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吗? 徐茉沉思。 有的。 曾经是有的。 但曾经,没什么好说的。 人都是要朝前看的。 “茉莉,还在吗?”江归悦喂了几声。 徐茉回神,压下心底还未消尽的情绪:“……没有。” 江归悦着急了:“那你什么打算?” “在试着接触,一周见两次面,或许师兄就是那个让我产生‘和他结婚是个不错选择’想法的人。”徐茉垂下眼睫,吃了口菜。 今早小姑妈说的话深深扎在她心里。 她确实该考虑以后了,不能总让姐姐忧心。 拉凳子的声音响起,对面空位来了两个人。 “不好意思,我爸他没给我们留位置,和你们拼个桌。”右边的男人礼貌笑说。 桌上的师弟师妹礼貌叫了声晏哥。 来的是导师的儿子,郁闻晏。 他们隔周会到导师家聚餐,碰到过郁闻晏几次,组里的男生和他关系都不错。 只是…… 郁闻晏带了一个人。 徐茉对上陈时琟的视线,呼吸一滞。 如果不是正面碰上,就算刻意躲避被知道也没什么。 现在躲是躲不开了。 挣扎之后,她无所谓了,起身跑走才更难堪。 他们都是成年人,再见前任这种戏码,都该表现体面些。 “卧槽……”江归悦抓住徐茉的手。 不敢相信跟着郁闻晏来的是陈时琟。 不过想想也正常,两人都就职于外交部,还是同期,认识是正常的。 她转头看向旁边的人。 微妙的尴尬只在徐茉脸上停留三秒,又恢复那副顿感力十足的表情。 反而她的动静比较大。 “茉莉,你前任啊,不尴尬吗?”江归悦五官乱飞,尽力压制情绪。 徐茉不敢乱看,低头喝粥:“没什么好尴尬的,我俩和平分手。” 说完她在内心肯定了一次。 不然,再遇到前任,她想到的怎么会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和交往那晚。 没想起那些脸红耳赤争吵的过去。 江归悦听完傻住。 当初闹成那样,和平分手? 看来要重新定义和平分手了。 餐桌不大,悄悄话再小声都有可能被听到。 隐约听到对面两个男人的谈话声。 郁闻晏贱嗖嗖地哼笑:“你和平分手啊?” 陈时琟目光如寒霜,淡淡地扫过她,嘴角勉强挤出一抹弧度。 “我也才知道。” 第3章 错号后都分手了,他为什么没有换号!…… 徐茉捏勺子的手抖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过去一眼。 男人进到室内,脱掉繁琐的羽绒服,单穿深灰色卫衣,看不出牌子,脸长得好看,气质依旧出众。 只是周身散发着若有似无的低气压,身边的人都不敢大喘气。 怎么也交往过两年,徐茉了解陈时琟,他的那句话不带任何情绪。 男人天生冷脸、冷性子罢了。 只是她听着不舒服。 什么叫才知道,事实就是啊。 江归悦最先感受到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僵硬。 “那个……” 试图转开话题。 “茉莉。” 一只男性的手搭在徐茉肩上。 她仰头,对上谢迎师兄温和的视线。 徐茉勾唇笑笑:“师兄你怎么也来了?” “郁教授邀请了我们导师,他带我们一起来的。”谢迎轻拍一下,“我带你过去认认人?” 徐茉犹豫,毕竟他俩还没正式确认关系。 “都是我们专业的,就当拓展一下人脉。”谢迎扶着徐茉的胳膊,她跟着站起身。 话都说到这了,徐茉也只能跟过去。 “师兄,带我一个呗!我也想认识大佬们。”江归悦跟着起身,亲昵地挽住徐茉的胳膊,将她带到身旁,和谢迎保持礼貌的距离。 人都主动过来了,谢迎也不会拂 面,笑说好。 徐茉感激地看向江归悦。 “安心,万事有你姐妹我在。”江归悦看出徐茉为难的小表情。 谢迎单带徐茉介绍给好友,那意义可不一样,大家会认为他俩已经成了。 带上她性质就不一样了。 如果最后没成,可能会使得徐茉承受一些莫须有的流言蜚语。 不想好友陷入困境,主动跟上。 这边餐桌。 郁闻晏抱着手,饶有兴致地看向隔壁桌,丝毫不避讳。 “昨天问你不是说不来?这会儿出现,是为了让自己死心?” 他觉得自己心真好,舍弃老婆和妹妹,特地陪他来这桌坐。 陈时琟确实特地从雪场跟着过来。 他斜乜一眼表情欠扁的好友:“你好到哪?” “那也是以前,我和老婆都要结婚一周年了。”郁闻晏说得极其不要脸,“徐茉毕竟是我爸的学生,需要帮忙的地方,找我。过来人经验告诉你,一般这种情况,就需要又争又抢。” “不了。”陈时琟敛起眼底本就不多的情绪。 郁闻晏摊手,他琢磨不透陈时琟这人。 他们虽然是同期,曾一起共过事,也有过命的交情。 天性使然,陈时琟做事沉稳,手段雷霆,人狠话少。 这也注定是不爱过多吐露自己内心的性子,少能猜准他真实的想法。 或许。 他可能真的只想来看看前任过得如何,没有其他心思。 徐茉跟着谢迎认了一圈人,大家揶揄的眼神时不时瞟过。 好在江归悦e人属性大爆发,主动活跃氛围,才没有真的弄成像男友带女友认识亲友。 江归悦作为寿星门下的‘亲传大弟子’,也是今天宴会的总负责人,让大家吃好喝好,走了几杯后,把徐茉从人堆里带出来。 “去哪?”徐茉被江归悦拽着往外。 江归悦肃着脸,问:“也就你这慢半拍的马虎性子能坐着不动,你没感受到会场内暗流涌动吗?” 前任和未来现任都在,换个人早就逃之夭夭了。 “有吗?”徐茉认真回忆。 江归悦扶额:“在你和陈哥对视,谢师兄走过来,手搭在你肩上那刻,我都要碎在原地了,你竟然毫无感觉!” 这可是修罗场啊! “因为我们真的是和平分手啊。”徐茉说,“没有什么可纠缠的,所以再见面后,也不会攻击对方,更不会尴尬。” 江归悦靠近,低声问:“真的假的?那会儿分手后你……不是很不好受吗?” 徐茉:“分手都会不好受吧,但我那年也顺利上岸了。” 江归悦想说,难道不是因为伤心过度,一头扎进书海里,学到住院吊水,考完生了一场大病? 但好友能走出来,她没必要揭伤疤,计较真相。 “还有啊,他怎么会出现?绝非偶然!”江归悦笃定。 徐茉淡然的给出答案:“郁教授的儿子是外交官,他也是外交官,他们还是同期,认识很正常。再有,我报考郁教授的研究生,也是他建议的。” 这些说服不了江归悦。 “好啦归悦,你别想太多。”徐茉淡雅笑说,“我俩分手原因很简单,就是……不爱了,没感情了,也就分手了。” 笑容太自然,好似早已释怀,更是无懈可击。 江归悦张了张嘴,最后妥协:“不说了,回宴会厅吧。” 回到宴会厅,陈时琟和郁闻晏不在原位上,端着酒跟在郁教授身后和业界的大佬们社交。 徐茉多待了半小时,因为明天正式上班,先走一步,江归悦带着师弟师妹处理收尾工作。 冬日天黑早,暖色灯光穿过光秃秃的树木,洒在石砖上。 徐茉踩着格子,沿着街道步行去地铁口。 再见面,只是有些失意。 也可能是她总慢半拍,还没察觉到其他负面情绪。 徐茉在大树下停下脚步,深深吸一口冷空气。 无所谓了,今日遇到也是偶然。 何况京北这么大,不会再见面了。 想法才冒出来不到三分钟。 地铁安检处。 徐茉发现排在前面的男人是陈时琟。 分手三年,没见过一次面,偶遇也不曾有,今天能碰到三次。 她再迟钝,也怀疑绝非偶然。 但他们早没任何关系,也不知道该以什么话开场。 还不如干瞪眼,一句话不说。 手机里,江归悦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发来,徐茉的心跟着一上一下。 江归悦:【我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陈哥竟然是四代从政,难怪他一个博士毕业后选择从政。】 徐茉有点小落差。 三年后再见,他是混得风生水起的大外交官,而她投出百份简历才得到一份微薄薪水的工作。 江归悦:【等一下,他辞职了?啊?真的辞了!】 徐茉感到意外,眉头紧皱。 他也混得不好? 难怪要搭乘地铁回家。 江归悦:【好吧,人家如今是翻译工作室的合伙人,京北外语大学还给他发了聘用邀请。】 江归悦:【现在的陈老师、陈老板,未来的陈教授、陈总。想想也正常,天才做什么都能做得到最好。】 一惊一乍的,估计是在听八卦,给她实时转播。 徐茉也不知怎么的,看到后面的三段话,莫名地松了口气。 实在不喜欢情绪被牵动着走,关掉对话框,打开学习材料,继续为明天第一天上班做准备。 陈时琟不知道在哪站下,徐茉住的地方偏,倒数第二站下的车。 生活压得人喘不过气,徐茉并没有像网上说的那么夸张,再见前任失眠或者情绪纷杂。 回家洗漱后,学到凌晨一点,倒头睡着了。 周末一早,徐茉挤高峰去到位于市中心的机构报到。 第一天上班,工作任务少,带课老师是位温柔的中年女性,温婉大方,教导耐心。 以前就积攒不少工作经历的徐茉很快上手,和老师学得有模有样,就是用颜料不小心,拇指和食指染了靛蓝色,洗不掉,只能等皮肤代谢,自然脱落。 回家地铁上,徐茉靠在车窗回想一整天。 她性子顿,做事总是慢半拍,怕给人添麻烦,特别怕麻烦到不好意思说出口的人,所以养成了自省的性子。 得出一个结论: 工作不赖,同事不错,能干下去。 马上就要研究生毕业了,但她所学的古代文学专业没有什么好去处。 要么考教资做老师,要么考图书馆和研究所。 徐茉更倾向于后者。 但事业单位僧多肉少,她脑瓜子笨,行测和申论绕这类需要几个弯才能得出答案的考试,于她来说是难上加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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