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那个胆怯怯躲在警察身后不停掉眼泪,因为被拐走发高烧无人照顾而导致听觉神经永久受损,学习成绩和兴趣爱好甚至性格气质都那么平庸的她。 他们对她深感愧疚,却无法爱她——这是景昭第一次与他们拥抱时就明白的道理。 所以祖父病逝前将她托付给岁聿,他们明明知道景寻昭的心意和她的算计,仍然保持一言不发,那是他们对她的补偿,不是偏爱。 景昭抿了抿唇,进屋快速洗漱换了身衣服,挂着浅浅的微笑下了楼,礼貌又客气地对坐在沙发上的人打招呼:“爸爸妈妈。” 也许确实是很久没见面了,景母见到她忍不住红了眼眶,起身走过来,柔腻的手抚上她的面颊,语气温柔:“最近过得好吗,总觉得比上次见你还瘦了些。” 她有些不适应这么亲昵的行为,偏了偏脸,巧妙躲开她的触碰,乖乖点头:“吃的用的都很好。”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记得昭昭喜欢这个巧克力,我这次来特地也给你带了一盒,你们都是女孩子,你应该也会喜欢吧?” 景昭扫过去,一盒Amedei巧克力精心打包放在桌上,女人期待地看着她,她也顺着回应:“谢谢妈妈,我很喜欢。” 听她这么说景母才松了一口气,拉过她的手细细摩挲:“我们母女三个也很久没见了,坐下来说说话。” 她忍不住蹙眉,把手快速拿出来,胡乱编了个理由:“我,我想起来外面的花还没浇水,我先去浇个水再回来。” 转身,对上一双淡漠到极致的眼睛,她慌张避开,低着头朝外走。 景母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一旁的景寻昭勾了勾唇,看着她出去的方向跟了句:“我也跟妹妹一起去浇水。” 等她出去,站在不远处目睹一切的岁聿才缓缓出来,疏远地点点头:“伯父伯母。” 别墅外,景昭捂着胸口大口喘气,她实在没法像正常母女一样与景母演戏,只是简单的碰触就让她想起那段在景家一直无法忘却的记忆。 “景昭你又在装什么?”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她不用转头就知道是谁,不想过多纠缠,她直接朝前走去。 “喂!”景寻昭那张精心打扮的容颜挡在面前,微微上扬的桃花眼天生妩媚多情,她伸手在她助听器上点了点,“戴了还听不见我说话吗?” 不耐烦地打开她的手,无视她的存在绕开她继续走。 就算一只手打了石膏景寻昭也没有半点安分,她走一步她就跟一步:“别以为我不知道,高考前我和妈妈说话时你偷听了,景家资产你和我一人一半,公司所有权归我,其他房产归你,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学习不如我,见识不如我,就连金融上的天赋也不如我……” 她在一旁嘀嘀咕咕念个不停,景昭感觉耳边越来越嘈杂,却在看见某一处时脚步顿了顿,快速跑过去。 “我的花……我的花去哪了?”她昨天刚埋好的向日葵,今天只剩下被剪断的花梗。 景寻昭不紧不慢地走过来,看了一眼,淡淡道:“你是说那几朵向日葵?我进来的时候看着好看就剪了送给妈妈,刚刚插在屋里你没看见吗?” “你剪的?”她转头微微拧眉,上前一步掐住她的手腕,“谁允许你动我的东西!” 景寻昭没想到她会这么大反应,使劲甩开她的手,语气恶劣:“神经病啊,几朵花怎么就是你的了!” “在我家这个就是我的!” “明明是岁家跟你有什么关系!” “景寻昭!你还我花!” 她被气笑了,翻了个白眼无所谓地看着她:“景昭,不要以为你嫁到岁家就翻身为王了,你身上那股穷酸顽劣的小市井气息依旧令人作呕,爸爸妈妈不喜欢你,岁聿更不可能喜欢你!”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院内回荡,两个人脑中都暂停了一秒,景寻昭捂着左脸难以置信,连景昭都被吓到了,掌心火辣辣的酸麻有种不真实感。 她还没缓过来,下一秒就看见面前的女人气急败坏朝她扑过来,一把扯住她的头发眼珠都要瞪出来:“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两个人撕扯在一起,动静大的很快就把屋内的人吸引出来。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赶快住手!” 景父景母一脸惊慌地冲上来一人拉着一个人。 “松,松开!”景昭头发被用力扯着,疼得泪花在眼眶打转。 “你先松!”景寻昭也好不到哪去,耳朵被扯得红透了。 景父实在看不下去,大声商量:“我数三下都给我松开!三!二!一!” 景昭松手,头上也松了,她刚要抬头一道指甲刮过下颚,刺痛伴着冬日的寒意僵在一处。 “你们两个干什么啊!”景母拉住景寻昭,看到她侧脸通红的巴掌印吓了一跳,心疼又震惊,“这,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还盛气凌人的大小姐现在二话不说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下,捂着被打的侧脸:“妈妈,我刚刚进门在花园里剪给送你的花是妹妹种的,她知道后打了我。” 太过离谱的理由,景母转头严肃起来:“是这样吗景昭?” 她站稳身形,打架后情绪激动声音微微颤抖:“那是我的花。” “那只是几朵花!几朵花就值得你对姐姐大打出手吗!”景母明显因她二人的话怒火中烧,她挡在二人中间一遍遍重复,“这是你姐姐!你姐姐现在还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你清楚吗!” “妈妈别这样。”景寻昭摸着眼泪在后面假模假样地拉着景母,抽着鼻子上气不接下气,“妹妹从回来就不喜欢我。” 景昭冷眼看着,景母却更加生气,声音也低了几分:“你之前偷姐姐东西,撕她的作业,甚至给她水里加安眠药我都没追究你,总想着是我们亏欠你太多,但今天景昭,你实在做的太过分了。” “我没有……”寒凉的冬风把她的脸都要冻僵了,落叶至于脚下扫过一地尘土,解释在这一刻变得苍白无力,捏了捏手心咽下喉间酸涩,她直直盯着她们,“我只想要我的花。” 空气瞬静,景母眼眶红红地看着她,声音哽咽:“你太让我失望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嘴中咸腥的铁锈味在舌尖萦绕,失控般眼泪大滴大滴落下,低着头像是一串看不见的珍珠,掉进无人在意的废土。 手机振动,景昭瞥了一眼,是到账通知,悄悄点开,金秘书那边转账过来——五万元,下面备注:花不要了。 抬手抹了把眼泪,努力寻找那个身影,果然在他们正前方岁聿漫不经心地靠着门槛,看着这边像是看一场专门为他搭起的大戏,只不过结局由他来定。 手机放好,将脸庞散落的碎发挽到耳后,面无表情地看着景母:“不要了。” 不等她做出反应,景昭转身就走,出来的着急没穿外套,她现在感觉很冷,平海市的东西又湿又冷,鼻尖冻的通红,耳朵也通红,眼睛也通红,拖鞋在刚刚打斗时沾了不少泥泞,齐肩的头发也乱成一团。 她就那么半抱着胳膊一步步往回走,路过岁聿时顿了顿,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脱下鞋光着脚走向三楼。 景昭不知道岁聿会怎样收拾她制造出来的烂摊子,她盯着手机屏幕来来回回数着刚刚转过来的五万元,看着看着忍不住又一下一下掉起眼泪。 岁聿上来时看到的就是穿着卫衣的小人儿抱着双腿缩在房间的角落,头埋在双臂间小幅度地抽动,像是一只自舐伤口的流浪猫。 “喂。” 头顶被轻轻戳了一下,她停了几秒,含着眼泪抬头,翁里翁气:“岁总。” 她哭得一点儿也不唯美,眼睛都肿了,满脸泪痕,下颚的划痕也没处理,可怜中透着几分可笑。 他蹲在她面前,景昭第一次觉得岁聿有这么大只,几乎把她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下,那股独属于他身上的檀木香也格外具有攻击性。 “真窝囊。” 景昭颤颤眼角,眼泪根本不受她控制,但理智尚存,她一边掉珍珠一边义正言辞:“我这叫能伸能屈,退一步讲,我一个人打不过他们三个,不然景寻昭不可能会赢!” “打不过嘴还挺硬。”他忍不住拿她取笑,指甲上扬碰了碰她的伤口,“本来就不好看还差点破相。” 指甲凉凉的,刮过皮肤引起一阵颤栗,她愣了下,很快往旁边挪了挪,心里很不是滋味:“岁总放心,我下手有轻重,没伤着她。” 他挑眉:“怎么说?” “给我发短信不就是怕我再继续为难她吗,你放心,我这个人不会自讨没趣。” 岁聿笑了笑,没多说,而是用力戳了她的头两下:“你现在就挺自讨没趣。” 这两下力度不小,她泪眼婆娑地捂着额头瞪了他一眼,小声嘀咕:“将心比心而已,要是我喜欢的人我肯定不希望他受伤。” 他面上的笑容一僵,眼中笑意消散,阳光投进来照在他淡漠的上睫上,黑瞳看不清情绪,随口道:“你有喜欢的人?” 景昭没多想:“当然了,喜欢的人谁都会有。”
第8章 潮汐 他闷闷笑了声,低眸淡淡地看向她:“谁?” “……”心虚地移开眼神。 “你别误会。”起身站起来,逆着光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只听见他痞痞笑道,“只是你挺无趣的,你要是真喜欢,我可以把人给你绑回来,让你玩几天。” 景昭觉得这个想法不是她脑子有病就是他脑子有病,敷衍说:“他不好对付。” 头顶的人明显滞了一下,而后声调抬高了一度:“你看上的是已婚男?” 伴着他的声音,她的嘴也微微张成一个小小的“o”字,离谱中带着一丝合理。 实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扶着墙站起来,随口搪塞:“差不多。” 她现在没功夫讨论这些没意义的话题,只想快点解决眼下要紧的事,睁着圆溜溜的眼看向他:“岁总还有什么让我做的吗?” 她获得钱的大门就在眼前。 刚刚还好好和她说话的人此刻脸色阴沉下来,冷冷瞥了她一眼:“看见你就烦,离我远点儿。” 说完直接黑着脸离开了。 她的金钱大门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关上了。 景昭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怎么一个人情绪变化的这么快,下颚的疼慢慢缓上来,她皱了皱眉坐下来,对着镜子贴好创可贴,还好只是划了一道红杠,也没有岁聿说的那么严重。 不能一直这样被动下去,她趴在桌上,离百大盛宴的日子不多了,眼见第一的金额还在往上涨,而她现在只拿到六万,不知道这次岁聿在国内待几天,必须争取到更多钱。 这样想着,她拿出手机给金秘书发短信:「金秘书,岁总工作上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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