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医药行业。 她猜,他应该有不少家里人在医院工作。 他们果然还是没有彻底死心,即使她自己不走学医这条路,也要让她嫁进医学世家。 桑兮渺微微侧目,看向店外。 现在恰好是放学的时间点,不时有背着书包、穿着校服的学生走过。 一对男孩女孩并肩而行,有说有笑的。 她画过那么对CP,画过那么多纯粹美好的感情,可现实不厌其烦地教她清醒:这个世界不是那样的。 她所处的现实是,她独身太久,父母迫不及待地给她介绍相亲对象。 郭英杰见她不说话,继续说:“等婚后,我可以在外面跑业务,你喜欢画画的话,就在家画,当然,要是生了孩子,最好……” 她忽地看见大步朝“Minutes”走来的盛时,敞开的大衣的衣角向后飞掀。 他径直推门进来,目光逡巡一轮,最终锁定在郭英杰身上。 无由得,桑兮渺一阵心虚。 她打断郭英杰的畅想:“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结婚了?” 郭英杰一怔,找补说:“我是假设,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还要多相处。” “不好意思,我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这顿饭我请你,我要下班了,再见。” 桑兮渺抓起包,路过盛时时,她把头低下去了点儿。 所幸,他没叫住她。 她离开后,盛时走到郭英杰身边。 他嘀咕:“什么人啊,真是没素质,谁稀罕她请客。” 说归说,他还没来得及吃晚饭,抓起筷子吃起来。 盛时在桑兮渺刚刚的位置坐下 ,架起二郎腿,两手交握,搭在膝上。 郭英杰常年跑业务,识人方面的直觉比普通人更敏锐。 对面这个男人,打扮普通,外套底下叠穿着衬衣和高领薄毛衣,戴着耳钉,眉眼生得凌厉,因而半点不显混不吝的气质,看他的眼神有种睥睨的意味。 一个陌生人,为什么对他有敌意? 郭英杰:“请问有何贵干?” “我是‘Minutes’的店主。” 男人的好胜心一起,郭英杰开门见山,直接问:“你是听到我刚才的吐槽,来替桑兮渺出头的?” 盛时的声线清清淡淡:“哦,看来你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挺招厌的。” 郭英杰嗤道:“英雄救美的戏码固然经典,就是不知道,她那样的性子吃不吃你这套。” 盛时语气散淡:“或许,我是想好心提醒你,你吃不消‘她那样的性子’呢?” “你和她很熟吗?” 盛时故作思考状,片刻后,字字清晰地回答:“谈过恋爱,算不算熟?” 吴浩东也不好靠近,只见他们统共也没聊几句,郭英杰就走了。 他咋舌,战斗力挺强啊。 吴浩东跑过去,说:“时哥,你看吧,你再不主动点,人迟早被别人先下手为强了。” “我主动什么?” “装,你就装,行李箱都没你能装。” 吴浩东怼得毫不客气,“一说桑兮渺在相亲你就立马跑回来,你当我们看不出你的心思啊。” 盛时起身,“你有闲功夫操心我的事,不如费点心思把桑兮渺带好,不然你这个月工资要扣没了。” “说实话,你是想让兔子留下呢,还是人留下?” 兔子从“Minutes”开店时就在了,但最开始还不是那个,后来盛时又换了几次,才找到人做出他想要的样子。 费时费力费钱,说是镇店之宝也不为过了。 但卖就卖,不卖就不卖,以打一个月工作为交换是什么意思? 若说盛时见色起意吧,他对她又没什么好气,反正不像是在追女孩; 若说他不关注不在意,刚刚还去跟潜在情敌“宣誓主权”,把人赶走。 又不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不开情窍。 吴浩东实在好奇,才多问了这一嘴。 盛时久未作声。 吴浩东以为他不打算回答了,又听他忽地开口:“前几天你调的酒不是还没取名吗?就叫春夜吧。” 吴浩东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 春季多雨,不期的,雨水簌簌地落了下来。 桑兮渺没带伞,出了地铁站,她一路小跑,到家后看到有一通陈敏容的未接来电。 她回拨过去。 第一句就是指责:“你为什么又不接电话?” 桑兮渺抿抿唇:“在路上,下雨了,没听到。” 陈敏容似也不在乎真正的原因,问:“和小郭聊得怎么样?” “他来找我了,我不喜欢他。” “你不多接触怎么知道喜不喜欢?” 桑兮渺很固执:“就是不喜欢。” 陈敏容措辞锐利:“那你想怎么样?抱着你的画过一辈子吗?别天真了,人是群居动物,等老了你就知道孤独了。” 隐约传来桑思邈的声音:“谁叫你放任她出去住,她将来会更无法无天。” 又是这样。 每次都这样。 只会一再否定她的想法。 桑兮渺闭了闭眼,忍下眼眶中快要溢出来的湿热,说:“我自己会找的,我要画稿了,挂了。” 又是画稿到深夜。 汽车驶过积水的地面,屋檐角滴滴答答的雨,住在高楼,人间一切白噪音都放大了数倍。 桑兮渺画完看时间,居然凌晨五点了。 她干脆不睡了,搭了最早一班的地铁去“Minutes”,又在便利店买了包面包。 这个点“Minutes”当然还没开门,她蹲在门口啃面包。 不远处,三两只麻雀欢快地蹦蹦跶跶,她搓了点面包屑喂它们。 “你们是朋友吗?还是家人?” 没人回答她。 她自言自语着:“我不喜欢他,他让我感觉不舒服。我梦里的未来的男朋友就不会管我这管我那的,他说,只要让我开心,就抵过万金。” 盛时醒来,拉开窗帘,映入眼帘的就是这幅画面。 她缩成一小团,外套垂在地面蹭脏了都没注意,耳朵外廓有点红,估计是冻得。 初春的早晨六点,气温才几度。 桑兮渺的确冷,所以她才把自己抱得紧紧的。 她听到身后的动静,正回头,就被一件东西兜头罩住。 闻到熟悉的味道,脑中那根瞬间紧绷的弦又松下来。 “像只流浪猫蹲在我的店门口做什么?” 果不其然,是盛时。 桑兮渺站起来,冷加上蹲久了,腿没了知觉,要往下跪,被他拽住了胳膊。 盛时取下她顶着的毯子,将她从肩膀到腿给裹住,不经意碰到她的手,跟冰块似的。 喉结上下滚了下,动作更用力了。 桑兮渺被裹成了一条虫,完全没有活动空间。 她说:“时哥,我走不了路了。” 他把她扛上肩头,往店里走,不忘讽道:“走不了也好,免得你下次又一声不吭大清早跑到这里,傻傻地挨冻。” 她头朝下地挂着,像只会说话的麻袋:“你们都在睡觉,我不好打扰。” “那你不知道去别的地方等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待在那儿。” 盛时没说话了,沉默地扛她到二楼,将她放到床上,找来遥控器,调高空调温度。 床明显是还没来得及收的样子,桑兮渺说:“时哥,你起这么早啊?” “彼此彼此。” “我是没睡。” 盛时看向她,仿佛在用眼神斥责她。 但到底没说什么,去厨房煮了碗姜汤端给她,叫她喝。 桑兮渺盯着汤一动不动。 他说:“就当是中药,一口闷。” 桑兮渺小声说:“我是想问,为什么你明明是关心我,却总是很冷?” 盛时不答反问:“你怕我吗?” 她摇头:“可我不想惹你生气。” 盛时停顿了会儿,说:“我确实生气。” 气你不怜惜身体,气你可怜兮兮地出现在我面前,气你……什么都不记得。 但你不应该怕惹我生气,而是得想办法哄我不要生气。 他吐出一口闷气,接着道:“但既然答应送给你,就不会反悔。” “真的吗?” 盛时“嗯”了声,说:“趁热喝了。” 桑兮渺喝完,他拿碗去洗。 熬夜熬过那个点,其实就不会犯困了,但看着他的背影,人又在床上,她不受自我意识控制,不知不觉就缩进了被窝。 迷迷糊糊地,她在想,好暖和,好舒服。 也好踏实。
第16章 第十六个梦合抱的树 盛时一扭头,就见桑兮渺睡着了。 他走到床边,垂眸,无声地打量她的睡颜。 心到底是有多大,才敢如此毫无防备地,在一个不知道对自己有什么企图的男人家里睡过去。 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把他忘了,一干二净的。 起初他当她是装的,留她在“Minutes”,想看她能演到什么时候。 可事实是,她的确不记得了。 不记得那只兔子,不记得猫,更不记得他。 “喵。” 猫唤他:该给它喂饭了。 盛时嘘声,对它做了个安静的动作。 或许是因为曾经流浪过,担心再次被抛弃,它十分通人性。 它一瘸一拐地走到猫盆边,乖乖地舔着爪子等他。 盛时铲了猫砂,喂了粮,床边的地毯吸走步音,他坐下,支着一条腿,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 他已经不记得,多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不过,比起失眠的痛苦,他更怕在梦里见到她。 他的觉总是很浅,所以将屋子的隔音做到极致,但没有起多大的效果。 最近一次不依赖酒或药物进入深度睡眠,同样也是她睡在这里。 他阖上眼。 桑兮渺被闹钟叫醒,一张放大的俊脸几乎占满她的视野范围。 她愣住。 盛时皱了皱眉,掀开眼皮 ,双眸犹带着朦胧的睡意,慢慢聚焦,越发浓黑幽深,像存在着能将她吸进去的磁场。 桑兮渺回过神,慌忙坐起来,抢在他开口前说:“是因为我占了你的床,所以你只能在地上睡吗?” 他睡得脖子有些酸痛,按着后颈左右活动了下,说:“你知道就好。” “不好意思啊。” 盛时撑着地面起身,边走边说:“你要是真感觉不好意思,就陪我吃点东西。” 她没有反应。 他回头,“洗漱台下面的柜子里有新的洗漱用品。” “哦哦,好。” 她下床。 冰箱里很空,实际上他压根不怎么用厨房,他用仅用的食材熬了一锅咸蛋黄鸡丝粥。 桑兮渺近两年养成了不吃早餐的习惯,她买的那个面包也是为免血糖低,就只吃了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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