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梁远在乌城还未离开,但是姜昭昭也想不出要以何种态度对待梁远,毕竟,他刚从她的黑名单出来没多久。 所以,尽管梁母在热情挽留,姜昭昭仍是走到了门口。可能有些不礼貌,在长辈如此执着的挽留下还是说了拒绝的话语,但现在,也管不了许多了。 梁父梁母所住的居民楼建成已有许多年,电梯也已经老旧,运行上来时,有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姜昭昭站在电梯前,盯着屏幕显示的楼层,有点走神,所以当门打开,看到梁远走出来时,一时回不过神来。 是梁远先打了招呼,他衣冠楚楚,神态自若,仿佛姜昭昭和他,从未有过嫌隙,他们还是正常的,青梅竹马。 “你……”姜昭昭说了一个你字后,忽然笑了笑,“你好。” 梁远站在电梯门口,没 有要走开的打算。姜昭昭看着本来停在那的电梯,关上门,慢慢下行。 “怎么突然回来了?”梁远问,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他看了看她的身后,“你的男朋友,没有一起来吗?” 能听到他语气的尖酸意味,姜昭昭发现,他们之间的嫌隙,从来没有愈合过。 “他有事。”姜昭昭心平气和地回答,反问梁远,“你的事都处理完了吗?” 这件事是刺向他的无可辩驳的利器,梁远那衣冠楚楚的面具碎裂出了一个缝隙,看向姜昭昭的眼神带了点恍然无措。 设定的闹钟声响起,姜昭昭装模作样当作电话接了起来。 “有点事情。”她虚虚地掩着屏幕,歉意地冲梁远点头,“先走一步。” 没有乘坐电梯,她干脆往楼梯口走。 梁远的手在身后,徒劳无功地往前伸了伸,似乎想抓住她,不做什么,碰一碰也是好的。但只能颓丧地垂下。
第72章 五层楼的楼梯,一口气走下来,还是有点喘。姜昭昭靠在绿化带的石背上,平复急促的呼吸。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刚刚的举动很有落荒而逃的意味,大约是她性格中懦弱的一面在作祟,不知道怎么体面地面对梁远,只能用逃避来解决问题。 对于陈淮礼,也是如此。 她慢慢地,顺着石背滑下,忍不住打开手机。消息栏里塞满了许多垃圾信息与工作消息,再无其他了。 没有陈淮礼的消息。 姜昭昭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落,百味陈杂在此刻,也让她品出了一点模糊的味道。 - 窗帘被风吹起来,雪白的一片,飞扬在半空,像栀子花的裙摆,一张相片借着风势,要往窗外飘去,被一只手抓住了。春雪般的指尖按在了相片上,恰好落在相片中人的唇上。 水手服的女孩举着引导牌,笑容灿烂。 陈淮礼的手从她的唇上,摩挲到她的笑容上。那是姜昭昭大二时期学校社团举办的夏日祭,她在做引导员。 关于姜昭昭的任何事情,他都知道得很清楚。 可是,不够啊。 陈淮礼将那一张相片盖在脸上,唇上,像是能透过这一张薄薄的相片,能嗅闻到她的气息,亲吻到她的肌肤。 但是,触碰过她真实的体温,舔舐过她柔软的唇瓣,这样的感觉又岂是一张轻薄的相片所能带来的。 陈淮礼张开唇,艳色的舌尖碰到了相片尖锐的边角,还有纸张所特有的树木的味道。 这是一个死物。 他忽然狠狠扔下这张相片,捡起来后,甚至想撕了它。将将要动手时,陈淮礼又慌忙将它抱在怀里。 “昭昭,昭昭,对不起。”他手足无措地向这张照片道歉,像一个做错了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孩子,“我不该这样做,你打一下我好不好?” “不打的话,骂一下也是好的。” “……或者,你看看我。” “……就一眼。” 如同无助的请求。 安静了良久之后,房内的寂静被打火机清脆的开合声打破,一点猩红在房内燃起,烟雾报警器尽忠职守地叫了起来,被人粗暴地砸碎。守着的医护人员面面相觑,不敢进门询问,也不敢劝说病人,术后不宜抽烟。 青白的烟雾散开,屏幕上有了动静。 她穿着海水一般蓝的长裙,从阶梯上走过,垂下的长发在转身时拂过枝叶上的灯带,像是注意到了什么,她抬起眼,隔着屏幕,望向他。 陈淮礼笑了起来,温柔缱绻,病态诡异。 “再看看我。”他轻声呢喃。 他跪下来。 但是屏幕中的人,只看了这一眼,转身,继续向前。 许久后,陈叔从房间里运出一台损坏的电脑。 - 姜昭昭换下了今日的裙子,这是柴女士在夜市上买的,兴许是夜市光线不足,她看差了眼,误以为是一条深蓝的裙子。直到拿回家,才发现它拥有跳脱的蓝色,只能忍痛给姜昭昭穿。 虽然姜昭昭认为,柴女士穿这条裙子根本没问题。 搬出衣柜里面的衣服,她开始往行李箱里塞衣服。仿佛是一眨眼的时间,她又拖着行李箱匆匆奔赴机场,带着乌城四季不败的香樟味。 柴女士在她走之前,悄悄往她手里塞红包,姜昭昭哭笑不得,想要拒绝,却被柴女士一句话堵了回去。 “赢来的,给你当路费。” 她在飞机上,拆了这个红包,厚厚一叠,很有分量。自工作以来,她很少问父母要钱了,逢年过节,都是她往家中打钱。如今拿着柴女士给的路资,有了一种久违的开心。 像是回到孩童时期,无忧无虑,每天只发愁怎么央求母亲给她买零食。 而现在,她连在飞机上都要看文档里的批注,怀疑编审是不是吃了毒蘑菇,怎么那么容易想一出是一出,将异想天开发挥了个淋漓尽致。 下飞机后,她就带着耳机和编审通话,连路过的风景都没仔细看。到了民宿,前台的小哥帮她提箱子,她点头致谢过后,又靠在楼梯间,捏着房卡,听完了编审的话,再次确认,“确定要我这么写?” 编审倒是因为她的这句话犹疑了片刻,然后还是相信了自己异想天开的直觉。 他信誓旦旦地说,“听我的,包火。” 大约是会火的,姜昭昭摘下耳机,揉了揉耳朵,顺带也将疲惫一并揉出。照编审的想法,这部剧播出来,大概会占据视频网站吐槽榜的前列。她的名字,一定会在博主口中反复鞭尸。 刷开房门,将放到门边的行李箱推进去,姜昭昭习惯性地开窗通风,却见到了彩色经幡,随风招摇,白山黑水间,它点燃了唯一的色彩。 实在是鲜艳,她拿起手机拍照,放下后,忽然想到什么,匆匆下楼,找到前台小哥。找到刚刚拍的照片,递到他眼前。 前台小哥是当地人,一眼就认出了经幡的所在,是一个小景点,旁边还有佛塔,不过进去拍照需要收费。 姜昭昭道谢之后,没有急着走,就站在前台,询问当地的特色景点与饮食。似乎她这样的游客前台小哥见得多了,说起当地特色来像背书一般,滔滔不绝。姜昭昭只记下几点,还要麻烦小哥重新说一遍。 小哥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笑着道,“要不要试一下我们民宿的晚饭,味道还不错的,就当做是给我提供信息的报酬?” 姜昭昭单手撑起下颔,若有所思地说,“可我订了半个月的房间,房费不算是报酬吗?” 小哥咳了两声,尴尬地笑了笑。 姜昭昭站起身,对小哥说:“那我订一晚,尝尝味道。” 回房间后,她不急着收拾东西,先把电脑拿出来,照着编审的意见,改了一版。敲下最后一个段落,她伸了个懒腰,没有先将这版发给编审,转而去看窗外的景色。 天气渐冷,夜色也来得更早。这里没有渐次亮起的霓虹,只有星星点点的灯光,是暖色的,映着夜中显得荒凉的群山。 但是当姜昭昭走下楼梯时,便不觉得荒凉了。一群人聚集在楼下的小酒吧,当中还有前台小哥,人群聚集的热气,或许还有顶上明亮灯泡带来的热意,将一楼蒸腾起来。 有年轻男孩,拿了手风琴,在人群中央演奏,大门虚拢着,只留了一条缝隙,让音乐声溜出去。 姜昭昭下楼的动静,完全掩盖在手风琴下,但是前台小哥仍是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站起来了,将她引到了小酒吧的边缘,然后端上一人份的饭菜。 “还可以欣赏表演。” 他似乎是想冲姜昭昭眨眼,但是两只眼都眯了起来,很明显失败了。还好姜昭昭没有看他,目光都聚集在了酒吧中那四五个聚集的人群中。 小哥向她解释,这些都是住宿的房客,兴致来了,就在这边表演。他们的民宿除了手风琴,还有一架钢琴和古筝。 “客人你如果愿意表演,可以免去今晚的餐费。” 小哥再次冲她眨眼,这次成功了。 姜昭昭忍不住,也学着他的模样,眨眼,“可惜我不会乐器。” 但是,如果陈淮礼在,应该会比那个表演手风琴的客人,弹得更好一些。他天生就拥有用音乐掌控情绪的能力,姜昭昭对此有盲目的自信。 小哥自然不清楚面前的女客人在想着什么,他只看到那双俏丽的杏眼,对着他,轻轻眨了眨,这个wink的姿势令他捂住 心口,喃喃道,“我好像中了一枪。” 随后,他夸张地往后仰去,又在真的要倒地时直起身,令姜昭昭不得不赞叹他的柔韧度。 围坐在一起的客人中有人看到了,笑着起哄,直呼小哥的名字,大声问他是不是在撩妹。 小哥回头,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句滚开。 客人也不恼,嘻嘻哈哈地回过头,当中表演手风琴的人换了一首轻快的曲调,更像起哄了。 被欢乐的气氛感染,姜昭昭几乎是笑着吃完这段饭,单从味道来说,确实不错,小哥的自卖自夸也有真材实料在。 楼下的客人闹得很晚,在姜昭昭上去时,仍在唱歌,所幸这间民宿的隔音效果做得着实不错,关上门后,就将吵闹关在了门外。 第二日,她起得很早,前往昨日所看的经幡景点。 不知是她来得太早,还是这个时候是此地的旅游淡季,游客并不多。山路蜿蜒曲折,零零散散的穿着醒目红绿色登山服的游客在她前方,也算是导航了。 阳光渐渐出来了,前方应该是四季不败的植物,苍翠的叶片迎接透亮的光,将它的脉络也照得根根分明。然后,姜昭昭就看见了一座白塔,该如何形容眼前的瑰丽景象,底座是四方的白岩石,层层往上,边缘交叠着赤红的石块,像是一圈明亮的丝带。 再往上,就是金色的塔尖了。 这是一座佛塔。 方才还觉得稀少的游客,此刻聚集在塔下,是密密麻麻的一片人群。听到身边的人说,还是起晚了,没看到这里的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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