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从她发的这句话中知晓了信息,好几分钟后,他才回复:「好可惜,没去过这家文具店。」 姜昭昭看了一眼,拨通了他的电话。 接通后,能听到陈淮礼温柔地唤她昭昭,自认识陈淮礼以来,每一次他念她的名字时,都是格外缱绻。以前姜昭昭会怀疑,是否是错觉在作怪,现在想来,她的感觉从未出错。 她单刀直入:“你认识不认识一个人,叫做杨淮礼?” 他说:“认识。” “那么。”姜昭昭的语速放慢,“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杨淮礼是不是就认出了我。” 那个时候细雨缠绵,空气中的潮湿几乎要满溢出来,她冒冒失失地闯入他的练习室,现在想起来,他对待她的态度,过于温柔了些。 电话的另一头,陈淮礼应该是笑了,他嗯了一声,说,“因为无论如何,都忘不掉你。” “你从高中时?” “我从高中时,就喜欢你。” 他说得很坚定,就好似说过千次万次一样,已经深入骨髓。 姜昭昭突然升起了一点愧疚,因为没有给予陈淮礼同样的感情,在高中时,她完全不记得班级中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或许只有在她看到点名册时,才会将目光略微停留在这个名字上一会。 也是过目即忘。 找到一处阴凉的角落,她坐下,问陈淮礼:“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是同学这件事?” “因为。”陈淮礼说,“你不需要记得杨淮礼,他太普通,太平凡,不值得你喜欢。” 那个时候的杨淮礼,阴郁平凡,捡起姜昭昭掉落的橡皮,虽然能换来她的一句谢谢,可她从不会将目光,放到他的身上。 他只能在角落里,贪婪地关注她的一切,将自己切割重塑,一刀一刀,雕刻成她喜欢的模样。 所以,她只要喜欢陈淮礼就好。高中时期的杨淮礼,会破坏陈淮礼的形象。 想到这里,他已经恨起杨淮礼,为什么还在世间留有痕迹,让她回想起,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陈淮礼从此有了不光彩的一面。 不可饶恕。
第55章 一片落叶恰好落在她的腿上,宽大的叶片,叶梗还是苍翠的绿,姜昭昭捡起,仰头,透过叶片想要看见太阳的模样,只能看到叶片上的纹路,和从四面洒下的阳光。 她说:“我很快就要回平京了。” 她看不到太阳的模样,也看不清记忆中的陈淮礼,所以,她产生了一种冲动,很想要快点见到他。至于为什么要见到他,见到之后又要说些什么,这些就暂时不在考虑的范围。 天光太好,陈淮礼的声音浸在阳光,像是单薄透明的泡泡,又像是洗净后飘扬起来的白衬衫。 “回到平京后,你会不会来见我?” “或者,我能不能来见你。” 他的声音藏着小心,用蜜糖般浓稠的撒娇语气包裹。此时姜昭昭多一秒的停顿,都是对他的凌迟。 不过是她一个拖长音的拟声词,陈淮礼就将手中的刀无声地扎在靶子上,抽/出,再扎进。然后,他像是玩腻了这游戏,手上的刀向下,划出一道可怖的深痕。 姜昭昭说:“我去见你。” 他放下了手中的刀,扬唇说好,但是下一秒,像是想到什么可能性,陈淮礼唇边的弧度渐渐拉平。 姜昭昭放下手中的那枚叶片,又加了一句,“有礼物带给你。” 听到他的一声好,尾音上扬,便如晨光下的泡泡,无忧无虑地上升,虽然有破灭的危险,但是此时此刻却拥有七彩的光芒。 一通电话,让姜昭昭略有些沉重的心情得以重新整理。其实仔细想想,能收到一份从高中时就精心准备的礼物,是一件很幸运的事,不需要因为礼物的贵重而感到有负担。因为,她能接受礼物,对于陈淮礼来说,也是一件幸运的事。 这样想来,就一下子豁然开朗,眼前的光线也因此更明亮了几分。 姜昭昭有空,思考起了其他问题,就比如,陈淮礼的少年期和成年时的样貌,变化不可谓不大,时间真是最好的雕刻师,鬼斧神工一词,就是极致的形容。 而当她将今天的遭遇,连同感想,说给池星时,她却提出了另一个问题:“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陈淮礼整容了?” 彼时的姜昭昭,正咬下一颗包有乌梅的圣女果,这是柴文清女士看视频学来的,也不嫌麻烦,精心为她准备了这样一盘圣女果。听到池星的话,那一颗乌梅恰好落在嗓子眼,她咳嗽了好几声,才将那颗乌梅咳出来,不至于因为这乌龙的原因,导致窒息。 抽出纸巾擦一下应激反应带来的眼泪,姜昭昭才说:“不太可能吧。” 因为曾抚摸过他的脸,手下的骨骼是有形的,清俊的,看不出整容的痕迹。人类的技术终究是有限的,再如何吹得浑然天成,动过脸的人面上多少都有不协调的存在,比不上基因自带的天然。 不过,下次见面的时候可以捏一捏他的脸。 女孩们的聊天不知不觉就会偏离主题,说起整容便偏移到娱乐圈,到底有多少人动过刀子。 “汤霖,就是前段时间你们一起做节目的女歌手,前几天的热搜,都是说她整容了。” 池星说:“我反正是看不出来。” 姜昭昭去翻热搜,网友列出的对比图乍看有很大的区别,还特地将不同的地方用红圈圈了出来,如同不可反驳的证据。可是,那张近照是汤霖的晚会截图,而那场晚会的举办时间,恰好在节目录制结束的第二天。 再高超的手术,也不会在短短两天内就能恢复到能见人的程度。 姜昭昭近距离见过汤霖,甚至也见过她素颜的模样,坦白说,除了她的双眼皮有点不自然外,其余的,看不出来有动过刀的模样。 流言如利刃,会将处在中心的人割得鲜血淋漓。 姜昭昭划过照片,小声道:“我也看不出来,可我觉得,她应该没有动过。” 不知道是哪个动作用力了些,盘中的水果滚落下一颗,在白瓷般的地面上奔跑。她低头去寻找的时候,外放的手机里,池星含糊了一声,匆匆说了一句有事情,挂断了电话。 她捡起那颗圣女果,忽然想,是因为猫吗,池星才有这样含糊的声响。 姜桃假期的最后一天,她没有随着姜昭昭一同回去,电视台外派了出差的任务,她就在乌城出发,去往一个从未听说过名字的城市。 姜昭昭到达平京的那日,穿上了柴文清女士从网上购买的,用来凑单的一件青绿衬衫。布料的质量意外的还算不错,有些厚度,表面故意做旧,像是上个世纪遗传下来的单品。 柴文清见到她穿上时的模样,再一次,对自己的眼光表示满意,不论是衣服,还是人,都是出奇的漂亮。 平京的温度比乌城要低许多,走出车站,迎面过来的一阵风,将寒意带来。手臂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细细的鸡皮疙瘩。直到坐上车时,姜昭昭手臂上自然的生理反应才消退。 将一头长发理顺,随手扎了起来,再扣上棒球帽,整理帽檐时,她看清了司机的模样,还是上回来接她的女孩。 见到熟悉的人,姜昭昭就泛起了笑意,轻松地同她打招呼。 司机在开车,只匆匆回了个笑。大约这个工作给她带来的疲惫甚重,对于姜昭昭递过来的话,也只回以简短的词句。见此,姜昭昭也就不再说话,专心看路过的街景。 直到繁华的街景渐渐消失,葱茏的树木递过来层层绿意,她知道,目的地将要到达。 没有想到陈淮礼站在门口,接过了她的行李。 没有轮椅,看起来像是恢复完好的模样。只不过,姜昭昭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忍不住,先拥抱了他。 想念在这一刻,奇异地增添了沉甸甸的分量,拥堵在胸口,险些喘不上气来。 真奇怪,为什么在见到他的时候,才发觉原来很想念他。 不过仍然担心着他的伤势,只拥抱了一下,姜昭昭就退开。 陈淮礼还未反应过来,手空落落地垂下,连带着表情,也落寞了,像是在说,只拥抱这么短的时间吗? 她的心一下子变得很柔软,很难说没有照片事件的加成,站在她面前的人,已经专心致志地喜欢她好多年,想及此,便觉得要再加重一些对他的喜欢。 没有再次拥抱,转而牵起了他的手,然后,姜昭昭先问:“脚伤好了吗?” 陈淮礼的目光从相牵的双手上慢慢移开,落到她脸上时,还带着未褪去的潮湿的粘稠。 “差不多了。”他说,而后温柔地询问,“吃过饭了吗?” 姜昭昭摇头,虽然没吃过,但是并不感到饥饿。忽然,她想起什么,抬起手,捏了捏陈淮礼的脸。 柔软的触感,手下是皮肤的温度,不算高。姜昭昭没忍住,多捏了几下,才放下手,她没有错过陈淮礼带了惊讶的眼神,但是很快,她放下手的同时,陈淮礼低头,将自己的脸重新送到她的手下。 她失笑,看不到司机或是其他人的身影,所以姜昭昭同样弯下腰,亲吻上那片被她捏过的皮肤。 “这是报酬。”这个亲吻一触即离,她装模作样地找了一句话。 陈淮礼很认真:“我能索要更多的报酬吗?”她说了不行,没引来他的愁眉,陈淮礼很有探索精神地问她:“为什么突然想捏我的脸?” “因为,有人说你的脸是整容的,想要验证一下这个说法的真实性。” 他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 “你喜欢吗?”那样认真的表情,在他脸上一直维系着,“如果哪里你不喜欢,我可以整成你喜欢的样子。” 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她急急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臂。 “不要多想!”感叹号表示这句话的急迫,然后,姜昭昭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我觉得你的想法有点极端。” “不应该为了一个人,而伤害自己的身体。” “即使那个人是我。” 她说:“陈淮礼,你要更爱自己一点。” 其实从上一次的脚伤事件中,姜昭昭就已经察觉出来,陈淮礼好似将太多的感情都加注在她身上,他的身体就只是一个承载感情的容器,破破烂烂,缝缝补补都无所谓,只要容器还有承载的功能,它的使命就不算被辜负。 或许是她语气中的真诚太过,陈淮礼那受伤神色渐渐软化下来,成为春水消融的湖面。 然后,他低下头,忽然抱住了她。 脖颈很热,因为接触到了他的温度,陈淮礼在她的肩窝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感知味道,但更像是汲取力量。 “我……试试看。”很是温软的声音,比幼雏新生的绒毛还要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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