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事人回神一般,或许是因为太冷,她声音有些发抖,“我没看见。” “您应该还记得我,半年前,我们见过的。” 江浅迎着冷风点头,眼睛有些睁不开。 男人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眼神示意她上车,“那就请吧。” “您小叔让我来的,他说想见您。”
第4章 牌局怎么都不会是江家人 江浅的小叔叫江少珩,是京城上流圈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江家更称得上钟鸣鼎食。 算起来,两人已经有半年没联系了。 至于江浅叫的这声小叔,实则拐了十八个弯,沾不到多少血缘。 他们最多算祖上曾有过亲,江浅的父亲也并不是江少珩的同父同母的亲哥。 对偌大一个江家,她更知之甚少。 但凡能沾上江家零星半点的好处,她也不会到夜场酒吧工作。 坐上车,江浅猛然又想起半年前,她还在音乐学院读大四,因为成绩优异申请到了留学资格。 印象太深刻,那也是个下过暴雨的晚上,自己穿了件灰色格子裙,高马尾,素面朝天,还有没褪去的学生稚气,也是这辆豪车将自己带到江家。 开车的助理是同一个人,说自己姓韩,是他们少爷的助理。 江家老宅建在私家车禁止通行的博物馆旁边,但这辆迈巴赫畅行无阻,稳稳停在一处庭院前面。 下车时,隔着亮堂的玻璃窗,江浅就那么远远地先瞧了里面人一眼。 这是江浅第一次见到自己所谓的小叔。 那会她想,怎么会有人住在这种历史色彩很重的景区里。 身处偌大的庭院,她忐忑冗杂不安的情绪愈演愈烈,一点点涌上心头。 从小到大,江浅的家境一般,父母都是领几千块工资的普通人,家里的两室一厅还是贷款买的,二十多年来,她从来没听他们说过家里还有富成这样的亲戚。 江少珩套了件墨蓝色毛衣,坐在茶室里,双腿交叠,慢条斯理斟着热腾腾的茶汤。 见江浅单手拎着包,孤零零站在门口,江少珩勾勾手,示意她进来。 刚开始,她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位远房亲戚,就跟着旁边人喊:“江少。” 江少珩笑笑,把茶杯递过来,顺势引导她,“不用这么客气,算起来,你应该叫我声小叔。” 她双手接过,喊了声:“小叔。” 得到回应,江少珩继而问:“听你爸妈说,现在正读着大学?” 江浅把茶杯放到自己眼前,点点头回应,“嗯,大四了。” 江少珩往椅背上一靠,若有所思看向她:“那就是要毕业了,工作有着落吗?” “没,我打算出国继续读研。” 男人闻言,挑挑眉反问:“出国?” 江浅点头。 “那恐怕就有点仓促了,”江少珩笑笑,附身拿起桌上的茶杯,单手端着,慢悠悠晃了两下,缓缓开口:“不过等联姻之后,你也可以出国读书。” “不耽误。” “……” 车内,暖风充溢。 湿漉漉的裤脚卷上一圈,很快被烘干,江浅双手搭在膝盖,往前凑了下身体,稍稍偏头,在后视镜中打量前面开车人的神态,叫住他,“那个,韩助理。” “你知道小叔突然找我是因为什么事吗?” 顿了一秒,驾驶位的男人抬眸看了眼镜中人,回道:“抱歉,我只按少爷的意思办事,具体的您一会就知道了。” 江浅重新倚回后排,迟疑着点头,“好。” 揉着太阳穴,江浅想尽快缓解熬夜工作的疲倦感,待会,大概又是场博弈。 十几分钟后,刹车惯性让江浅忍不住偏头看向窗外,下一秒,眼前被高级会所的精致装潢遮挡。 碎金色光芒落在干燥的柏油路地面,这片显然逃过了今天的暴雨。 几秒后,韩助理从前排绕过来帮她拉开车门,单手护住她的额头,挡住眼前部分灯光。 一仰头,斯里兰卡四个大字落入瞳孔,眼底水光被点亮。 京城最大的商务会所,会员制消费场地,很多有钱人因为不够格望而却步。 然而,这地方姓江。 打断她的思绪,韩助理做了个请的姿势,“江浅小姐,跟我来吧。” 依旧是一路畅通,韩助理把她带到三楼VIP包间门口,随即停住脚步,转身。 “少爷就在里面,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透过门上一扇四四方方的小窗,隐约能看见里面开了氛围灯,昏黄静谧。 江浅目送韩助理离开这层。 视线移回,江浅抬起手握住冰凉的把手,很用力才推开一条缝隙。 充盈的暖风紧接着涌向全身,缭乱她的发梢。 江少珩就坐在她眼前。 朦胧中,真皮沙发一边,男人双腿交叠,仰着头,闭目养神。 似是听见了沉重开门声,他缓缓启唇,“来了。” 江浅喊了一声,“小叔。” 她声音有些哑。 闻言,江少珩还是没睁开眼,纹丝不动,只开口:“过来坐。” 环视一周,脚步微顿,江浅还是选择了男人对面的软凳,落座时,和地面摩擦发出一阵刺啦的怪声。 桌上泡着半壶没喝完的热茶,杯口还冒着淡色白气,看样子,江少珩的上一位客人刚走。 坐定,她才开始仔细打量眼前人,江少珩今天穿了套深灰西装,外套被随意搭在沙发侧边。 室内,沉默得有些尴尬。 僵持半分钟后,她对面人忽然启唇,安静氛围中带了丝回音,“江浅。” “我今天听到个故事,挺有意思。” 江少珩语气微顿,缓缓睁开双眼,在来的人身上审视一圈,继而慢悠悠开口:“圈里有位姓林的二世祖迷上了小酒吧的漂亮姑娘。” 话音刚落,江浅与他目光交叠,透过眼眸,她看不出江少珩如今心情怎么样。 下一秒,他完全没有跟江浅绕圈子的意思,“听说,林与驰为你花了不少?” 江浅也坦然:“我没收他的钱。” 无所谓这两位少爷怎么认识的,或是饭局,又或是酒场,江浅并不在意。 他们那个圈子相遇的机会很多。 眼前,男人眼睛微眯,附身,指尖在眼前桌上点了两下,抬眸看向她:“那就是说,你确实在酒吧工作。” 江浅没吭声,就算默认了。 “江浅,你可别告诉我,在那种地方工作就是你口中所谓的价值。”江少珩慢条斯理端起眼前剩了半杯茶的杯盏,没喝 ,就在指尖缓慢摇晃着,语气淡淡:“当初自己答应我的,该不会忘了吧。” 江浅咬紧牙关,又松口,“没有。” “我没忘。” 身侧,她双拳捏紧,又黯然放开,“而且您放心,在酒吧工作这半年,我从没说过自己是江家人。” 这个圈里的人把家族利益看得很重。 江少珩嘴脸挂上丝笑,像是并不在意,云淡风轻开口:“那最好。” 江浅细细盯着眼前人看了几秒,她相信江少珩是今晚刚得知自己在酒吧工作的事,其实按这少爷的手段和能力,只要他想,在入职那会,江少珩就该知道。 现如今,不过是因为林与驰成了圈内笑话,公子哥们谈笑风生,酒后饭足,她成了口口相传的主人公。 归结到底,江少珩当初懒得查,上位者不关心一粒尘埃是汇入沙漠,还是消失于潮湿大洋。 就像如同半年前见面,联姻不过是他简单走的一步棋,临时起意的决定,却要搭上江浅一生。 到此为止,江浅企图起身:“那如果没什么别的事……” 没等她表达完想离开的心思,江少珩忽然出声打断,换了个话题,“你有礼服吗?” 说这话时,他才认真打量江浅这身有点风俗的夜场穿搭,心里其实有了答案。 果不其然,当事人摇头,她平日也用不上那东西。 “我过会让韩助理安排,”江少珩若有所思继续瞧着她,“知道你明天休假,跟我去个地方。” …… 一小时后,江浅坐着迈巴赫回出租屋。 她半年前就从家里搬出去了,租住在郊外一处旧小区的筒子楼,四五十平方的一室一厅,设施很旧,隔音太差,可胜在房租便宜。 在寸土寸金的京城,每月只收一千二百块。 可平日里,别说迈巴赫,连四轮车都少见。 因着下过雨,老胡同里显得格外拥挤,一地泥泞。 韩助理只能把车停在路边,侧过身开口道:“那您慢点,明天下午两点半,我还在这个位置。” 江浅食指勾着把手,沉默着点头。 至于江少珩是怎么知道自己休假的,她并不好奇,又或者说,这少爷不清楚才显得更奇怪。 夜里,旧小区像无数鬼片发生地。 红色漆地,长年没粉刷的墙壁,水泥灰动不动往下掉。 江浅摸着黑,脚踩一阶阶老式木头楼梯,咚咚闷声混着旁边邻居细微不明的交谈,杂乱,充溢市井味。 她习惯性从包里掏钥匙。 哗啦啦的金属碰撞声撞破浓夜,她在钥匙孔里面使劲拧了下,才打得开门。 大概是老房子反潮,里面锁芯有点生锈。 反手甩上门,江浅蹬掉鞋子,只身往客厅沙发躺。 再过半小时,天就亮了,楼下卖早点的铺子会吵得人睡不着。 餐桌上,闷在包里的手机又开始没完没了震动,持续接近二十分钟,江浅不厌其烦地撑起身体,坐在沙发中央,从眼前包里翻出手机。 这次来电显示是林与驰。 她毫不犹豫地挂断,还没等放下手机,下一秒,电话又拨进来。 没开灯的客厅里,江浅的脸被近距离的光线描摹,朦胧不清。 指尖停在绿色接听键上,顿了两秒,她叹口气按下去。 混乱嘈杂的环境音接踵而至,男人呼喊掺在猛烈的冬风中。 几秒后,逐渐清晰。 看见电话接通,林与驰应该是换了地。 许是这群公子哥转场又喝了几杯,他的嗓音黏黏糊糊,像哄人,“小浅,你能听见吗?” 当事人冷言:“什么事?” “想你了。” “没事我就挂了。” 江浅面无表情地把手机从耳边拿远,悬在半空中。 下一秒,林与驰焦急打断:“等等。” “你一定要对我这么冷淡吗?” 江浅迟迟没作声。 细微电流混着难听清的喧嚣吵闹声,林与驰在她沉默中继续道:“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电话那边,忽然有人在喊他去摸牌,三缺一。 他想回应,被江浅后面的话打断。 “林与驰,是我求着你,让你对我好的吗?”江浅嗤笑,疲惫的身体顺势靠向沙发,“你愿意付出,不是因为自己想跟我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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