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愚算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但亲耳听闻这样的阴招,还是由衷地露出满脸鄙夷,直呼:“真够贱的......不过,许蓓贝有那么蠢吗?她可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单纯.......” “你怎么知道?” 江若愚撇撇嘴,默不作声。自然是从男朋友那听到的。 汪采薇闷闷笑一声,“我猜许蓓贝并不知道。这事完全可以不让她知道,只要找个有关系的工商代办,随便提供一份授权书,拿着本人的身份证就可以去注册法人了。” “看来大小姐在律所学了也不少。”江若愚看着汪采薇,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眉宇间的神似外,神情也八分相似——皮肉上明明是挂着笑的,又感受不到任何笑意。 她身上有汪建坤的影子。从前她站在父亲的阴影下,这影子隐没在黑暗里,谁也没有发现,包括她自己。 从她说要对付自己的父亲那一刻开始,他隐隐窥探到了她身上拥有的关于成功商人必备的潜质——杀伐果断、六亲不认。 她痛恨他,她成为他。 接着开启下一个循环。 又不得不承认,他对她开始改观了。 多了些欣赏,基于合伙人视角的欣赏。因为取向,他的欣赏显得格外纯粹和自然。 汪采薇不以为然,“你之前是不是以为我在律所混日子呢?” “你原本不就打算在父亲的庇佑下过一辈子吗?” “世事无常。人的眼光,永远都要比世事快一步。”这话,出自汪建坤。 汪采薇把资料收回牛皮袋中,“我也这样想过,但我突然发现,他也不是无懈可击。” 说起“他”,仿佛在说陌生人。 “下一步,你是不是该找许蓓贝了。” “对。”汪采薇眯起笑眼,拍了拍江若愚的肩膀,“你很聪明嘛,一点就透了。”
第74章 岁月对美人宽容,但却没有幸免于男人和婚姻 海湾公寓面朝大海而建,白天时,蓝天白云,海浪轻摇,视野绝佳,配得上它二十多 w 的房价;晚上则是另一番景象,往窗外看去,海面黑压压一片,浪声在静谧夜色下显得放肆喧嚣,仿佛深处藏着只巨兽在窥探,恐怕随时甩着猩红舌头刺穿海面,一口吞掉这栋遗世独立的建筑物。 许蓓贝从梦里惊醒,在南方的深冬,出了一身的冷汗,风一吹,冷到战栗。 心里有团闷火在烧,烧得喉咙快要冒烟,她用双手撑起上半身,找了一圈床头柜上的水杯,才想起自己今天忘了准备。 她想去客厅喝水,但动作像是木偶般被拉扯住,不敢轻举妄动,目光条件反射地飘到枕边人那。 枕边人背对着她,侧卧着睡得格外安详,连呼吸声也听不见,仿佛那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一具制作精良的人皮木偶。 她还偏要自己吓自己,立刻脑补了《死寂》里的木偶,寒颤从身体蔓延至天灵盖,像要把她的灵魂抽离。 她定了定神,蹑手蹑脚翻开被子,起身,两只脚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摸索着不知所踪的拖鞋。 摸索了半天,脚被冰凉得快要发麻,却仍没有找到拖鞋,有点恼怒地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差点吓到魂飞魄散。 沈烨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正目光幽幽地正盯着她。 窗外落进惨白的月光,在男人的侧颜上结了一层厚厚的霜,冰冻着他的面部情绪。 许蓓贝差点心脏骤停,反应过来后,恐惧才海啸般翻涌上来。 男人开口:“去干嘛?”像在来自地府的审问,更像是威胁。 “我......倒杯水......”许蓓贝努力镇定,暗地里攥紧了拳头,身体也本能地往房门的方向挪去。 “你不会想去报警吧?”声音机械空洞,似从远处飘荡而来。 许蓓贝没预料到沈烨会这样问,瞬间呆滞在原地,舌头打结,什么也说不出口。 没容她想好如何自证清白,下一秒,男人已经翻身过来,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 她被男人的双手死死扼住,空气开始稀薄,张嘴想喊救命,却发不出声音。 男人的幽深的眼里一点点漫上狠厉,手劲也一点点地加码。 她从下往上看他,那双曾经吸引她诱惑她亲吻她的唇在狰狞地用力,额上、手臂上青筋暴起,像是盘虬的老树根,她模糊听见他嘴里讷讷念着:给我死给我死给我死。 很奇怪,她只是感觉到窒息,却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很快,她是去了反抗求生的动力,任凭身体慢慢开始变轻,眼前画面的颜色逐渐变淡、变糊、变黑....... 接着,她醒了。 下意识确认了始作俑者的动态——男人还在安睡,跟梦里一样,呼吸声很微弱。但看得见身体的起伏,证明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那尊面目可怖的木偶 Billy。 意识到方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后,才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 空气微凉,让她意识清醒。 超速的心跳逐渐平缓,直到与时钟的秒针一致。 有人再也无法安眠,在被无线拉长的黑夜里,开始悄悄谋划一场求生出逃。 江若愚说不清,自己怎么突然就开始对汪采薇言听计从了。 回到家后,他才回过味来——靠,我堂堂万江集团江若愚,凭什么听她这个黄毛小妮子的。 尊严上很受伤,思想上很不服,但行动诚实得可怕。 他调出许蓓贝的联系方式,拨打出去。 电话一接通,就被立马挂断。 “你好,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拔” 。女声在耳边循环过几圈后,他终于意识到,许蓓贝不方便接电话。 或者说,她现在被迫不方便接电话。 他有种不详的预感。 几天后,他确信,许蓓贝失踪了。 江若愚去了她的公司、梅山河苑、沈烨的单身公寓,所有他能想到许蓓贝会出没的地方,甚至去了老汪赠与许蓓贝的两套房子。 两套房子空荡荡的,没有购置任何家具,其中一套还未来得及装修,呼呼地刮着穿堂风,仿佛在讲恐怖故事——《走近科学之失踪的女孩》。 江若愚在门口转了两圈,掏出手机再次确认了一遍,许蓓贝还是没有回复微信,电话仍在关机状态。 他开始揣测,会不会,许蓓贝已经被绑架了? 与此同时,他的队友正在与目标人物上演一出似真似假的家庭情景剧。 汪氏集团的董事长办公室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茶桌前的地上,歪斜斜地躺着一支紫砂壶,因为铺了地毯的缘故,紫砂壶没有碎,只是向外淌着茶黑色汁水,泡软的茶叶在壶里喘息,仿佛竭泽的鱼儿。 那是汪建坤最喜欢的一支紫砂壶,一分钟前却不念旧情的主人狠狠摔在地上,壶没碎,人却更暴躁。 黄曼月端坐在三米长的黑色皮沙发上,姿态淡定从容,难得得描了眉画了眼,正宫色口红将嘴唇轮廓勾得优雅,背也笔直,小腿交叠向左侧别去, 身上的小香风套装是昨日才在商场刷卡拿下,黑色呢料细细密密地镶嵌着金线,看得出昂贵。卡是汪建坤给的,无限额度,之前她从来不用。 黄曼月年轻时也是个美人,岁月对美人宽容,但却没有幸免于男人和婚姻。 今日稍作打扮,即使已经略有发福,但难掩天生姿丽。 汪建坤没有心情欣赏焕然一新的妻子,反而怒发冲冠。 “你!你!你!”汪建坤气得脸红脖子粗,声调逐渐拉高,紧紧勒住他脖颈的领带仿佛下一秒就要撕裂开来,声音又哑又凄厉,“黄曼月,你疯了是不是?你竟然敢跟我提离婚?!” 黄曼月抬眸瞥他一眼,又垂下眼睑,悠悠:“对,离婚。我咨询过律师了,我这种情况,诉讼离婚比较合适。” 汪建坤气到两腮肉颤抖:“疯了是不是?现在什么时候,公司马上面临上市,你现在提离婚?!你!你是不是闲得没事做!?要跟我闹一闹找存在感?!” 黄曼月欣赏着刚做的美甲,食指上的蓝宝石戒指耀眼夺目:“我不关心公司上市不上市,就好像你这么多年没有关心过我,关心过家一样。”完了铿锵重复一遍:“我要离婚,你听清楚了吗?” 汪建坤震惊多过愤怒,从前他眼里的妻子,如老牛朴素踏实。他从不害怕她知道自己在外那些风流韵事,容忍是她的本份,就像封建时代的正房大太太一样。 “黄曼月,你在外面是不是有人了?是别人教你这么做的吧?” 人总会将自己的龌龊用来恶意揣测他人。 黄曼月冷哼一声,打算捅破最后的窗户纸:“我在外面有人?是许蓓贝告诉你的?” 汪建坤不说话,铁青着脸,手指互相快速揉搓,像只吃屎的绿头苍蝇。 “她来找过我了,给了我一份视频,视频很精彩,主演是两个人,地点是希尔顿酒店 1208 号房间,我想你有印象。” 汪建坤脸色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惊慌,分毫不差地落进妻子眼里。 “这就是我要离婚的原因,我是你的妻子,作为配偶,我对这家公司的股权以及你名下的所有资产,都有一半的所有权。哦对了,你作为出轨的过错方,可能需要分给我更多吧。” 她斜眼睥睨他:“我听说,上市过程如果存在股权纠纷,可能有点麻烦哦。” 来之前,汪采薇为黄曼月做了详尽的普法工作。 汪建坤没了响,像个气鼓了的气球人,看起来像是马上要爆炸。 最可怕的敌人,莫过于你一直轻视的弱者,尤其此人还是多年的枕边人。 最后,他咬牙直奔主题:“你的目的不是离婚吧?这么多年的夫妻了,你想要什么?直说吧。” “跟我一起设立联合遗嘱,把公司留给女儿。” “留给女儿?!就她?肯定不行,我的公司是要留给汪家唯一的儿子的。且不论汪采薇的能力,她是个女的啊,迟早要嫁人的,等她嫁人了,公司就归别人了,你懂不懂?黄曼月,你是不是脑子不清醒还是受了别人蛊惑?” “儿子?”黄曼月抿嘴冷笑,眉头用力拧了拧,又舒开,“你那么疼儿子,这么多年来,也没见你关心过他.......既然今天把话摊开了,我实话告诉你,你的宝贝儿子再也不会回来了,早在两年前,他出国的时候,就已经下定决定不再回家了。你知道他为什么恨你吗?还记得杨卿卿吗?你的某个小女友,她是你儿子喜欢的女孩,就这么被你毁了。他离开家的时候,只有我去送他,他在机场抱着我哭,说家里太大太冷了,怪我当初带他来了深圳,怪我对你的纵容,才让这个家四分五裂.......” 黄曼月没有控制住哽咽,噎了话头。 悲伤间隙,她不忘强忍情绪,抬起头去欣赏汪建坤的表情,从错愕到震惊,再从震惊,坠入深深的懊悔与绝望。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67 首页 上一页 6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