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晓兮的目光落在男人脸上时,迟滞了几秒——这不就是刚才的总攻霸总吗? “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的闺蜜路晓兮,红圈所的大律师哦。” “这位是......”路晓兮看着汪采薇望着对方略显亲昵的表情,隐约猜测到了答案,又不敢确信。 “江若愚,我跟你提过的。”汪采薇使了个眼色,“就那位。” “是未婚夫哦。”江若愚笑意轻浅地补了句。
第67章 逃离 书房的窗户开着,院子里的海棠树上,不知是什么品种的虫儿在对嘴吵个没玩。 汪采薇砰一声关死了窗缝,彻底隔绝了吵闹声。 路晓兮看着汪采薇背对着自己,沉默了许久没说话, 没忍住问:“采薇,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呀?江若愚他肯定就是骗婚啊。” “我知道......”汪采薇讷讷地接上一句。 听到这个讯息的时候,汪采薇心里的许多疑问突然有了答案。 良好的生活习惯和品味,美好到近乎套路的恋爱情节,不近女色的禁欲人设——这一切有了 gay 作为注脚,竟然显得合情合理了不少。 最懂女人心的,果然还是 gay。 同时感慨,原来不掺杂爱欲的时候,所有的行为才可以完美到无可挑剔。 呵呵......汪采薇心中冷笑,嘲笑自己眼瞎。 但气愤比开盖后的啤酒花还要短暂,很快,她感到无比轻松——这桩政治联姻,终于有了名正言顺的拒绝理由了。 这时,书房的门被随意叩响两声后,就有人推门探身进来:“汪小姐,到切蛋糕时间了,汪总让您到大厅去。” 汪采薇缓缓转过身,咬着后槽牙,半晌才说话:“你跟汪总说我不舒服,就不去了。” “这......”传话的服务员表情为难,“汪总他刚刚特别交待说,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所以让我叫您一定过去。” “我说了我不舒服!!”汪采薇表情结霜。 话音才落地,门被推开到最大,汪建坤出现在服务员身后。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像寺庙里瞠目的罗汉,黑着脸踏进书房。 “汪采薇,你又要作什么妖?我猜到你又要找借口拖拖拉拉不肯去,所以我亲自来请你了。” “叔叔,采薇她......” 汪建坤眼神大刀一样横扫过来,粗暴掐断路晓兮的话头:“是采薇的朋友是吧,抱歉,现在我有家事要谈,不方便外人在场。外面准备了茶点,请自便吧。” 汪采薇一把拉拽住路晓兮的胳膊:“晓兮是我的好朋友,我们家她什么事情都知道,没有必要回避。”顺便回敬了挑衅的眼神。 父女的眼神在书房的空气中厮杀到火光四溅,最终以汪建坤侧身重重甩上门作为结尾。 “汪采薇,你现在马上跟我出去。”汪建坤的语气重得像石头砸在地上,“今天这个场合,你只要能站着,就要给我到场。” “我知道你想干嘛。”汪采薇走向前两步,“你不就是想借此,向大家宣布我跟江若愚的婚事吗。” “别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汪建坤抬腕看了眼手表,“马上到时间了,我不想把话再重复第二遍。” 汪采薇听到这,觉得气愤且好笑,干脆一把扯掉头上的珍珠发卡,又踢飞脚上的细高跟,头发被五指撩向脑后。 “汪建坤,你知道江若愚不喜欢女人吗?” 她紧盯着汪建坤的脸,期待着在这张老脸上,出现如她方才一般的诧异表情。她要好好记录这个时刻,享受这一刻难得又珍贵的报复快感。 “我早就知道了。”汪建坤面不改色,甚至有一丝嘲笑意味,“江若愚的那点八卦破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圈子里没有秘密。” 这回轮到汪采薇无法控制表情了,震惊、悲哀、痛苦,在脸上瞬息万变,最后化成了愤怒,和一句不甘心的问句:“你早就知道了,然后还让我嫁给他吗?” 汪建坤轻描淡写:“这很重要吗?婚姻只是一个壳子而已,只要它够厚够华丽,能给你足够的保护就够了。谁管它内里是什么样子。何况,多少人想要这样的壳子都得不到。” 汪采薇垂着眸子,眼前一波又一波的荒诞让她措手不及,那些早就埋藏在生活里的地雷,正一颗颗炸开,把她的三观和心,统统炸得粉碎。 “我从小就教育你和弟弟,想要成为成功的商人,就不要妄想情情爱爱的玩意,不要对人性有所期待,看来你是一点没有学到。这就是为什么,我绝对不会把家业交给你的原因。” “你闭嘴吧你,汪建坤。”汪采薇一字一顿,咬着牙说,“从今天开始,我不再是汪家人,你的遗产,留着带进土里吧,我不稀罕。” “汪采薇,你想干嘛?”汪建坤终于变了脸色,原以为稳稳压在五指山下的猴子,突然蹦出了石头,计划脱离控制。 汪采薇没有理会,只是侧脸冲着路晓兮笑笑,“晓兮,抱歉了,今天我不能送你回去了,我现在有事要先走了。” “你去吧。”路晓兮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我自己可以。” 说着,汪采薇拉开抽屉,拿了车钥匙,光脚往门外跑去。 汪建坤拽住汪采薇的手臂,指尖用力到微微发抖,“汪采薇,你今天出了这个门,就别想再回来。” “放心吧,我明天就去把这个令人厌烦的姓给改了。”汪采薇挣了挣,“汪总别逼我,别让我在外面这么多重要宾客面前丢你的人。” 汪建坤气到颤抖,手劲却松了松。 汪采薇趁机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 她光着脚把油门踩到 120 迈,在夜晚的郊区里炸起一连串惊雷,轰鸣声响彻夜空,马路的灰尘惊惧四起,行道树上的鸟儿使劲扑棱着翅膀,来不及躲开。 车停在一个老旧小区门口的路边,匆忙而下一位长裙女郎,光着脚,拎着裙角在月色下奔跑,像是午夜逃回家的灰姑娘。 不同的是,被夺去一切华丽衣着的她,被打回现实的她,不是狼狈地逃回家,而是奔赴一场真正的属于她的舞会。 她在幽暗潮湿的楼道里一圈又一圈地拾级而上,楼道的感应灯也一层层被点亮,喘气声跟随着心跳的节拍,是圆舞曲的前奏鼓点。 脚底传来的真实感,冰凉且刺痛,是踩着水晶鞋的代价。 终于来到了八楼,她大口大口地踹着气,仿佛溺水才爬上了岸。她看了一眼那扇只敲过一次的门,门缝里面透出微微昏黄亮光,心安稳许多。 几步后,她敲响了那扇门。 江一宇,我们在一起吧。她口中反复练习着这句话。 门开了。 “江一宇,我......” 话戛然而止,因为开门的人,不是江一宇,是个女孩。 女孩穿着大大的 T 恤,短到大腿根的睡裤,踩着汪采薇上次来穿过的史迪仔拖鞋,胡萝卜发箍把刘海全部撩起,头发扎成一颗可爱丸子顶在头上,巴掌大的脸上敷着粉色的泥浆面膜。 “江,江一宇呢......他搬走了吗?” “你找一宇啊,他在洗澡呢。”女孩往卫生间方向望了眼,神情自然,简单一句话,否定了汪采薇为眼前画面强加的解释。 不要对人性有所期待。汪建坤的话,此刻在脑海里交错回想。 汪采薇那颗狂跳的心,抱着这句话,从八楼一跃而下。 “抱歉,我.......打扰了。”她后退两步,转身向楼下跑去。 “喂,你等下啊,江一宇很快就出来了。”女孩在后面喊。 她逃得仓皇且狼狈,眼底氤氲起了雾气,模糊了画面,让她看不清楚脚下的台阶。 她顾不得那么多,一步步往下踩。 一出单元楼,她步调减缓,瘫坐在了门前的水泥地上,眼眶蓄满了泪再也挂不住,扯断了珍珠项链般一颗颗坠落。 身上的真丝连衣长裙早已烂成破布,脚底板也脏得像煤块,不知什么时候划开几条血道子。 都会好起来的……她边念着边蜷缩身体,环抱住自己。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另一只手顺势绕过她的腘窝,轻巧地抱起了她。 抬眸,泪眼婆娑的画面里,男人身上水渍还没擦干,T 恤湿漉漉地贴着胸膛,头上还残留着柠檬味的泡沫,八颗白牙豆荚一般嵌在笑容里。 “汪采薇,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找我了。” 汪采薇懵懵地眨眨眼,好让氤氲的水汽散去,看清眼前的画面是幻觉还是现实。 江一宇继续说:“你既然来找我了,干嘛来了就跑。” “我……” “哦~你不会以为楼上那位是我的新女友吧。” “不是吗?”气鼓鼓却底气不足。 “你连你高中最好的朋友江一朵都认不清了吗?”江一宇满脸坏笑,“还是说嫉妒心让你盲目了。” 啊……汪采薇低低地呜咽一声,像是刚淋完雨的小狗。 “生日快乐,汪采薇。”江一宇低头,在汪采薇的额头留下一个薄荷牙膏味的吻,说,“我们,在一起吧。”
第68章 人之所以痛苦,原因就在于什么都想要,还分不清欲望的主次 汪采薇突然明白了贫贱夫妻百事哀的道理。 方才在地铁上,她穿着细高跟,被摇摇晃晃的地铁甩到了一个大爷的身上,手中那杯冰美式在大爷的白色老头背心上晕染出一片世界地图,大爷顿时暴怒而起,用不知哪儿的方言对着汪采薇骂骂咧咧。大爷虽然满头白发,但发音中气十足,肱二头肌小山般骄傲隆起,看起来平时没少制霸中心公园运动器材区域。 汪采薇被吓得愣在原地,她害怕大爷一个拳头挥在她的眼睛上,更害怕大爷要她赔钱。她隐约听清了大爷那不标准的普通话里,想要表达的意思——赔钱!包括精神损失费和老头背心的购置费。 大爷的手死死钳住汪采薇的胳膊,像只气性极大的螃蟹,另一只手挥舞着五个手指头,嘴里念着,五千,五千,至少五千。大有不给钱誓不罢休的气势。 汪采薇一向自诩人情练达社会人精,四通八达八面玲珑,遇到此类碰瓷必定巧舌如簧,一顿输出便能让对手自知理亏羞愧遁走。但现在的她才明白,她在真实生活面前不堪一击。 那些给她底气的东西,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欢迎来到真实世界.....她脑中有个声音不断在重复。 大爷在她的视线里逐渐成了一部画面单调的默片,她能看见,大爷的面目越发狰狞,手臂摆动的弧度逐渐加大...... 直到乘警来了,带走了二人,调解之后,汪采薇给大爷道了个歉,赔了一百块钱。 一百块钱,换在以前,可能连做一次美甲都不够,但现在,是她几天的伙食费,可以吃 7 次随心配,买 4 个赛百味,吃 6 次楼下的自选快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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