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抛下“拖油瓶”,连行李都精简成小小的行李箱。 陈韵倒不怕他拿不动,但直觉哪里怪怪的,却也说不出来,只道:“行,那你慢点。” 宋逢林嗯一声,拖着行李箱走了。 陈韵盯着他看一会,被眼前挥舞的手叫回灵魂。 周佩琳揶揄:“怎么你现在也变望夫石了。” 陈韵叹气:“我俩好像是吵架了。” 吵架还有好像的,周佩琳:“你是薛定谔吗?” 陈韵:“你先听我说。” 周佩琳听了,听完面露纠结,大概是很想帮亲不帮理,但最后还是说:“你有点伤人了,如果是我,会连夜写离婚协议。” 她完全是基于自己的性格来理解,笑一下:“这样看来,我还没有周逢林恋爱脑。” 陈韵一时无法反驳,想想拍一下她的手臂。 周佩琳:“不是,怎么还打人啊。” 陈韵苦笑:“如果是宋逢林,会把另一只手伸出来让我打,再给我找根棍子,说不然手会疼。” 周佩琳思索片刻:“我懂了,他就像机器人,芯片里写着‘老婆的意志’才是我的人格。” 意思大差不差吧,陈韵:“我真的觉得有压力,好像不对他好一点就是狼心狗肺,但又完全做不到他这个程度。” 周佩琳:“世界上有几个宋逢林?你就心安理得接受呗。反正不是你付出更多,我赞成。” 陈韵犹犹豫豫:“不好吧,那他也太……” 后面三个字是“可怜了”,但她连说出来都有点不忍心。 周佩琳莫名大笑,半晌刹住车:“陈韵,你听过一句话吗?” 陈韵:“什么?” 周佩琳:“有点矫情,说不出来,发给你看。” 连她都觉得矫情,那得是多腻歪。 陈韵看一眼手机,陷入沉思。 周佩琳拍拍她的肩:“好好思考吧,我要过安检了。” 又给她一个拥抱:“下次见。” 下次是什么时候,大家都说不好。 陈韵挥挥手,一转身眼泪就掉下来。 泪眼婆娑之际,她想到的不是和周佩琳的过往种种,而是总算反应过来心底缺一块的感觉从何而来。 她掏出手机看时间,惊觉宋逢林连一句“到家了”都没发,赶忙拨通号码。 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宋逢林没有接。
第79章 宋逢林这个人,向来大事小事都是要报备的。 他随时随地分享自己的生活,更新定位,这种在应该到家的时间里连一句“我到了”都没有的情况实在罕见,在陈韵的印象里都数得出来。 她心里不安,在电话没人接后更甚,干脆打了辆车回家,路上又试着拨通号码。 这一次,宋逢林接了。 陈韵松口气:“你刚刚怎么没接?” 满满的质问口气。 宋逢林:“我在厨房,手机放房间充电。” 又问:“是要我干嘛吗?” 说得好像不使唤他就不会给他打电话似的,陈韵:“我就是问问你到家没有。” 宋逢林是全世界最爱被查岗的男人,但他现在不确定陈韵是不是喜欢这么做,对任何一件从前的日常都怀疑会不会给她带来压力。 他道:“到了,忘记跟你说。” 什么忘记,明明就是故意的。 陈韵莫名的烦躁,为自己刚刚的担心觉得可笑,干巴巴:“那就这样,挂了。” 说挂就挂,不给人一点说“再见”的机会。 宋逢林知道她是在不高兴,却不知道究竟什么才是她想要的,盯着手机屏幕发呆,有些提不起劲。 他以为这种感觉只是心灵上的,想想还是决定先把家里的活干完,起码老婆回来能有个笑脸。 车在绕城高速上堵了一会,陈韵快一个小时才到家。 这点时间足够宋逢林把屋子收拾干净。 他心满意足地打量成果,到沙发上坐着稍微休息会,刚坐下没多久,陈韵推门而入。 她看到地板上还残留的水渍,问:“你拖地了?” 宋逢林:“嗯,打扫了一下。” 他用一下这两个字不准确,陈韵像是做卫生检查,一路看到房间,发现连床单被套都换上干净的,不知怎么只想叹气。 她打一半草稿的话憋回去,又觉得长痛不如短痛,回过头看着亦步亦趋的人:“宋逢林,我们聊聊吧。” 宋逢林很想说不聊。 但就像从前拿奖学金时要先讲点悲惨故事一样,他压根没有权利去拒绝对自己不可或缺的人事物的要求,却不自觉流露出抗拒的姿态,嘴上说着:“好。” 陈韵偏偏要戳破:“你根本不想的。” 她语调高起来,宋逢林知道又惹她不快,摆出顺从的模式,说:“没有,我都听你的。” 陈韵只想叹气:“我根本不需要你什么都听我的。” 宋逢林迷茫了,心想如果连听老婆话也不对,那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做才是对的。 陈韵看出他没听懂,说:“不对的地方你总要指出来吧。” 十年来的思维定格,宋逢林理所当然:“可是你没有不对的啊。” 怎么可能!陈韵:“难道你没有和我意见相左的时候吗?” 宋逢林刚要点头,在她的眼神逼迫下犹犹豫豫,就是不愿意承认。 陈韵:“你看,你连和我有不同看法都假装没有。” 宋逢林急了:“我不是假装,我只是觉得反正说出来最后也是按你的来做,说不说都一样。” 陈韵:“你都没有说过,怎么知道都一样?” 她一句接着一句,宋逢林完全招架不住。 他本来就不善言辞,这会更是跟不上节奏,匆忙之下:“有的话说出来你肯定不高兴,我不想让你不高兴。” 陈韵:“你这跟溺爱孩子有什么区别,只顺着。不对,星星跟阳阳你还知道纠正,就不怕我变坏。” 宋逢林:“这怎么能放一起比。” 陈韵:“我看着就是一回事。” 宋逢林只会重复:“不是的。” 陈韵再追问两遍,他就失去了对语言的掌控,脱口而出:“他们不会真的跟我生气。” 难道自己就是什么很计较的人吗?陈韵:“我什么时候真的跟你生气了?” 宋逢林想找点话补救,却发现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他嗫嚅着,两只手不自觉地交握于身前,紧张又无措。 陈韵从来是软硬不吃的人,却没来由的无可奈何:“宋逢林,我是什么昏君吗?要你这么如屡薄冰。” 不,不是。 宋逢林甚至认为如果他面对昏君,还能比现在更有气节些,毕竟左不过横刀颈上,还能留下一世美名。 他只是无法接受会被讨厌的可能性,杜绝任何让她不喜欢自己的风险,用竭尽所能的讨好换取爱意,自我这种于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的东西,随时都可以抛之脑后。 可他没办法说出来,因为深知这种人格是不健全的,压根不在陈韵的择偶标准里。 简历造假得到工作后再得心应手,也随时都有被开除的理由。 宋逢林不想失去陈韵,避重就轻:“我以为这样你会高兴,对不起。” 他好像以为用道歉能处理问题,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就是解决办法,然而实则把对话陷入僵局之中。 陈韵有点着急上火:“这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让你把话讲透,你现在不讲,以后也不要跟我讲话了。” 狠话本来就是放给在乎的人听的,宋逢林心头一紧,不知想到什么,眼神里都是绝望。 以至于陈韵心里说:算了算了,逼他做什么。 她刚想口头也说一遍,宋逢林先开了口:“我应该是有病。” ?? 陈韵反射性摸他的头,还真觉得不对:“等会,怎么这么烫。” 啊?宋逢林后半句咽回去,陈韵风风火火翻出来体温计:“坐好,量一下。” 宋逢林老老实实坐在她化妆的凳子上,夹着体温计揣度着她的神情。 陈韵看一眼手表记住时间,说:“我就觉得你今天不对劲。” 手指点点他的额头:“你自己没觉得不舒服吗?” 宋逢林像是才反应过来:“好像有一点。” 陈韵气得瞪他,双手抱臂:“跟你说话我脑瓜疼,不许说了。” 宋逢林不敢惹她,又怕她不理自己,绞尽脑汁制造话题:“可能是昨天穿西装,有点中暑了?” 陈韵抓到重点:“你昨天就不舒服?” 宋逢林眼神闪烁:“我以为是错觉。” 这种还有错觉,陈韵血压都高了,深吸口气:“等你量完你给我等着瞧。” 宋逢林不敢再吭声,看她的眼神在自己和手机屏幕上来回移动,表情一会变来一会变去,越发的忐忑不安。 五分钟一到,铡刀也该落下来。 陈韵看一眼体温计:“38.3。” 她是真不愿意频频叹气,头疼地捏着鼻梁,垂眸间看见了自己最爱的粉色格子四件套,忽然觉得周佩琳发给她的那句话另有解读,居然笑出来。 吓得宋逢林都不敢坐,扑腾一下站起来:“我吃个药睡一觉,马上会好的。” 陈韵却问:“你刚刚说的病,是什么?” 还是逃不过去,宋逢林:“我看人家说,讨好型人格也是病。” 他其实希望病这个字能有几分情面,好让陈韵不那么生气。 没想到恰好是这个字让陈韵不舒服,说:“这不是病,顶多是小缺点。” 哦,只是缺点,那看来不能法外开恩了。 看他的样子,没确诊还多少有点遗憾。 陈韵气极反笑:“佩琳说爱是常常觉得亏欠,我看我是真的欠了你的。” 后半句,宋逢林好像没听见。 他只抓得住某个字,整个人抖擞起来:“你说什么?” 陈韵:“我说我真是欠了你的,坐好,我去给你拿药。” 宋逢林不让她走,还把眼镜摘下来:“前半句。” 陈韵好像领会到他在如此关键时刻还要摘眼镜的意图,荒诞之余又心软:“我看你也不是想听前半句。” 她其实总把这个字挂嘴边,对父母对子女都不吝啬,唯独对他好像真的很小气,以至于今日像是第一次告白:“嗯,我爱你。” 宋逢林没有在第一时间流露出喜悦,反而更加的茫然:“为什么?” 倒反天罡,居然是他问出这个问题。 陈韵:“什么叫为什么?” 宋逢林:“我明明惹你不高兴了。” 陈韵总算听懂这个因果顺序:“你觉得我不高兴,就不可能会爱你?” 她随手举例:“我一天跟孩子生八百次气,你几时见过我真的不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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