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不该欺骗自己的,因为她的心猿意马早有先兆。 付思齐绕着步道,又重新跟上队伍。在队伍最后面的人倒退了两步与他并排,贼眉鼠眼地问:“女朋友?” “不是。” “挺漂亮的,”那人往那个越来越远的那个背影瞟了眼,撞他一下,“介绍给我呗。” 付思齐冷淡地朝他看了一眼,也没说话,只是绕到了他的另一边,刚好可以挡住他视线里的林晴羽。 他跑了一个多小时,运动服被汗沁湿,在家冲了个澡才去店里。 即将到开台的时候,几个服务生都在各自岗位上。 今天上午装系统的师傅来了一趟,把收银系统改了回去,韦一站在屏幕前,看见他过来,就笑呵呵地说:“哥,顺溜多了。” 他嗯了声,“白海店出了点事,明天我要去一趟。店里交给你们。” “一天吗?” “不确定,但最长应该不超过一周。” 韦一说了句好,又想到什么,低头从抽屉里拿出样东西,“刚刚一位女士送来的。” 桌上,是一枚泛着金色光的戒指。 女士?他不知道是哪位,问韦一:“有说什么吗?” 韦一摇头,“放下就走了,但她看着可凶了。” 小羽比韦一有眼力见,在旁边听到了就补:“也不是凶,就是看着心情不好……好像就是昨天来拿墨镜的那位,才离开没多久。” 付思齐把戒指塞进了口袋,说知道了,让他们先去忙。 走出店门,张望了下,一辆车掉了个头,往东边驶去。 就是他停车时在他后方的那辆车,车牌很好记,7788。 他拿出手机打下一行字。 犹豫了一下,还是发送。 转头回去跟韦一说:“去把监控室的门开一下。” 第7章 一帧画面 ◎割裂的黄昏◎ 林晴羽直接驱车去了梁孟家,这之前,她们在瑜伽馆汇合,可她从头至尾都心不在焉,练到一半就说累了,去教室最角落里坐着。 直到一节课毕,梁孟才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水,狐疑看她:“不是说要运动干掉烦恼?” “好像没用,”她看向天花板叹了口气,“干不掉。” 烦恼把她打败了。 “怎么啦?”梁孟觉得事情有点严重,温声问。 林晴羽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梁孟,醉酒亲了前男友这种事挺难以启齿。 “说呀。” 梁孟关切的眼神灼灼,烧掉了她的迟疑。 “昨天你没来找我之前我亲了人家。”说这话的时候她明显丧气。 久别重逢,自己先败下阵,难免生出此感。 梁孟一愣,随后竟撞了一下她肩膀,无所谓地笑道:“什么呀,看你如临大敌的,亲就亲呗,多大点事?” 林晴羽看着她,慢悠悠补了一句:“如果他是我前男友呢?” 视野中,梁孟脸上的眼睛从笑起来的一条快速睁开,变成浑圆一个,“那老板是你前男友?” 林晴羽比了个手势,让她小点声,点点头。 “不对啊,”梁孟疑惑道,“那你那天看起来很不认识人家一样?” 林晴羽低眸扯鞋带,“是他好像不记得我了。” 梁孟回想了那天的个中细节,官方的开场白,不轻不重的交谈,那个老板的冷淡表情。 一切都昭示着——他是第一次遇见林晴羽。 她有条有理地梳理前后关系,“也就是说,你认出了他,但他没认出你,所以你就干脆也假装不认识他。”说绕口令似的。 林晴羽笑了声,但又有些笑不出来,收了嘴角,“对。” “不对啊,你们分手才多久?”梁孟是来社里之后听说林晴羽有个男朋友,打开手机算了算,“也才两年多而已。” 林晴羽也顺势瞟了一眼屏幕上的日期。 三月二十。 如果她没记错,她和付思齐已经分开整三年了。 “你说的不是他。”林晴羽纠正道。 梁孟皱了皱眉,倒是没料到,“还有一个啊?” 但看到林晴羽清丽脸庞的一瞬又觉得这事不值得奇怪。 林晴羽说嗯,但没深入对梁孟陈述那段过往。 “那你和这个前男友多久没见过面了?” 林晴羽竖起三根手指头,把刚才算好的数字展示给梁孟看。 透过那三根指头,她看见了瑜伽教室外的一幢高楼,上面有一座被翻新过的塔钟。 她和付思齐曾去过那里,是为了补偿自己忘了纪念日的失误。 黄昏像一团被揉碎的锡纸,从褶皱处钻出红橙的霞光,飞鸟在云层间,如同上头的泼墨。 她还是第一次主动吻他。 生涩的用舌头滑进他的齿间,轻轻地碰撞和纠缠。 林晴羽闭了闭眼,转了视线。 一时失笑。 那天的亲吻是什么感觉呢?好像也曾让她心如擂鼓,可似乎也想不起来了。 她对他,始终有负罪感。 面前的梁孟好像读书时候用功的学霸,很严肃地分析,最后总结:“怎么可能不认识你?三年而已诶,要是普通同事或者同学也就算了。” 她认可似的给自己点了个头,又说:“要么就是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没那么喜欢你。” 不会。林晴羽在心里回答。 尽管如此去想会显得她过分自大,但她却能如此笃定——不会。 那场雨至今还下在她的回忆里。 那天她走后不是没有回头,人非木石,岂能无感?所以走了几步之后在一处付思齐看不见的地方回看了他一眼。 而他始终站在原地,脊背弯曲到失去了骄傲,虽然看不真切,可那具身体似乎在轻轻颤抖。 和那双蒙着水雾的眼睛联想到一起后,她确定他是在哭。 没有人像这样,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为她掉过眼泪。 她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她心脏有点痛。 那一瞬间,让林晴羽觉得自己很渣。 她想到这里对梁孟低沉地说:“也有可能他很讨厌我,所以不想记得我。” 梁孟摇摇头:“我问你,你高中的时候在班里讨厌的人叫什么名?” 林晴羽想了下,报了个名字。 梁孟一拍手,“看吧?谁会忘记自己讨厌的人啊,想起来都觉得恶心好吧。” 说完,她又解释:“我不是指那个老板觉得你恶心。” 但林晴羽还是听进了心里。 想起来都觉得恶心…… 可是他的表现…… 她又想起他凑近时那块清晰的锁骨和似笑非笑的神情。 这哪像觉得她恶心? 还是说,三年不见,他变得让她不了解了? 总之,她不认可梁孟的想法,还是认为付思齐真的不记得她了。 毕竟他们才在一起半年,再刻骨铭心也不至于用三年的时间来念念不忘。 “那也有可能是他记性不好吧。” 梁孟一想,三年的时间,林晴羽的发型也变换了好几个,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那你刚刚说你亲了他,亲哪儿了?”梁孟说完指了下自己嘴唇,“这儿?” 林晴羽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猛然一挺背,对啊,她亲他哪儿了? 看着林晴羽茫然的模样,梁孟想到一个人。 “去找阿怡,洗手间外头指定有监控。” 任何东西的放置都是有一定缘由的,落单的醉酒女孩儿在灯红酒绿的场所总是会被危险环视。 网上叫这种危险为——捡尸。 但这一整天乃至后来的很长的一段时间,林晴羽都没想到这一层。 …… 她现在回头去找梁孟就是为的这件事,至于为什么中途折返去了付思齐的店里,是她回家准备换身衣服时,发现昨晚穿的外套口袋里有一枚金戒指。 这枚戒指价格不便宜,她最近接触过且看见带过的人只有付思齐。 想来是他昨晚送她回来时掉落的。 到的时候是一个服务生接待的她,正是昨天下午从楼下跑上来找付思齐的那位。 另一个面熟的服务生则在大厅里摆台,还有其他人也和她一样。 由于怕遇到付思齐,她放下戒指就走了,还碰上一辆不长眼地紧紧怼在她屁股后头的黑色大G,车头前的那张“嘴”像是在叫嚣“我有钱,你能拿我怎么样”。 她的minicooper还是最近才换的,宝贝得紧,挪了好半天,终于掉转了车头。 后视镜里,那辆张狂的黑车映在其上,她白了一眼,想到曾经一桩往事,又觉得有点作呕。 …… 她们统一了口径,对阿怡的说辞是丢了东西,好像是在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 于是阿怡的哥哥打电话让服务生非常好心地将她们带入到监控室,但由于时间的不确定,这样的查找需要费好一番功夫。 服务生先走了,接着是阿怡。 梁孟则帮她一起查监控。 她们把时间定位到了一个差不多的时间段,一帧帧检查。 终于,在耗时一个小时后,画面里出现了她的身影。 “孟孟!有了!”她喊梁孟,侧目才发现梁孟睡着了。 梁孟被她拉着练瑜伽,又在这儿忙活一些无用之事,估计真累了,林晴羽选择不吵醒她。 她把音量调低,将进度条一点一点地往后拉,一秒、两秒……十几秒过后,付思齐进入画面里,他好像很着急。 林晴羽想:可能尿急吧。 而下一个画面里,就是她踉踉跄跄扑进他怀里,在两人说了几句之后,伸长手臂抱住了他。 说什么了? 她尝试拉高音量,但随着音量的升高,只有当时酒馆内嘈杂的摇滚声爆破般地响起。 下意识去看梁孟醒了没有,但还好,她扭了个头,朝另一边睡去了。 听不清,也看不清嘴型。 这个监控是从外向内拍摄的,所以就连对着监控微微侧身的付思齐脸上的表情都看不分明。 画面还在继续。 她仰头唇角带笑地对着他说了句什么,又靠到了他肩头。 而他的手原先有分寸地悬在半空,后来,靠后的那只手却好像落在了她后背上。 林晴羽胡思乱想起来,但总觉得最合理的解释是她向他索求了一个拥抱,否则无法解释这其中的连贯性。 尤其是付思齐的另一只手始终没有落下来,像是无奈地应承她的想法一样。 她锤了自己的脑门两下。 再抬头时,画面里他们的距离忽然变得很近,她仰着头,好像贴上了他。 她按紧了鼠标,放大,再放大。 心脏重重一跳。 虽然像素已然模糊到看不清,可事实胜于雄辩,她真的亲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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