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音夜的手根本抽不回来,还被他牵着。 听见这话,她的指尖下意识地动了动。 ——倒也没有那么肯定啦。说不定他们正牵着手在看电影呢。 她又试着抽了抽,却被他警告地投来一眼神,随即握得更紧。 梁音夜隐隐有种预感——等回家后他才要同她算账。 不是不算,只是刚才不是时候。 这种预感不是没有根由,瞧,他现在已经变得很凶了。 还警告她,还瞪她。 她在心里轻叹一口气。 他们悄然无息地离开了影院,回她的住宅。 这一路上,他始终一言不发,不知在沉思些什么。她悄一觑脸色,又实在难看得紧。 梁音夜上着网。 这个时间点,已经有好几批观众看完,随着看完电影的人数在增加,网上的议论愈发热烈。 好像,不是所有人的原生家庭都那么幸福,不是所有人,都是健康快乐地长大的。 尤其是女孩。 看得清楚的人,便可以看得出:这个世界,其实男孩是一个世界,女孩是另一个世界。 即使,看起来好像身处同一个世界,但是面临的待遇却永远不会相同。 只有幸运的一部分人,能够摆脱这些区别对待。但是无法抹掉否认,还有更大一部分人无法摆脱,仍在泥沼。 在电影里,女主一直在和姐姐弟弟抗争。这种家庭模式下的第二个孩子,很少能够幸运地得到公平的对待。不是没有,是很少。 在相关话题的讨论里,很多人都在共情、分享自己的故事。 有人即使没有经历过,但是在看完这场电影后,却也不妨碍他们代入与共情。 网上逐渐掀起了一波对女主父母的征伐。 无数人开始讨论、分析、批判、自省。而对角色的征伐总是难免。 “明明知道那是自己的心结,这个本子就是专门捕你的陷阱,里面放满铁夹,为什么还要去?” 他忽然出声。 梁音夜指尖一顿。 她沉默了半晌,才哑声答了一句:“陷阱、铁夹也没办法。那是我唯一一条路。” 并无旁路可选。 好歹只是陷阱和铁夹,不是绝路,那她就能走。 “闻晏,这是我自己的事业选择。它在害我,也在救我。”她定定地看着他,与他对视。 眼神依旧充满力量,依旧是曾经那头犟犟的小牛。 闻晏:“我怕你不得所求,却被反噬。” “我会把控好的,每部戏结束我都会自我调节很久。”她说服着他,哄着他。 即使又是在骗他。 他看她许久,眉心始终不曾松开。 到了住宅楼下,她准备与他道别。车门一开,他却同她一道下车。她以为这是他的礼貌,要下车送她,可直到她回身要走,他却还跟着时,她才讶异地分去一眼。 闻晏单手插在兜里,微微笑:“我也住这里。” 他身后的车,小池已经开走。就那么从她跟前驶离。 她那张漂亮的小脸上,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不然你以为,我平时都是翻墙进来找你么。”他扯了下唇,随手圈过怔住的人,带她进去。
第31章 长夜 05 深夜里, 闻晏站在家中的落地窗前,眸光清冷幽深地定在窗外流动的霓虹光彩。 网上对她这两部作品的所有评价他都能读懂。他是导演,他还是闻晏, 他不可能体会不了那些评价,只会读得比所有人更深。 而在那些评价中, 其中出现最多的词语就是“支离破碎”。 电影里, 她那份浓重的破碎感的背后,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在无人知晓的深夜, 她曾如何绽放,又曾怎样枯萎? 手指间的烟燃到尽头的时候, 手机铃声也恰在此时响起。 他怠懒地看了眼,点了接听。 “妈。” 傅毓女士发来了她的慰问, 将家中近日情况一说,又迟疑地问起儿子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绯闻:“你跟小夜现在?” 傅毓只是想问问他们现在的情况。 她知道儿子过去的心思, 当初是她亲手切断,她也知道他们这几年都没怎么联系, 最近听见那些传闻又热闹起来, 才想会来问一下。 不想,得到的却是极冷淡的回答:“您已经干涉过一回,还要再干涉吗?” 傅毓愣了好久。 “不是, 我……” “可惜,我不是五年前那个无能为力的闻晏了。”他淡淡阖眼。 傅毓的眼睛直接红了。 她声音很轻,忍着哽咽:“不是, 不是要干涉, 妈妈只是关心你。” “所有的债务全都还清,即使我想接近她……也有这个资格。” “我知道……我记得的。我当初制止你, 也是以为这么多钱我们可能要还十几年、二十年,甚至几十年。如果早知道……”傅毓深一叹气,但也没有那么多如果,“妈妈就是想说,如果你们都还愿意,如果有可能的话,那你好好对夜夜。” 闻晏嗓音很淡:“嗯。没什么事,就先挂了。” “好,你早点休息。” 他又点了根烟。 在烟雾缭绕中,五年前的那一日,很清晰地在倒放。 他那对数月不见的父母突然出现,傅毓告诉他闻氏投资失败,几笔订单接连出事,大厦倾颓,他爸刚刚突发脑溢血,正在送往医院。 恍若晴天霹雳。 傅毓哭着说,这几个月他们一直在周转,但是现在已经再转不动,实在兜不住底了,才会说给他知,叫他去医院一趟。 闻家从前生意做得很大,一朝倒台,欠下的也是巨额债务。 闻晏思绪全乱。很平静的一天,直接被搅碎。 他是打车去的医院,连开车的状态都不能保证。但是在见到满面泪痕的傅毓之后,他又逐渐镇定了下来。 后来,他雷厉风行地将各项事务全都处理完,理清了债务,确认了总数──竟是高达十几个亿。 即使将资产一一变卖,也救不了这把大火。 他原本跟梁音夜一道进入娱乐圈,一切还算顺风顺水,前路还算平坦。他只需担忧工作,再绸缪着与她之间的事情即可。 一夜之间却是变了天。 十几个亿的债务堆了下来。父亲重病,母亲深受打击而颓败,这些担子几乎是落在他一个人身上。 他父亲被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那几天,傅毓一直在哭。 他准备好的同梁音夜挑开天窗的计划只得搁置。偏偏傅毓也知道他要去找梁音夜,担心他控制不住情绪,担心他没忍住告白,忧心忡忡地反复叮嘱他说:不能跟音夜在一起,不能拖累人家的。 即使是他离开医院去工作,她想了又想,也仍是不放心,还发来微信叮嘱:【那你记得和小夜说清楚你不喜欢她。】 如命令一般。 不仅不能告白,还担心她那边会有意于他,便要求他主动拒绝。 闻晏快要被逼疯。 其实他又哪里需要她提醒。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开这个口,去与她谈什么未来。 在极致的压迫下,他的神经绷到了极点,情绪也坠到了低谷。那一夜不停在喝酒,尽情放纵地往下喝,只恨不得酒精将自己彻底麻醉。 没成想,竟是造成一夜荒诞。 次日醒来,她已经不在房间。他靠在床头,独自静了很久,才抽过旁边早已全是褶皱的衬衫,抄过车钥匙就出了门。 ──他要去追她回来。 无论如何,就算再多的现实在压迫,他也决定不顾。 他会还完的,而她,他也要。他确定自己一定能给她好的生活,只是需要她等等他。而现在,他不能让她走。 却在启动车辆时,他被一辆熟悉的车子拦下。 何昭云从后座下来。 她没有用很犀利的话语,只是与他温声说着话。她说,闻家现在的情况他们很清楚,他们也给予了帮助,只是实在救不了这把大火。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不适合跟音夜在一起,他给不了音夜好的生活,她作为母亲的一片苦心,希望他能稍微体谅一二。 他扯着苦笑。 是啊,有哪位母亲,会将女儿交给一个负债十几亿的人。 可是身侧紧攥的拳头,却又在昭示着他的不甘。 紧接着,傅毓的电话也来,也是苦口婆心。语气又急又气,她说他们将他留在梁家生活这么多年,梁家对他这样好,他们一直很感激,他也不能恩将仇报。等声嘶力竭完,又是苦苦哀求,她求他放弃音夜吧,别去找她了。 他的拳头握紧,手背青筋可现,指节泛着淡白。 喜欢,却要克制。 爱意,也要咽回。 他们将一重又一重的枷锁往他身上套,彻底套住了他的步伐。 他被强行制止,再也启动不了那辆车。 那天,他没能追上去。后来,他也做不了任何。他必须克制着自己遵守在合适的线外,不能跨过去毫分。 除非,那座大山从他肩上移开,或者消失。 烟燃尽。 快烫到手指,他却只是淡漠看着。 虽然她那么说,说得也笃定。 但他总是不大信。 他试着去猜测窥探,她这几年的生活。 刚开始放她走的时候,他总是不大放心。但好歹他带着她走了几年,最初最难走的那一阵已经走过来,又有唐微他们在。 就算还有不放心,那一阵子他也确实是分身乏术,只能选择将她交给唐微。 闻晏将燃尽的烟摁灭在垃圾桶。 他给唐微打去电话。 / 【夜宴】超话内,这段时间各种活动整得如火如荼。 最近这几日在征集同人文的开头,于《圆满》上映第二天投票选出结果,决定统一采取:【听闻夜宴笙箫起……他们于无人处尽欢。】 梁音夜的夜。 闻晏的晏。 笙箫,是她名字里的“音符”。 简单几个字,他们之间的牵扯如藤蔓交织缠绕。 盛宴一场,沉沦一场。如坠春夜,春夜难渡。 在光影斑驳的暗处,他们于无人处尽欢。 这是叫人只是看文字都会觉得心中悸动的文字。 如此美好,如此生动,又叫人沉醉。 寥寥几笔,已经足够各位在脑海中脑补上演一场缠绵缱绻的大戏。 同人文太太们当晚就开始不断产粮,等梁音夜想起这件事点进去看的时候,单独开辟出的模块里已经是一片盛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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