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翘拿起桌上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一颗烟用长火柴点燃,她看着烟尾钻出橙红色的火苗,嘬着嘴吸了一口,她仿佛是想借用抽烟来想象他当时的心情,但她抽得太不熟练,只抽了两口就咳起来,她不小心咳出了泪。他拿起她嘴上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他的双手捧住了她的脸,她的睫毛在他的掌心里发颤,那被呛出的泪滴随着颤抖的睫毛落在他的掌心里。连带着她的嘴唇也跟着有点儿颤。 分手的日子里,他所有记忆里的她都比今天的她更肉嘟嘟一点,他再见她时,她脸上的婴儿肥已经完全消退了。他是想过报复她,但当他开车到她住的旅店时,那点想法就全都消失了。他还是舍不得。 “我那时候真想把你的心剖开看一看,看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为了让骆培因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主动勾住骆培因的脖子,堵上了他的嘴。他在她的下唇咬出一个个印子,她被咬得发疼,心也跟着发疼。谷翘的红毛衣本来还算宽松,但随着一只手掌插进来,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毛衣也随着胸脯的剧烈起伏变得越来越紧。 骆培因没办法把她的心彻底剖开看一看,只能隔着她的皮肤去一遍遍感受她的心跳。谷翘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混杂在一起,那起伏的柔软抵着他的手心,任他按压揉捏着,他的手指力度很大,仿佛要抓揉出一个心的形状来。他当初心一阵阵地发疼,此刻他也要让她一样的疼,好让她明白明白他,不是这么容易就过去的。她怎么以为提完分手他就能轻易地让这段感情彻底过去呢?怎么可能? 谷翘被按疼了,嘴里忍不住发出嘶嘶声,被骆培因抓揉的东西仿佛长出了尖尖的小红嘴,一个劲儿地往他手掌里啄,好像在一遍一遍地吻他的掌心。 骆培因贴着她的耳朵说:“你身体哪个部位都比你的嘴诚实。”可是当年隔着太平洋,电话是他们唯一的联系方式。 谷翘的红毛衣像是着了火,把她整个人都烧烫了。一股麻酥酥的感觉从腰间传上她的背脊,这股感觉窜到全身,像是有无处不在的羽毛搔她的痒。但她知道这痒和背上起的疹子无关。她抱他抱得越来越紧。 谷翘倒在雪白的床单上,黑发大片散开,骆培因像拆礼物一样把她一层一层地剥开,直到她全身唯一的穿戴就剩下耳朵上那血红的水滴。这抹血红把床单衬得更白了。 跟谷翘的红耳环比,她后背上残存的那几粒疹子的红简直可以忽略,但当那股麻酥酥的感觉在她全身乱窜的时候,他却仿佛想起他应该像以前一样给她涂保湿药膏。 谷翘背对着骆培因,她扯过毯子遮盖住不需要抹药的部分,随着呼吸起伏凹下去的腰窝一下都被毯子罩住了。橙红的灯光透过台灯罩渗出来,尽管他见过她的全部,但是这会儿不一样。 “上次三天就好了,也不知道这次怎么这么慢。” “上次?我之前给你抹药的时候你怎么没提过?” “好久之前的事了。”好像因为时间太久远,没有必要提起。 “好久之前,到底有多久?”像她这种足够健康又没过敏史的人,长湿疹大概率也和这次一样是精神压力过大。 谷翘没有马上回答,骆培因马上猜出那是六十万汇票不能兑换之后。 他没再就着这个话题问下去:“也是后背吗?” 谷翘嗯了一声。 “那次你是自己抹的药?” “嗯,虽然不那么方便,但也没问题。”这次谷翘本来也没想让骆培因帮她。当她说用棉签自己抹省得传染上他时,他像以前一样笑话她生物常识欠缺,传染可不是这么轻易的。他从不嘲笑她的文化水平,但生物常识除外。 骆培因在嘲笑完她之后,坚持早晚帮她涂抹药。谷翘自己都很惊奇,就只是涂药而已。因为白天太过疲累,因为他的手指升腾起的渴望很快就随着身体一起沉睡下去。 之前的几天,他们分外地清白,涂药就只是涂药而已,一起睡觉也就只是一起睡觉而已,连被子都各盖各的。不,不只睡觉而已,她前两天刚长疹子的时候,痒得厉害。他的睡眠不知怎么竟和她同步上了,她被痒醒的同时,他竟也醒了。他在她痒得受不了的时候帮她一遍一遍地冰敷,直到这痒止住。 谷翘刚说完,就听见骆培因在背后笑:“你自己可真是什么都能干。“ 谷翘用沉默领受了这夸奖,她是都可以自己做,但自己手绕到后背用长棉签涂抹和他用手指推开完全是两种感觉,根本做不到他这么细致。 谷翘任他的手指将药膏一点点推开,她能清晰地感到他手指的纹路。她下意识地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儿烫,不过背对着骆培因,他也看不见她的表情。 那股酥麻又窜上来,谷翘的两条腿忍不住绞得越来越紧。本来之前床单冰凉且平整,现在因为她不光增加了温度,也多了一点皱褶。谷翘又把毯子往上提了那么一两公分,她并不是个在亲密上很容易害羞的人,但他只是帮她抹保湿药膏而已。 “你当初一个人涂药膏的时候,有没有想起我?“ 这样问的时候,骆培因的手指正在将她背脊线上的保湿膏推平,好彻底溶于她的皮肤。谷翘感觉不光她的脸越来越烫,就连后背也慢慢发烫。谷翘本来只有后背那几粒疹子是红的,慢慢随着骆培因的手指滑动,她整个肩背慢慢都染上了一层红晕。 “嗯。”这声嗯很轻。她确实想起了他。但想起他,却不是想如果他在身边,可以为她后背抹药。她想起他是为另一件事。长一次疹子就这么难受,他小时候动不动就过敏可太不容易了。 “你这嗯可太敷衍了,让人怀疑到底是不是真的。”骆培因的手指并没有因为怀疑谷翘敷衍,而变得粗略,反而更细致了。 谷翘的呼吸随着骆培因手指的动作越来越急促,她的身体也随着呼吸的频率起伏着。毯子慢慢往下滑了一点,露出她凹下去的腰窝。 保湿膏抹到最后,对谷翘倒成了煎熬。等这药膏涂完,骆培因注视着谷翘的耳根:“你的耳朵好像被耳环染了色一样。” 谷翘马上听出他说她耳朵很红:“你手上沾了药膏,赶快去洗一洗吧。” 谷翘听着卫生间的流水声,等这流水声停止,她的耳朵依然很红。骆培因摩挲着谷翘的下巴,他刚洗过的手指带着点儿凉意,但并没降低她脸上的温度。 谷翘突然开了口:“你小时候过敏是不是很难受?”对那么多东西过敏,小时候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一定生活得很难吧。 这个问题好像并不在骆培因的意料之内,他说得很简单:“还好。” “你老说我不说实话,你好像对我说的也未必都是实话。”谷翘咬了咬下唇,继续说,“我说这话,你可能会认为我是在倒打一耙,但是其实我对待你的方式,有一部分是跟你学的。你还记得那次黄大发在雪天里出事儿,咱们俩去医院吗?你一开始坚持要让我走,说一个人就能处理。那时候我就知道其实你是一个很有边界感的人。如果一个人不愿意麻烦别人,那么不管他说没说,那么他也肯定受不了别人老麻烦他。” “跟我学的,当初你不是一直陪我在医院里吗?谷翘,不是你说在前头,你这就不叫倒打一耙。” 骆培因一把将谷翘抱起来,毯子从她身上滚下来,她整个人完全地展露在他面前。骆培因将谷翘放在身上:“既然你跟我学,那你应该学点别的。” 骆培因很细致地吻她,在她的肩头留下细细密密的牙印:“你说跟我学?我从来都没想过和你分手?一次这样的念头都没动过。你要真跟我学,就永远不该说出分手这两个字。”他是真一次都没想过,这个选择从来没在他的脑子里出现过。即使她不止一次地毁掉对他的约定,他想的也是远距离恋爱必然会带来的问题,他不是一个完全没有容错率的人。那时骆培因想,只要解决了距离问题,这一切就可以避免了。 他想的那个方案最终没有实施。谷翘和他说分手的时候,他的沉默不是因为默认,甚至连无话可说都不是,因为那个选择从来没出现过,以至于听见的一瞬,需要大量时间来反应。 骆培因慢慢抬起谷翘的脸,直视着她的眼睛:“既然以前学错了,现在也还来得及。” 骆培因关了灯。黑暗里他的手指滑到谷翘刚才被毯子遮盖的部位,一点点描摹她身体的曲线,用嘴唇和手指一遍遍地熟悉爱抚她。他的手指落到谷翘的肩头:“这你怎么不学了?” 谷翘学了,并且学得很好,很快就变得不比这个老师差多少。 谷翘身体的渴望被骆培因一点点点燃,后来这温柔消失了,他的手指粗野起来,连话也变得粗野。谷翘从没听过他讲这么粗野的话,也从没想过这种话会从他嘴里说出来,连听一听都觉得脸红,但他的手指和一切让她知道这就是他。 谷翘的渴望并没有被这陌生的粗野压下去,反而身体里原始的欲望之火被他的手指烧得越来越旺,而且怎么都没办法熄灭,她等待着他来填满,但是他却迟迟不来。她在黑暗里听到自己无法平抑的喘息声。 灯在这时又被打开了,她脸上的表情在骆培因眼里无所遁形,她微微偏过脸,长发遮住了她脸上的红晕,骆培因用手指把她的头发拨开,死死盯着她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无论什么样,我都喜欢。” 骆培因的下一句是:“你想要我吗?” 谷翘咬住下唇,嗯了一声,她的脸因为他的那些话已经变得赤红。 骆培因抬起她的下巴,强迫谷翘盯着他的眼睛,又把刚才的问题问了一遍:“你想要我么?” 谷翘快速地应了一声,但骆培因并没因此放过她:“我有的东西,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但你得清楚地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欲望烧走了谷翘的羞耻感,她盯着骆培因的眼睛,说出了她以为她这辈子永远不会说出的话。 □*□ 谷翘耳朵上的红水滴剧烈晃动着,她的身体被搅乱的同时,头脑也被彻底搅乱了,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剩下的念头只有一个,就是他是她的,她抱住骆培因,箍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紧。 当他整个把她穿透时,谷翘一瞬间疼得叫出了声音,连脸上的红都褪了色。骆培因就这么埋在她的身体里,她耳朵上的红水滴不再晃动,一切仿佛都静止了。 骆培因去吻谷翘鼻尖上的汗珠,他这样抱着她,谷翘有一种错觉,仿佛他们是一个人。 骆培因一边吻谷翘的脸,一边用手指一遍又一遍地熟悉她,或者说让她足够熟悉他。直到她脸上的红润重新回来,她静止的耳环才重新有节奏地晃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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