅,眼光一点没长进啊。” 第2章 果酒 金丝眼镜男先瞟瞟兄弟,又看看桃花,却有些移不开眼了。 美女他也见过不少,却没像她这样,有些矛盾,小脸白里透红,比春日的桃子还香,清纯中却被一双勾人心魄的眼睛带上了些许妩媚,眼尾宛如有小钩子,让他彻底忽略了他兄弟说的话,心里的小鹿扑通扑通直跳。 周遭热闹极了,闻旅僵在原地,与他的眼睛对上时,耳中拉出一行嗡鸣,像极了夏天的蝉鸣。 那些晦涩的,隐秘的,纯情的,汹涌的……回忆与感情雪崩般扑来,淹没了她的喉管与心脏,她做不出任何事,也说不出一句话,只是耳鸣越来越响,在这片繁闹中无比清晰。 与她比起来,另一位就显得从容多了,室内的暖光照耀,衬得眉眼更加深邃。 他靠在椅背上,大衣中是板正的西装,修长的食指点在酒杯的玻璃上,发出声轻响,他嘴角噙着笑,没什么温度,眼中倒映的人好像只有她。 “连我名字都不记得了啊。” “……周侪。”闻旅的声带牵动,心脏出奇的和缓,她眨了下干涩的眼睛,嘴角勉强弯起一点弧度,“好久不见,你一点没变。” 周侪低了下眼,不过两秒便又抬起,面上的表情掩得干干净净,只定定看她,喉口堵塞,“托你的福。” 屏幕暗下,她握着手机的动作又紧了些,心口升起绵密的针扎。 这是好友重逢?眼镜男不明所以,左右看看,说:“认识?” 杯中的酒液在玻璃上晃漾,周侪嘴角扯出一抹弧度,玩世不恭的,“找你要好友,你倒是给个准话,林总。” 闻言,林道心头升起股淡淡的疑问,这小子什么时候称呼过他林总的,但没多心,毕竟桃花才是要紧事,他忙把自己手机拿出来,笑得十分碍眼,“当然可以,非常荣幸。” 手机屏幕早已灭下,闻旅解释说:“有个女生托我来要的,现在手机关了,能说一遍电话吗,我等会给她。” 周侪敛下的目光一顿,捏着杯子的手也松了些,酒杯的玻璃也随之松了口气。 林道:“……” 也懒得问是谁了,不情不愿但又带着股万一的念头,他声音有力地念出一串数字,万一这小美女是不好意思呢,万一这只是借口呢。 “谢谢。”闻旅将电话记在心里,干脆地转身离开,走得没有一丝留恋。 周侪则是一直垂着眼,没再看她一次。 “靠,还以为是这小美女的。”林道把用来装逼的眼镜摘下,眼睛仍是有神的,哪有半点近视的影子,又回过来味,怀疑道:“眼光没点长进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点没明白呢。” 周侪将杯中的酒喝尽,目光盯在锅中翻滚的热汤上,声音很轻,却意味不明,“都有我在,又找了别人。” 林道:“…………” “滚犊子,再怎么说,她要的都是我的!”不就比他帅那么一点……很多吗,拽个屁啊,林道往不远处的背影看了眼,眯起眼问:“你俩以前什么关系啊,这氛围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呢。” 周侪的杯中又倒满了酒,淡淡道:"差点结婚的关系。" “咳咳咳……”林道心中的小鹿吧唧一下撞死了,一口酒呛喉管里,肺都差点咳出来,引得周围人直朝他看。他脸色说不出的复杂,又是不解,又是觉得他兄弟牛逼,更有股哀怨,其中还隐约带着丝机会,小金人影帝都没他的情绪有层次。 周侪读出他脸上的某丝情绪,眼神一凛,嘴角一勾,语气不详,“别咳死了,我不想在这大雪天给你送尸。” "……"林道嘶哑着嗓子,“滚……” 对面传出点声音,又坐下来一个男人,穿着身亮绿色羽绒服,裹得像个青团,头上还落了不少雪,“冻死了外面,有病吧你们,大雪天出来吃火锅。” 林道咳得声音还是嘶的,但也没忘了解释,“就是因为雪下大了,我们才过来这的,本来打算去看眼公司。” “我记得你平时都是不喜欢吃火锅的啊,怎么上这来了。”邹璥埗顺手就往杯里倒酒。 周侪没抬头看他,“陈悰提过这里几次,路过。” “他还没来?我以为我才是最晚的。”邹璥埗四处看看,却先看到了另一人的模样,嘴张成了O字型,忍不住掐他身旁的人,“卧槽卧槽,那谁啊卧槽。” 林道挣开他手,嫌弃得不行,“狂犬病犯了。” 眼瞧着马上就要走过来,邹璥埗连忙低下头,偷摸着小声跟对面逼逼,“我他妈好像看到你初恋了。” 在这寒冷的冬天,最凉的不是路边的雪,而是他兄弟冰冷的话,林道心里又中了一箭,初恋的杀伤力多大啊!他半点机会都没得了! 周侪没什么反应,只是重复着倒酒再喝酒的动作,一杯又一杯,不会醉似的。 正对着的方向,闻旅自然也看到了邹璥埗,七年的光阴,这些人的脸她竟然一丝都没忘掉,她偏过眼,坐到长椅上,桌旁只剩她一个人,箜缦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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