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门声此起披伏,简直要淹没他。 他以人生中最快的速度翻身爬起来,冲出大门,冲进雨幕…… 而他的身后是穷追不舍的疯狂人群。 *** 等徐知宜反应过来,食堂里已经空无一人。 她完全没有搞明白,这场混乱到底是怎么引发的。只是在听到那惊天动地的摔跤声时,愣了一 下,这人还真敢试啊? 病毒实验室里,终年干燥异常,出实验室的时候,眼睛难受,她随手一揉,两只隐形眼镜就都不 见了。她只得顶着800度的近视,凭直觉赶到食堂来先吃饭。谁知,一进食堂,就踩到雷区。 而那个坐在她对面的无聊男人,她自始至终没有看清他的脸。直到此刻,她好像有点明白过来——那男人是谁。 复又觉得匪夷所思。 那么红得发紫的一颗巨星,怎么可能特特来与她搭讪?
第4章 八个月前(2) 半小时后,湿淋淋如同落汤鸡的大明星沈肆,阴着脸,坐在他的金牌经纪人周雯的车里,一声不 吭。 挡风玻璃上的雨水蚯蚓一样扭动着,被雨刮器拨来扯去,发出嗡嗡的微鸣。黑色的保姆车陷入车 流,被堵在高架上不得动弹,倒像是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可即便这样,娱乐圈的刀光剑影还是逼了进来。 沈肆的贴身助理小古,拿着毛巾,隔着一个椅背,从后面小心翼翼地擦着他滴水的头发。周雯与 沈肆僵持不下的低气压,令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但他还是忍不住好奇,将嘴唇凑到沈肆耳边,以连他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问道:“你见到她了 吗?” 沈肆背对着小古,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小古松了口气,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周雯。 *** 饶是一向镇定自如,周雯秀气的眉毛仍免不了皱得像两条□□的毛虫。周雯很少对沈肆发脾气, 哪怕沈肆再飞扬跋扈,她也始终温声细语,可是此刻,沈肆已令各大搜索引擎发烫。 她咬着下唇,怒视着她身边那张英俊的脸。一大滴水珠正挂在他额前的一缕黑发上,欲坠未坠, 终于承受不住诱惑似的,“噗”地落到他衣领大开的锁骨上,顺着细致的肌肤纹理,往深处滑 去,简直就在邀人犯罪。 车内光线幽暗,沈肆浅色的眸子反而亮得惊人。那是屈辱的火焰在跳动吧?周雯松开唇,扶额哀 叹。才放了他半天假,他就搞出了这么沸沸扬扬一出闹剧。 问他为什么要到学校去。他也咬死不开口。 他只狠狠盯着屏幕上摔倒的狼狈照片,想要用目光把它烧穿。网上各种猜测、段子已经铺天盖 地,短短半小时微博转发就高达十万条。在这下着大雨的乏味而又单调的一天,这一点点小事, 已经够网民狂欢一整天了。 *** 终于,在手机上的未接来电超过一百条时,周雯哀怨地剜了沈肆一眼。选了大老板的电话回复: “嗯嗯,已经接到他了。我会让他注意的。” 随后周雯便与负责媒体宣传的同事取得了联系。很快,网上便出现了知情人士爆料,沈肆其实是 去大学图书馆借书,一为怀念校园时光,二为他即将出的新专辑寻找灵感云云。舆论风向调转, 粉丝们雀跃不已。网上呼声一片“沈肆请到我们学校来。”“我们食堂地不滑……”各娱乐网站 头条第一时间推出:你最希望沈肆出现在哪所大学?投票如火似荼。 *** “你很好奇?试试就知道了。”徐知宜的这句话,配合她冷清清略带挑衅的语气,交替出现在沈 肆的脑海中,简直就是一句恶毒的诅咒。 该死的预言师!沈肆心中送上一句Fuck。 “预言师的IP地址查到了吗?”他压低声音凑到小古耳边。话音未落,又极不耐烦地转过身,抢 走小古手中的毛巾,故意扬声:“你磨磨蹭蹭的,是要在我头发上绣出朵花吗?”。 小古厚厚刘海掩盖下的一对眼,讨好地弯出细细两条月牙线:“陈警官应该很快就能把他揪出 来——” “把谁揪出来?你不要又背着我搞出什么——”周雯闻警惕的转过头,沈肆正用毛巾狠狠擦着自 己的脸,那精致的面孔被毛巾拉扯有些变形——但奇怪,仍是是帅,像某位印象派大师笔下忧伤 的贵族。 埋怨的话,便噎在她口中,反而从他手中接过毛巾,替他擦拭起头发来:“有什么事情不能问 我,找小古有什么用?他不帮你多捅几个篓子我就谢天谢地了。” 小古与沈肆对视一眼,不服气地翻了个白眼,并捻起手指,在唇边做了个封口的动作,表示他会 保密。 沈肆睫毛颤了颤,偏了偏头,没再与周雯温柔的坚持抗争,任她麻利地替他将湿发擦至半干。 “衣服换了吧!感冒了明天导演又有意见。”周雯淡淡瞥了小古一眼。 *** 周雯的车里,永远为沈肆备着几套衣服,以防不时之需。 小古立即默契地将备在车内的一套衣服拿出来,赔笑到:“没事,肆哥就算感冒了,依旧是宇宙 第一帅。” 多年来她的温柔眷顾,细致体贴,都变成负担一般,压在沈肆心头。他接过衣服,毫不避讳地, 当着周雯的面,脱下湿的羽绒服、衬衫、长裤…… 被精心晒成小麦色的八块巧克力腹肌、那隆起的胯部被白色潮湿的底裤勾得曲线毕露。这香艳扎 入周雯视线,她撇过头,脸莫名烧起来。 沈肆低下头,凌乱的刘海散落下来,遮住他眼里的一闪而过的嘲弄。 “今天的事,你必须说实话!你会心血来潮到学校吃饭,这种烂借口,连脑袋长在女明星bra里 的老板都不信……”周雯固执地将毛巾塞进沈肆手中。 “你认为我现在还敢相信你吗?”沈肆侧过脸,漠然地扫了周雯一眼。 “这世界上,除了我,你还能相信谁?”周雯一顿,低声回应。 “这话你留着两年前说,我还真相信了。”沈肆低笑出声,那笑声顺着喉咙滚了滚,衬着铺天盖 地的大雨,显得尤其刻薄。 小古咽了咽口水,尽量将自己缩成一团,隐在暗处减少存在感。 自从两年前那件事情之后,沈肆就再也没有对周雯笑过。可是即便此刻,他英俊的脸冷得像冰 雕,周雯仍硬不下心肠去责怪他。 是的,对着这张,混合了八分之一英国血统,完美到无懈可击的脸,周雯从来没有狠下心过—— 只一次—— 两年前那令她追悔莫及的,唯一的一次—— *** 对于沈肆的粉丝来说,食堂里的惊鸿一瞥,已经足够她们魂不守舍一整日,连午夜梦回都能笑 醒。可是,对于徐知宜来说,他已经像一场登陆失败的台风,没来得及造成任何影响就彻底过去 了。 这位被圈内人预测最有可能获得诺贝尔生物学奖的华人女科学家,没有留在她曾奋斗了10年的美 国,反而在两年前回到中国。 这所著名学府的生物学院,为了招揽她,破格聘请28岁的她为正教授,并专程拨给她这栋耗资数 千万的国际一流P4病毒实验大楼,以供她研究烈性病原体致命病毒。所有能够进入这栋实验室的 科研人员,都必须在法国接受严格培训,获得P4使用许可证。 可是此刻,置身为她量身定制的病毒实验室里,原本应该风光无限的徐知宜,却扶着操镜台的桌 角,脸色惨白如纸。 又失败了! 这已经是最近半年来,不知道第多少次,培养病毒的细胞全军覆没了。这让徐知宜百思不得其 解。她反反复复检查了培养箱,闪烁的数据灯显示,这个昂贵高灵敏度的培养箱,一切正常。 她呆坐在被封闭的严严实实,安静得能听见自己呼吸声的细胞室里,套在身上的防护服,一层层 勒紧,套住头的充气罩,本身就像个幽闭空间,让她喘不过气,那根细细的蓝色呼吸带,旋转着 从屋顶的管道上垂下来,好像随时就要停止供氧。 有那么几分钟,她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白光一闪,跟着就陷入浓黑的死寂,过了大概十几秒钟, 视线才重新亮起来。 所有步骤都是对的。没道理每一个培养皿里的细胞都死掉了。连实验最基础的一关都过不了,这 是她有史以来遇到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好像有一双叫做霉运的大手,一直在反复不断地抚摸 她。 她果断离开这不见天日的细胞室,沐浴消毒,换衣,回到隔壁生物大楼里的办公室。 她想一想,重换了衣服,到动物实验室时去观察一批新注射过病毒的小鼠。还没走近,那种浓郁 的腥膻尿味,便铺天盖地透了出来。不管实验室里,弄得再干净,连细菌都生存不了,也没法抵 消这种令人肠胃不适的味道。也许,这就是小动物们对把它们用来无情实验的唯一反抗吧。 *** 正巧,她带的博士生任飞飞正在解剖室指点旗下的几名研究生,处理小鼠取心脏血液。见到徐知 宜,这群研究生们简直眼冒红星,一双双热切地眸子望着她,恨不能透过她身上的白大褂,用视 线将她里里外外解剖一遍。 是的,在生物科学圈儿里,今年才29岁的徐知宜教授风头正劲。作为15岁考上大学的天才学生, 她19岁就获取临床药学学士学位。又一举在美国拿下分子生物学、病毒学双博士学位。23岁时, 发明了一种极简的方法,在三个月内完成2000多种流感病毒的基因组测序,获得麦克阿瑟天才 奖,在《Nature》《Cell》上发表论文十数篇,她是无数崇尚科学的年轻学子的超级偶像。很多 学生甚至为能被她叫出名字而引以为荣。 想到平时,鲜少与研究生们亲自交流,她一时兴起,便主动提出为他们示范处死小鼠的“颈椎脱 臼法”。 只见,她走到试验台前,苍白的脸上带出一点笑意,抓过一只小鼠,看也不看,反而侧脸望着围 成一圈的学生:“首先,我们需要借用一只铅笔……这就是传说中的死神之笔。”她笑了一下: “你们一定要记住,做得好,就是对小老鼠们仁慈的安乐死,弄不好,就是酷刑。看仔细了。” 任飞飞偏过头,有些不想看。同样作为女科研人员,她对自己的导师处死小鼠那过于娴熟麻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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