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要斟酌的就是怎么说这个问题。 既然这样,当初为什么还要结婚? 裴金金对此提出疑问。 苏愉认真想了想。 说起为什么结婚,就是贺玺的优点之二了。 他长得实在不错。 二十五岁的苏愉因为外婆生病需要找人结婚,她原本以为结婚这件事应该离她很遥远,她并不相信这世上有美满又长久的婚姻,所有事物都是阶段性的。 爱也是。 但外婆病重时,拉着她的手慈爱又不舍的看着她,很久都不说话,只有眼角的眼泪越来越不舍,那一瞬间苏愉在想,老人家有老人家的想法,如果能让她安心,那她也退一步,没什么大不了。 她是个独立的人,精神独立经济也独立,更清楚知道婚姻对她来说不是必需品,就算以后婚姻束缚住了她,她也有能力让自己解脱出来。 就是在这时候贺玺出现了。 苏愉只想说他出现的非常恰好,世上很难再有那么巧的事。 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穿了一件黑色大衣,身形高大,面色冷峻,双眼皮皱褶压得很浅,抬眼看向她时,眼里是沉沉的墨黑色,给人感觉他是一座沉默的大山。 他有着不同于苏愉的高大强壮,怎么说呢,就是有男人味,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荷尔蒙气息。 相亲市场上会出现这样的人,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他身上气息沉闷,像一团被压抑住的热浪的水汽,也正是这种气息造就了他的独特,让苏愉在一瞬间就做了决定—— 就是他了。 她决定和他结婚。 “别人相亲看工作看家世,只有你,只看人家脸好不好看。”裴金金吐槽她。 当初金金就说过她了,贺玺工作不怎么样,还父母双亡,他除了外形其余的条件都配不上苏愉,贸然结婚,以后会后悔的。 看,才两年她就后悔了。 “其实他也不是不好,他这个人虽然无趣,但从不和我生气,就算我闯了大祸把碗全摔碎了他也只是问我有没有受伤然后自己全部收拾了。” “他会的有好多,会换灯泡会修水管,连我的电脑坏了他都可以重装……有他在我省下好多钱。” “做饭手艺也不错,我喜欢吃的他都会做,而且他不挑食,我吃什么他吃什么。” 说起贺玺的好,苏愉还能列举出很多很多,最重要的还有器大活好这一点,苏愉要给他评上五颗星。 “他也不会和我提要我生孩子,就好像可以这样只和我过一辈子。”这话苏愉是自嘲,因为知道任何人都不会这样糊里糊涂的过一辈子,更何况是相亲来的婚姻。 裴金金喝了一口热水:“那你还离婚?” 苏愉低下头,感受到心脏上传来酸涩的疼,像打翻一筐烂橙子。 “说起来你不信吧,我觉得我们都不熟。”苏愉叹口气,“我不知道他的过去,不知道他的喜好,明明做过最亲密的事了,实际上住在一起像是同居。” 苏愉声音轻松,语气夹杂了一丝苦涩,她眨了眨眼睛避开这情绪:“他从来都不会喊我老婆。” 对别的夫妻来说最平常的称呼。 他们之间没有。 他也从来不关心她。 这种关心是指他这样性格的人,冷漠寡言,并不会在意到她是开心还是难过,也鲜少也多余的话和她说—— 总的来说就是不交心。 说句实在的,他总板着脸,连亲密的时候都冷漠着眉眼显得凶,苏愉到现在甚至有点怕他。 苏愉是写东西的人,她和文字打交道,心思会比平常人更细腻,在意的也更多。 她想了快一个月。 即使在高强度的工作下还是在思考这件事,她以后可能都再遇不到像贺玺一样好的人,但不是“人好”就能过一辈子的。 至少苏愉不这么觉得。 她认为,放过彼此,对他们都好。 第2章 回来后我们就离婚。 苏愉赶在打雷下雨前回家,捂着胸口长舒一口气,直感叹自己运气好,不然就她这个害怕打雷的小心脏,今天晚上睡觉又会要做噩梦。 苏愉打开冰箱找喝的,转头看见蒸锅里热着菜,她随口说:“我晚上吃过饭了,你不用给我留。” 贺玺沉声应了句:“嗯。” 苏愉拿了瓶果汁,回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今晚贺玺有点说不上来的奇怪。 苏愉想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话到嘴边又停住,贺玺这个人不太喜欢别人多问,多问了他嘴里也吐不出两句话来,还是算了吧。 苏愉说不吃,贺玺于是把菜拿出来,用保鲜膜包好,放进冰箱,拿出来的时候苏愉看到,一盘菜是满的,没被动过。 “你没吃饭吗?”苏愉顺便就问了一句。 “没有。” 一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果然是一向惜字如金的贺玺,苏愉回头看过去,见他站在餐桌边,一身黑色的衣服,倒了杯水,低头沉默的喝水。 他手指捏着杯身,冷淡垂着眼,指尖紧紧掐住,甚至拿着杯子的手都有细微的抖动,他缓慢地喝了两口水,凉水从喉咙滑进胃里,一路凉得彻骨。 苏愉第一次在贺玺身上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死寂感。 没有任何带生命的,活的气息。 苏愉后背起了冷汗。 她觉得她要完蛋。 心差点要从喉咙里跳出来,这时贺玺回头看了过来。 苏愉下意识躲避开他的目光。 可能是心虚,加上本来就怕他,她没太敢和贺玺对视,总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一样…… 确实她也做了。 所以她要以什么理由和他提离婚呢? 苏愉琢磨着,理由应该也不重要,贺玺不会在意这些,他这个人就没什么在乎的东西。 见过律师之后,她心里更有底了,只要贺玺答应,其余方面问题就不大,他们之间财产纠葛不多,分割起来不困难,苏愉坚信,这世上只有财产纠纷是最大的纠纷,处理好了财产,其它都不是问题。 贺玺却反常地一直看着她。 他的目光带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苏愉在这种目光的压迫下终于忍不住抬起头,和他目光对视。 贺玺话几次到嘴边。 他此时觉得眼 前的人对他而言就像是刚出生的,易碎的蛋,他不敢轻易触碰,怕她碎,更怕她消失。 贺玺又倒了一杯水。 这杯是温水。 他把水杯递给苏愉。 苏愉看着他递过来的杯子,愣了下才接过,低声回:“谢谢。” 她极度缺水体质,紧张的时候更会想喝水,贺玺常习惯给她倒水喝。 苏愉捧着杯子咕咚咕咚大口的喝下去。 眼角余光看到桌子上摆着的花,心里还在疑惑,这难道是贺玺买的? 他买花干什么?总不能是想送给她吧。 心里闪着疑问,苏愉又告诫自己别问这种自作多情的话,于是把好奇压下来。 外面雨下大了起来,贺玺去检查了一遍家里窗户是不是都关好,确定没有任何差错,他紧锁的眉心却始终缠绕了一股浓浓的冷雾。 今晚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打雷。 贺玺转头往后看,苏愉找了睡衣正准备去洗澡,她径直走进浴室,关上门,反锁。 苏愉脱下衣服,把水放到最大。 外面似乎有一道闪电划了过去。 苏愉小时候就怕打雷,长大了还是怕,这种恐惧感刻进心里,让她几乎已经到了谈雷色变的地步,作为一个成年人实在不应该。 小时候每次打雷,外婆或者妈妈都会把她抱在怀里,捂着她的耳朵拍着她的背哄她,外婆会低声在她耳边唱童谣,让她好快点睡过去。 后来长大了,外婆去世了,也时常不在妈妈身边,于是就只有金金陪着她。 结婚之后她身边就再也没有任何人了。 贺玺也不知道她怕打雷这件事,苏愉从来没有和他提过。 这么大的人了还怕打雷,贺玺指定嫌她丢人。 他们固定频率是一周三次,苏愉不主动提,贺玺也不会多提要求——他对这件事并不热衷。 苏愉能理解,毕竟他们之间没有多少感情,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对什么都不会有兴趣。 只是成年人之间该有的生理需求。 苏愉依稀记得,只有一次,他们做的时候外面打雷了,她当时一激灵吓得直抖,却已经分不清是因为什么才抖,隐约里抬头,往进贺玺黑色沉默的眼睛里,他脖颈青筋凸起,手臂往下把她揽进了怀里。 当时苏愉想,那应该是她抖得太厉害了他需要平缓一下,但在她怀里时,她莫名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好像他的怀抱对她来说并不陌生。 像被他抱过很多次一样。 苏愉知道才没有。 拥抱这样对情侣来说都寻常的动作,对他们而言少之又少,不会发生在除床上外的任何一个时候和地点。 头顶水哗哗的落下,砸在肩膀上又顺着身体滑落下去,苏愉去拿沐浴露,发现家里快用完的沐浴露已经换上新的了。 她总习惯用这个牌子这个味道的洗护用品,刚开始只有自己买过两次,后面每次快用完了,贺玺都会买新的补上。 苏愉用什么他也跟着用什么,他在这方面也从来不挑。 贺玺如果单纯作为一个同居搭子来说真的很不错,就基本上都不用苏愉自己操心了。 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浴室再伴随着雷雨天实在让人害怕,苏愉加快速度,随便抹了沐浴露冲干净,然后关上水龙水,擦干。 穿上睡衣,她又快速地擦了擦濡湿的发尾。 接着苏愉打开浴室门。 一开门看到贺玺就在门外,像个冷面保镖。 看起来像怕她出事,特意守在这里一样。 苏愉看向他,眨了眨眼睛,还没问,贺玺沉声开口:“这里架子乱了,我收拾一下。” 这个时候收拾架子? 苏愉虽然疑惑,但点点头,没多问。 苏愉从浴室出来后,坐在桌子前涂护肤品,贺玺依旧在收拾,此时外面的雨变小了,雷声也渐渐停下来,房间里安静的只有偶尔一些细微的物品碰撞的声响。 苏愉从镜子里看身后的贺玺。 他弯着腰去拿东西,手臂线条在贴身的居家服下若隐若现,他今晚有些过于沉默,沉默得做什么都像一具行尸走肉。 可能是刚刚打雷过了,她反而生出了一股勇气来,秉着早死晚死都是死的想法,贺玺起身准备出卧室时,苏愉突然喊住他:“贺玺。” 她一喊,他就停下,回头。 贺玺静静看着她,等着她说话。 “我、我有话和你说。”苏愉咽了咽口水,她的脸色已经暴露了她现在的紧张,就她这样子,轻松就能猜到她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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