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有水迹,顺着脸颊滴落,濡湿地面。 梁朝肃蓦地发力拖过她,挟抱进怀里。 白瑛伸手阻拦,他一把搪开,耐心耗尽的冷冽,“白二,你不怕我,不如去问问你父亲,他怕不怕。”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白瑛志不在商场,不受限制,自然一身是胆。 白父却跟梁朝肃同在经商赛道,明面白父是上一辈,天然占辈分优势。 实际上,多少次白父回家呐喊,狼来了,狼来了,畏梁朝肃如虎。 ……………… 梁文菲有沈黎川管,连城被挟上梁朝肃的车。 车窗关得严严实实,车内空气滞闷,连城更闷,一言不发。 车辆行驶出街口,道路绿化带正在更换树木品类,道路堵塞,车速也降下来。 她扭头,趴在车窗上,辨认新换树种,身后梁朝肃递过来手帕,“你今天哭三次,眼泪不值钱了。” 不值钱了。 连城攥紧衣角,骨节泛白。 到底是有多看不上,多厌恶不屑她,才会用不值钱来评价一个女性。 她不接手帕,抬袖子胡乱抹干眼泪。 梁朝肃的手僵在半空,脸色发沉,猛然挥臂,手帕甩落到前座中控台。 张安小心从后视镜觑他神色,快速升起隔板。 车内死寂一会儿,再出声时,男人腔调无疑更冷漠了,“有没有要交代的?” 连城知道他在提醒,她主动坦白请假欺骗一事。 正确的选择,是她立刻开始阐明错误,表呈自己坚决改正的决心。 可这次,连城迟迟不语。 她不想,也不敢开口。 在医院一切发生的太快,她根本来不及跟白瑛串供,万一有细枝末节的差别,被梁朝肃警觉到,他今天难得的好说话,会直接发展到不可收拾。 见她又撇头看窗外。 梁朝肃下颌紧绷,突然伸手一揽,连城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锁在怀里。 男人手指插入她头发,指腹贴着头皮,按压到伤处,连城嘶一声。 “疼?” 梁朝肃扒开她头发。 连城头发浓密,细软,发根连着发根,那一小片,肉眼可见的斑秃,红肿。 可见,梁文菲下手之狠。 他摩挲,指腹粗粝像砂砾滚着热烫,反反复复地磋磨,疼痛升起,却随即被温度慰贴,“这次你气菲菲进医院,我不会追究。” 施恩似得。 连城浑身的血冲上头,怒视他。 倘若是她打了梁文菲,十倍百倍,梁文菲不满意,这事没完。 轮到她,轻飘飘揭过,她反要倒回去,感谢宽宏大量。 糟践她,如践踏一只畜生。 梁朝肃不受她愤怒影响,继续沉声问,“祝菲菲和沈黎川锁死,是真心的吗?” “是真的!真的!” 四年来,数不清多少次了,她发誓发到自己后几百辈子天打雷劈,发不了财。 依旧次次不信,连城爆发,“好马不吃回头草,跳楼不做烂小三。我对沈黎川没有旧情,每天活在你眼皮底下,白天上班,晚上你看。你是老年痴呆,还是阿尔兹海默症——” 腰间突如其来一阵冲击,她被调换姿势,两腿分开,跪在他腿两边,正面骑坐在他怀里。 胸膛贴胸膛,鼻尖对鼻尖,咫尺之遥,清晰到他睫毛也根根分明, 连城一僵,脑子骤然清醒了。 “你这态度,还想要证件吗?”严丝合缝的厮磨,连城感受他身躯一层层攀升火热,有情欲唤醒,在他眼中沸腾。 连城慌了。“我生理期。” “硬气骂我的时候,怎么忘了?”梁朝肃有一丝笑,却毫不退让。“吻我。” 梁朝肃不打女人,他惩罚手段暧昧高明。 吻不如说咬,让她疼,让她长记性。 连城偏了角度,点在嘴角。 一触即分。 男人甚至来不及反应摁住她。 他面容一沉,不依不饶的,“重新吻。” 梁朝肃生的英贵,眉浓眼亮,鼻子俊挺,嘴唇偏薄,却不削薄,只是时常抿着,衬他威严,压迫感十足。 带有色眼镜,也不能违心评他面目可憎。 可连城不想吻。 好一会儿,男人见她心不甘情不愿,单手从西服内袋,掏出一张证件。 正面朝她,有她扎着马尾辫的小像。 连城劈手去夺。 她往左扑,他换到右手,她向右去,他又转回左手。 一次,两次……五六次下来,她在他腿上起来坐下,坐下起来,连蹭带磨地,杵着她的火热,雄赳赳气昂昂,逼慑死人。 连城又怕又气,十分恼火。 扭头从他腿上下来,下到一半,证件又出现到她眼前。 就近在咫尺,连城双手合住,啪的一声,证件夹在手心。 梁朝肃忽然笑,“拿得走吗?” “你不动,就拿得走。” 梁朝肃真不动,单纯用两根手指捏紧,连城用上双手夺,抽不动分毫。 这下,连城气的都打哆嗦,眼眸烧着火。 第8章 他要调医院监控 却水亮亮的。 张牙舞爪但可怜,毫无杀伤力可言。 梁朝肃闷笑出声,眉眼锐利地进攻性散去,短暂柔和。“你那点力气,就别使出来丢人现眼。” 连城觉得被逗弄取笑,像花果山里猴子气急败坏,人慢悠悠欣赏猴子手舞足蹈。 她屈服凑近。 触碰的刹那,梁朝肃叼住她嘴唇,捏开唇齿,凶狠吻进来。 绞得她舌头,舌根发麻,十分野蛮。 直到榨干氧气,连城眼前一阵阵发黑,不忘上次经验。 “证件给我。” 连城晚饭后,去卧室找梁母交证件。 梁母正在和梁文菲看各大品牌送过来的婚纱选册,见她过来,招手示意她坐。 连城顺着她指尖方向,坐在旁边单人位沙发。 梁文菲腻在梁母身边,兴头正足,十分厌恶她打扰,“什么事?” 连城看梁母,细声细气,“妈妈,证件。” 梁母接过,“体检定在下个星期三,记得跟公司请假。” 连城心情沉重,今天星期五,五天时间一眨眼就过去。 她能做什么?该怎么做? 梁母推开婚纱选册,坐过来盯着她,“你今天请假去医院了?” 连城心脏猛地收缩一下。 她预料梁文菲回来一定添油加醋告状,往常是泼脏水,她不虚。 可这次怀孕,是真的。 而梁母,作为梁家当家主母,绝非三言两语就能糊弄过去。 连城试探着主动解释,“就是去看看白瑛,不是怀孕。妈妈,我绝对不会再跟沈黎川有纠葛,一丝一毫都不会有。” 梁母坐过来,握住她手,“妈妈信你。这次,你哥哥从京里请了妇科名医,正好结合体检,看看你的病。我安排一院的妇科主任,来给你做检查,务必详详细细,不漏差错。” 连城眼皮一跳。 她知道梁母会有所措施,可没想到梁母连问都不问几句,压根儿不给她辩解的机会,直接釜底抽薪。 明摆着,不信她了。 但连城愚昧的,始终对梁母抱有一丝期望。“妈妈,能不治吗?” “是不想治,还是不敢治?”梁文菲视线瞟向她,“妈妈对你始终有情分,是委婉给你留面子。你不会真以为医院里,白瑛几句话就能糊弄过去吧?” 连城大脑一片空白。 看看梁母,又看梁文菲,被她眼中得意畅快刺痛,不肯示弱,“你给我乱泼脏水,我不奇怪。我奇怪的是,沈黎川跟我四年见面次数,屈指可数,你是怎么硬把屎盆子往他脑袋上扣?” 她完全想不明白,“在医院,沈黎川被你逼得出示行程,任你查,你都不信,你到底是爱他,还是恨他,非要他深陷豪门女色的舆论漩涡?” “好了。”梁母见不得连城欺负梁文菲,“连城,你能言会道,妈妈知道。可菲菲是你姐姐,又怀着孕,你不该这样敌视她,刺激她。” 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来,连城从头到脚骨头缝都是凉的。 梁文菲出现后,连城自觉对不起她,主动回归亲生父母处。 但那时梁家怀疑养育梁文菲的那家人,是恶意换婴,势必要那家人付出代价。那家人抵死不认,直接报警。 警方介入下做了亲子鉴定,竟发现连城跟那家人,也没有血缘关系。 至此,那家人嫌疑洗清,却也不要连城了。 连城就准备自己离开,梁母少见落了泪挽留她,后来再加梁朝肃那件事,她就这样被留下了。 可这四年,连城感觉梁母跟她越来越远,直到这一刻,情分无形中稀薄成烟。 她试图挣扎,“妈妈,我没有敌视,事端缘由是她挑起的,她在医院动手,我头发——” “医院的事,朝肃原原本本告诉我了。”梁母打断,“连城,菲菲怀着孕,力气能有多大?还有白瑛帮你,要是有个万一,你想过菲菲出事的后果吗?” 她想过的,所以她捱了打。 白瑛也有分寸,拉开梁文菲时,还伸手护着她。 可连城说不出话,只觉空气里有刀,一字一刀,将她剐成血淋淋骨架。 她不知道怎么出的梁母卧室。 踩上台阶时,梁文菲追上来,“你最好没有怀孕,也跟黎川毫无瓜葛,否则,不用等到体检,你马上就会死得很惨。” 她除了跟梁母告状,俨然还有其他准备。 连城心惊肉跳,“什么意思?” 梁文菲逼近她,“哥哥做事最严密,已经派人去取医院监控,你是去见白瑛,还是去做别的,明天真相大白。” 连城三魂不见七魄,行尸走肉般游荡回房间。 她床头壁灯开着,光亮笼罩一个人。 梁朝肃半靠在床头,棉质的深绿睡衣,衣襟半敞,袒露的胸膛肌肉强悍,血气方刚。 更多疑,老辣。 可笑她自作多情,竟然觉得在医院他轻飘飘地放过,是他心软了。 连城没有靠近。 梁朝肃从床头拿起她手机,“什么时候改了密码?” “前几天。” “我同意了吗?” 连城情绪在煎熬,忍不住问,“你派人去调了医院监控?” 梁朝肃面不改色,“你有意见?” 她不该有意见? 连城盯着他,“你告诉妈妈,我跟白瑛二对一梁文菲,她吃亏,我沾光?” “你没沾光?” 连城几乎是冷笑,她沾了什么光,是医院大庭广众之下,被扯着头发撕打,还是审卖国贼一样,全家上阵。 抑或着,梁文菲只要没骑到她脸上,把她撕碎了侮辱尽了,烂成梁文菲鞋底的泥巴,都是梁文菲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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