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两口都有一定年纪了,满头华发,但却精神得很,给人非常温和的感觉,骨子里教书育人的温润气质掩藏不住。 江桉内心的忐忑在见到老人家的时候,稳定了下来。 她喊了外公外婆,然后跟季延川一块儿进屋。 外公说:“人来了就行,还带什么东西?破费了。” 季延川把礼盒放在桌上,回:“江桉要带的,她说第一次来外公外婆家,不能失了礼数。” “这孩子。”外婆嗔怪一句,“来外公外婆家就等于回自己家了,客气什么?” 江桉其实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过来自家庭的温暖,这样热络的气氛,充满年味的温馨的家庭,仿佛就没在江桉的记忆中存在过。 她一时有些局促。 季延川捏了捏江桉的手,跟外公外婆说:“你们别吓着她了,她脸皮薄。” 外婆问江桉:“吓着啦?” 江桉摇摇头,“没有,外公外婆人很好,喜欢还来不及呢。” 随后外婆瞪了眼季延川,“你尽编排人家!” “哎?”季延川忽然发现自己像是多余的,也是哭笑不得。 但他能够感觉出来,江桉逐渐放松的状态。 江桉刚刚坐定,外婆就去了卧室,没一会儿就拿着东西出来了。 一个大红包,一个用红色丝绒盒子装着的玉镯。 外婆将东西给江桉,“小桉呀,这个呢是给你的见面礼。玉镯呢是我跟外公很早就给小川的媳妇儿准备的,他说认定了你,那我们就把玉镯交给你。” 好厚的红包,得有一万块钱。 季延川知道,这个红包是一万零一,万里挑一的意思,图个吉祥话。 玉镯的确是老两口早些年就收来的,成色非常好。 江桉没想到一上来就是收礼的环节,有些惊讶的转头看季延川。 季延川说:“收着吧,外公外婆的一片心意。” “好。”江桉应下,“谢谢外公外婆。” 外婆将玉镯从盒子里拿出来给江桉戴上,不大不小,正正好。 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 随后,外婆将江桉 和季延川的手叠在一块儿,笑得眼眶里都泛了泪花。 “你们要好好在一块儿,开开心心的,我跟你们外公啊,也就放心了。” 那是江桉那些年来,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年。 她有点贪恋这种感觉。
第50章 chapter50正文完 没一会儿,季延川小姨他们一家也来了。 一家三口,有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小姑娘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父母去了国外,现在说话的时候中文里夹着英文,被她妈妈教育了好几遍,说中文就中文,英文就英文,半中半英的像什么样子。 小姑娘一时改不过来,就跑到外公外婆身后求个庇护。 老两口住的地方不大,百来平的样子,客厅里一下子多了五个人,显得拥挤。 却热闹。 年夜饭时,客厅里的电视开着放春晚,当做背景音。 他们一家人坐在餐厅里吃着餐厅送来的晚餐,还有老两口亲自下厨做的两道菜。外公高兴,还把珍藏许久的茅台拿了出来。外婆不让他喝,他说就抿两口,就两口,难得今天大家都在,下次人聚这么齐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外公这么说,外婆也就不拦着,但只让他抿两口。 江桉也喝了一点。 白酒度数高,江桉这次是真的有点醉,后来清醒的时候听季延川说她在餐桌上变成了个话痨,挽着外公外婆的手说以后她会经常来看他们的,把老两口哄得开心得不行。 不过江桉那天晚上离开的时候,的确很舍不得这个温馨的氛围。 外公外婆本来留他们住的,季延川说换洗的衣服都没带,下次再来家里住。 然后就把江桉带走了。 她这会儿开心着呢,因为外婆给送了手镯,这会儿连手套也不戴了,举着白净的手给季延川看,小手都冻得通红。 “外婆送我的,我第一次收到长辈送的礼物。”江桉看着手镯,又好像不是在看手镯,应该是透过手镯看那藏在细微里的爱。 她脖子里戴的,是小姨和小姨夫刚刚送的围巾,她自己旧的那条,在季延川脖子上。 季延川怕她冷,握着她的手塞在了自己的外套口袋里。 江桉靠在季延川身上,大声说:“季延川,我今天真的很开心!” “我也很开心,小醉鬼。” “我没醉!”江桉强调,“我清醒着呢!” 她仰头看向季延川,亮晶晶的眸子里尽是欢愉。 季延川盯着江桉看了一会儿,然后拉低她的围巾,低头吻了下去。 这是一个酒精味很浓的吻,有点上头,让人欲罢不能。 江桉轻轻地哼唧两声,身子软软地靠在季延川身上。 气息交换时,江桉听到季延川沉声开口:“江桉,我们结婚吧。” 江桉愣了那么一下,虽然有点醉醺醺的,但结婚这两个字她听清楚了。 她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就点了点头,“好,我们结婚!” 因为这天晚上的氛围太好了,她也想要被那样的幸福环绕着,所以他说结婚,她就说好。 江桉应下的时候,她感觉到有什么硬硬的东西套进了她的指间。 她反应慢半拍地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 路灯下,她白皙修长的中指上套着一枚水滴形的大钻戒,熠熠生辉。 “是钻戒!”江桉意外又欣喜。 “求婚钻戒。” “可是你都没跪!”江桉噘嘴。 真醉了的人,是不讲道理的。 季延川非常听话地半跪在地上,他牵着江桉的手,再次问她:“江桉,你愿意嫁给我吗?” 那时的北城北风呼呼地吹,天寒地冻,但江桉觉得浑身都很热。 眼泪不知道怎么就掉了下来,她想,应该是幸福得落泪吧。 “好,我嫁给你。”江桉依旧是没有思考地就答应了。 她让季延川赶紧起来,地上是不是很冷。 不冷,一点都不冷。 季延川从地上起来后,紧紧地抱着江桉。 那天他们回去之后,从玄关就开始接吻。 结束的时候将将好是这一年结束的时候。 房间的窗帘开着,外面是此起彼伏的绚丽烟花。 季延川从身后抱着江桉,人小小软软的一个,蜷缩在季延川怀中。两人十指紧扣,握住的正好是江桉戴着钻戒的那只手。 季延川用事后沙哑慵懒的声音跟江桉说:“宝宝,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老公。” “以后的每一年,我们都一起过。” “好。” 季延川低头,在江桉额头印下轻轻地一吻,仿佛是对往后每一年都一起过年这件事的盖章。 这年新年,江桉是在季延川怀中入睡的。 一觉睡到次日中午。 不知道是酒店的床垫太软,还是昨晚太不知节制,江桉起来的时候觉得浑身酸痛。 她抬手揉了揉脑袋,却发现手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戴上了一枚钻戒。 昨天晚上的事情这才片段一样地涌入脑海。 她好像……接受了季延川的求婚? 身旁的人将她起床后的表情一览无余,然后拦腰抱着她,闷声道:“你答应了的,不能反悔。” 她也没说反悔。 就是…… “你这个求婚也太草率了吧!” 没有鲜花,也没有在一个非常盛大的场所。 就在路边的路灯下,还北风呼呼地吹。 “太不浪漫了!”江桉倒头将被子蒙住脑袋,有点懊恼为什么昨天那样浪漫的时刻她竟然喝醉了,现在甚至想不起来多少细节。 江桉就是想记下和季延川在一起的,每一个重要的时刻,那些时刻组成了他们浪漫的爱情故事。 季延川本来就是打算在北城的时候跟江桉求婚,求婚场地也准备好了,但昨天晚上喝了一点酒,加上那个时候的氛围太好了,所以他不自觉地就把戒指套上了江桉的手指。 然后…… “有个浪漫的,晚上带你去。” “我都提前知道了,就不是惊喜。” 话是这么说的,但江桉却把手放在眼前,仔细地观看这枚戒指。 很漂亮,很闪,和她的手指严丝合缝。 季延川搂着怀中的人,低声说道:“你的出现,就是我生命中最大的惊喜。” 那年夏天,江桉穿着波点公主裙突然闯入季延川的世界,少年那时候不知道,他将和这个少女产生羁绊,在往后的很多年里,他们彼此依靠,互相取暖。 在这个残酷又冷漠的世界里,他们是彼此唯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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