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会为了逐利舍弃掉一切可以舍弃的,其实真正面对利益,人最先舍弃的就是感情。 感情是奢侈的东西,精神贫瘠的人无法拥有。 他俯首,轻轻将她的头发别在耳后。 第116章 游离于世界之外 何棠没动静,不言语也没有任何动作。 许久,一滴眼泪落在地上。 “她以前同我说过的,说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她说,声音很轻,轻到让人刚好能够听清就消散不见了。 可是,为什么才两年多,全部都变了。 没有人会永远如一,人都是会变的,她知道,因为始终如一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可她也知道,琪桢不是改变了,而是妥协了。 “那他们,有接触过吗?又或者,他们或许有感情吗?一点点就好。” 一点点,她加了这个量词,哪怕一点点也好,不需要太多。 只要有一点点,她就可以说服自己,也许这段婚姻就不算太荒诞。 梁青恪没说话。 “那,你觉得他们,他们以后,以后呢?” 梁青恪伸手抚她的面颊,顾左右而言他:“她会过得很好,她会比以前得到更多。” 闻言,何棠想笑,眼前却越来越模糊。 她知道这件事情是琪桢愿意的,琪桢愿意,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去有任何不满。 可是,她无法接受一个曾经那样憧憬爱情的女孩,最终却要和一个不爱自己的,甚至很有可能看不上自己的男人绑定一生,为了所谓的现实,所谓的权衡利弊。 为什么一定要是这样的,为什么她不幸福了,琪桢也还是要不幸福,为什么要这样? 那真正如意顺遂的人是谁?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梁青恪,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她抓住他的衣袖,望着他,那双眼睛绝望哀伤。 何棠无力向下坠,她觉得脑子有些发昏。 滴嗒滴嗒,何棠感觉有什么东西坠落掉在自己裙摆上,像是一滴水。 她默了默,忽然觉的鼻子痒,恍恍惚惚间伸手去摸,在看到指尖上红红的时候,依旧茫然。 是血。 血止不住流,她倒在地上,血倒灌进喉咙。 她窒息到干呕、咳嗽,血从喉口涌出,随着咳嗽溅出血花,在她眼前,就像焰火,红色的焰火。 “棠棠!”梁青恪几乎扑过去抱住她,惯常淡然的神色此刻害怕起来。 “不要咳,你不要咳!”他将她抱起,眼睛发红,声线颤抖。 可她还在咳,血还在从嘴角、鼻子往外淌。 陈席站在门外,忽听先生慌乱的声音,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见先生抱着何棠冲出来。 这是他继两年前那场大火后,见到先生的再一次失态。 两次,都与何棠有关。 惊动了跟着来内地的秘书处,他们第一次见上司抱着一个女孩,一个不断流血的女孩,向外冲。 何棠好像失去了五感,四周的声音好像都模糊了,只觉得好嘈杂,游离于所有一切之外。 她好像看见陈席了,她想抬手,问问他,以后能不能对琪桢好些,可不可以? 可她好像说不出话,伸出去的手也什么也没能抓住,最后被一只温热的手握住。 —————— 何棠依旧置身事外,她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好像是流了鼻血,可似乎流鼻血并没有什么要紧的。 天气干,又或者上火熬夜,很正常。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很奇怪,她不想说话。 有人开门,是位护士,走到她面前问她感觉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何棠没说话,她看着护士。 护士也看着她,是一个太过漂亮的女孩,面色因为失血,白到苍白。 那双鹿一样的眼睛很干净也很漂亮,只是像一潭死水。 “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护士仍旧继续问,态度很和蔼,因为能住进国际部的非富即贵。 何棠还是不说话。 此时此刻,护士也觉得她看上去有些奇怪,不像是一个正常的、有行为能力的人的样子:“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她问,还未得到回答,就被一个神色和蔼的男人叫了出去。 “抱歉,我想何小姐应该想单独待一会。”陈席说。 护士张口要说什么,就在这时她才发现,门口一旁站着一个长相优越气场很强的男人。 在他身后两站着两个国字脸男人,一身的腱子肉,像是电视中看到过的打手。 她大骇,什么也不敢说了,点点头乖乖走了。 何棠眼看着自己床旁的护士不见了,她不明白为什么不见了,下床打算去找,摸着到了门口,却在走到门口时被抱回了床上。 梁青恪摸摸她的脸,有些凉,便在床头控制面板调高了室内温度。 “有没有哪里难受。”他说,手依旧覆在她面颊上。 她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好烦,她觉得好烦,为什么都问她有没有事,她只是流了鼻血而已,为什么要小题大做。 于是,她蹙眉,推开他的手,将头偏到一边。 “棠棠?”他声音有些颤,试探开口。 她没有反应。 “你想见林琪桢吗?” 话落,她动了一下,可还未等梁青恪高兴,就被她猛然砸过来的水杯打断。 一声脆响,水杯掉在了地上。 何棠看着地上碎掉的杯子,依旧没有表情,也没有动静。 梁青恪从地上的杯子慢慢移回她面上,依旧是呆滞的,没有表情的,游离在一切之外的。 他看了她许久,呼吸渐渐急促,随后骤然起身,由于起身太急,带着自己绊了一跤。 医院办公室,梁青恪拿着诊疗单,一旁坐着院长,另一旁站着主治医师,正在说话: “何小姐之前有很严重精神类疾病,本来就很脆弱,这次应该是受了刺激。如果……” 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最坏的情况,可能之前的心理康复都白做了努力,流鼻血是因为一瞬间血压升高,也可以用俗语说是气急攻心。” 医生也纳罕,他临床这么多年,见过精神类疾病会自杀、会躯体化,却没有见过居然会发作到这种地步的。 医生说完,气氛凝滞,四周寂静。 梁青恪拿着手里的报告单,手有些抖,用另一只手制住手腕才勉强能看清上面的字。 第117章 孩子 这段时间,何棠见谁都没有什么反应,唯独看见梁青恪就砸东西,从之前床头柜上的水杯、台灯,绿植,一切能扔的东西都砸过去。 后来床头柜什么东西也不再放了,何棠又开始砸枕头和被子。 这些东西没有办法被收走,于是,梁青恪只要一进去必会被砸一次。 他不躲,等她砸完就走过去。 在她床前坐下,将装在玻璃杯里的药片倒出来,哄她吃。 何棠不说话,还想拿东西砸他,可是刚刚砸出来的枕头被他放在了沙发上,她没有东西可以砸。 看着递过来的玻璃杯,她伸手接过,干净利落将水浇在梁青恪脸上。 他默了几秒,伸手安抚着小心翼翼取过她手上的玻璃杯。 随后起身去了盥洗室擦净,接了一杯新的温水重新坐回来,全程没有多余动作,也不说话。 何棠又去拿杯子,就好像是设定好了程序一样,这杯水非要泼在他身上不可。 梁青恪先她一步按住水杯,躲开她伸过来的手。 “吃药。”他说,将药递到她唇边。 何棠不吃,抿唇和他对着干。 他叹气,摸摸她的发顶,“你身体不好,要吃药。” 何棠转头,觉得他聒噪得要命,恨不得把他那张嘴缝起来。 两人僵持了将近两个小时,都快要过了午间吃药的时间,他终于有些急,不是急她不吃,是急她身体好不了。 梁青恪按了病床旁的呼叫铃,想询问有没有其他办法。 却没想到,护士尝试喂药的时候,何棠立刻就吃了下去,很是配合,一丝一毫都没有刚刚难搞的样子。 梁青恪神色复杂,摆明着是区别对待,可他却依旧开口问护士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想问出是否是其他一些可能,而不是他被她不待见了。 这次配的护士都是有有精神类疾病病人照顾史的,年长些的护士神色闪过一丝为难,没有立刻说话。 却听一旁年轻些的护士开口,“一般这种情况是不信任的表现,怕喂药的人投毒。” 说完,她也意识到不对,立刻噤声,盯着地面面色惊恐。 梁青恪怔忪,怔忪后默然。他望向何棠,她吃了药缩回了被子里,连眼神都没有给他。 “出去吧。”他说,还能说什么,要护士照顾他的情绪然后说好话吗? 年轻护士如蒙大赦,赶紧跟着年长些的护士出去,一秒也没有耽误。 室内重新恢复寂静,梁青恪看了她许久,那双瞳孔压抑着极度的痛苦,最终也只是归于平静。 他起身,轻手轻脚推门出去。 他并不能在这里待太久,而且港市的医疗水平会比这里好许多,他要带何棠回港市,带她回去。 或许这场灾难于他而言是机会,是一个将她带回去,永远待在他身边的机会。 陈助早等在门口,见先生出来,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是何棠的病例记录,又或者说是梁青恪想要的,何棠的病例记录。 有精神类疾病的人,是无民事行为能力人,结婚也是不被承认的,他不希望以后何棠和他的夫妻关系会以此为由不合法。 梁青恪仔细翻了一遍,一共四页的病例记录他看了快半个小时。 终于,他合上记录递给陈席:“复印一份去存档。” “飞行计划那边批复已经下来了,今天下午可以起飞。” 这次回去梁青恪为了不再节外生枝,没有用自己的飞机,他无法保证自己的飞机是否被监视,所以临时签订了公务机合同。 梁青恪点头,“那边看好。” 他要带何棠回去,谁也不能阻止他。 陈助应是。 何棠最近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每天除了坐着看窗外就是睡觉。 她睡得迷迷瞪瞪,忽然被抱起来,睁眼就看到了梁青恪。她瞪大眼睛,惊恐挣扎着要下去。 “别怕。”他轻声说着,偏头看向一旁的医生。 医生给何棠注射了镇静药物,下一秒,何棠望着他的眼神渐渐涣散,不再挣扎。 “别怕,我们回去。”他说,重复着说,声音很轻。 直到坐在飞机上,他瞳孔中的平静才慢慢化成兴奋,有些癫狂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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