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创投论坛开幕,高磊、喻森森和孟瑶光都送来花篮,花里胡哨写了许多浮夸祝词,而最引人注目的花篮来自尹泽川。盛放的新鲜蔷薇摆了长长一路,李寒露在微信上收到一张照片,尹泽川说,花都开了。 蔷薇熬过寒冬,终于在春日复苏,绿芽新生,花开满园。 晚间after party,新一轮战斗开启。虽说after party门票不菲,可作为圈内搭建人脉的绝佳机会,多得是不差钱的圈内人士挤破头进门来混饭吃。香槟开胃红酒润喉,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好像谁见了谁都得喝上一杯。尹泽川有朋友在场,不能时时看顾李寒露,就让周一帆替她挡酒,说不许她喝多。 尹泽川的话现在在周一帆那儿就是圣旨。周一帆忙不迭答应,谁来敬酒都给李寒露挡着,气得李寒露扒拉他好几回,让他别挡路。好不容易得闲,两人杵在角落面无表情往嘴里塞点心,静默一个世纪,毫无交流。 讲话可太累了。 周一帆勉强从食物的能量供给中恢复几分精神,一双招子在场子里逡巡两圈,手肘顶顶李寒露,示意她往三点钟方向看。“周竞曦怎么也来了?开幕式是不是没看见他?” 李寒露说:“来玩的吧。” 这位小鲜肉影帝近一年来都没怎么抛头露面出来营业,难得见他出来活动筋骨,还是在这种非营业场合,粉丝估计得哭成脑溢血。 周一帆看热闹不怕事大,怂恿她道:“过去加个微信,万一你那太空歌剧用得上呢。你现在也是知名导演了,得多找机会认识认识演员。” “作品都没有,什么知名导演。”李寒露没将那离谱的话放在心上,又道:“再说他也不合适。他太漂亮。” “有人气就行,粉丝购买力强。” 正闲扯着,李寒露忽然注意到跟在周竞曦身后的年轻男子,比周竞曦高出将近半头,五官锋利陡峭,眉骨和鼻梁十分出挑,帅得一看就不是素人。 “周竞曦身后那个,谁啊?” 周一帆也没认出来,“保镖?” “你要是特有钱,你会选个比自己帅的当保镖?” 周一帆被说服了,拿出手机偷拍,搜索图片,回李寒露,“凌捍宇,前WIND6成员——就是周竞曦刚出道时候的那个组合。” 光线一照,愈显年轻男子面部结构利落精致。“身材好,能拍远景;脸也好,不挑角度。这个挺合适的,名气不大片酬也不会高,等会儿想着提醒我去要个微信。” 周一帆手指往屏幕一划,“百科上说他毁过容。” 年轻男子恰好转过脸来,左脸自太阳穴至下颌一片清晰疤痕,色差不算明显,但增生很难通过化妆掩盖。李寒露叹道:“可惜了。”随后不再看他,端着酒杯四处瞎瞧,俄而,纳闷嘀咕,“徐大律师怎么也来了?” 同样的问题也正自一位知名制片口中问出。徐翊白回身,向对方点点头,“何制片。” 何制片曾经熟人介绍,想请徐翊白代理手下艺人的一起案子,虽然最后那事没成,两人也算留下几分交情。徐翊白道:“陪我太太。我太太要来追星。” 这话极度不符合过往徐大律师冷若冰霜的严峻形象,何制片脸上的表情显然十分不理解,但他又很快表示理解,安闲自得与徐翊白攀谈起来,“孩子在家?” “阿姨带着。” “孩子平时好带么?” “小的好带,大的难哄。” “哟,徐律师家这是有几个?” “两个。” 大的那个被人背后念叨,连打三个喷嚏,隔了老远抬手呼唤,甚至急得蹦了两下,“徐翊白,过来给我们拍照!” 徐翊白对何制片道声失陪,无奈地走过去,接过手机,倒退几步,“三,二,一——” 咔嚓一声,明澈靠在周竞曦身边开心比耶。周竞曦主动道:“一张就够吗,用不用多拍几张?”见拿着手机的男人面若寒霜,背过去小声问明澈,“你老公是不是今天心情不好?” 明澈把手机从徐翊白手里抢回来,兴高采烈翻看相册,“不用理他。他就那样。”意犹未尽地打开前置摄像头,正要拍照,又收回手,小心翼翼问周竞曦,“可以再和我拍几张自拍吗?” 周竞曦爽快答应,“可以呀。” 李寒露站得脚疼,要不是还有偶像包袱,恨不能当场脱了高跟鞋,把脚丫子架在沙发上。正站不稳,肩上落来一只手,力道不大,却差点把脚丫子不好使的李寒露按趴下。 周一帆先李寒露一秒回头,嗓音顿时激昂地往上腾窜一个八度,“尹铮?” 将近半年没见,毛头小子莫名好像成熟了些,皮肤晒黑,连个子都高出几个厘米。尹铮爽朗一笑,“本来应该今天中午到的,但是飞机晚点了。” 周一帆用力拍拍他的肩膀,故人相见,分外激动,“专门来看我们这项目?” “那当然了。” 周一帆狐疑地眯起眼睛,改了措辞,“是专门来看你寒露姐姐这项目的吧?” 尹铮不答,笑着看向李寒露。李寒露如芒在背,可人就杵在眼前,也不能当他是空气,只好故作镇定问他,“你爸知道你回国?” 周一帆在旁插话,“你还认识他爸?” 李寒露恨不能拿块胶布把周一帆这张嘴贴起来。尹铮无所谓地耸耸肩,“知道啊。” “那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当然是我爸告诉我的。我爸这半年去了美国多少趟啊,大禹似的,三过我门前而不入——” “……这话让你说的。” “——我就问他来干什么,他就告诉我了。” 五分钟后,避开喧闹人群,李寒露与尹铮寻了处僻静楼梯,两人在楼梯上并排坐着。 气氛忽然微妙地尴尬起来。刚才在宴会厅大概是因为有周一帆这活化分子在场,空气似乎都不及现在黏稠。说来李寒露就是十分后悔,不该答应尹铮单独出来聊聊,上次见面时还在办公室里怒烧对方CPU,今天少不了得旧事重提。 角落隔开了走廊大灯近乎刺目的明亮光线,旁边只缀着两盏壁灯,小巧玲珑,昏黄温暖。 尹铮清清喉咙。 李寒露如坐针毡,不敢看向尹铮也不敢先起话头,心里念叨想说什么你倒是说啊,可别在这儿钝刀子割肉了。 “我长这么大一共就喜欢过两个女人,”大概是听见了李寒露心里的小人发疯似的尖叫,尹铮终于慢悠悠开了金口,往后仰躺,两手枕在脑后,翘着长腿,怨念地看向天花板,“然后这两个女人一个成了我干妈一个成了我后妈。我这是个什么命啊。” 这话有原则性问题,李寒露当即出言纠正,“我们不会结婚。”担心没说清楚,又认真重复一遍,“我和你爸,我们不会结婚。” 李母与李父离婚又再婚一事一直让李寒露耿耿于怀,而那个毫无预兆强塞过来的“妹妹”更是让李寒露至今不愿接受。李寒露迄今为止的人生中出现过两个“妹妹”,一个她的一个郁言的,有一个算一个,全是生活毁灭者。尹铮顺风顺水活到现在,不需要被毁灭。 尹铮别扭地扭过头去,不自在道:“想干什么随便你们,别被我发现就行。” 李寒露不想尹铮误会,更不想他日后提心吊胆、平白生出诸多猜测,干脆将话摊开来说,“我知道这是他对你的承诺,不再结婚,也不再有孩子。” 尹铮瞪圆一双眼睛,失声惊呼,“我爸这么跟你说的?他会不会谈恋爱啊!” “……不是他跟我说的,但我还是知道了。” 尹铮又闷声不响躺了回去。 李寒露安慰他,“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失信于你。再说我自己也不想生孩子,怪疼的。” 虽然这样的结果最符合尹铮的利益,也最不违背尹泽川的旧日承诺,可听李寒露这样说,尹铮心里还是五味杂陈。宴会厅的喧闹声隐隐传来,尹铮出神听着,许久才道:“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你,要不你让我缓缓。” 李寒露乐了,“那行,你缓缓。” 李寒露正起身要走,尹铮忽然一猛子坐起来,义正词严,苦口婆心,“你可得保护好自己,你看明澈就是意外怀孕。要是你真的打心底里不愿意生孩子,你可以让我爸结扎。” 李寒露无语片刻,由衷地赞叹他,“……你可真孝顺啊。” 结束短暂寒暄,尹泽川向独自站在角落冷眼睥睨全场的徐大律师走去。香槟杯清脆碰撞,两个男人默契地同时将杯中余酒一饮而尽。徐翊白以余光向尹泽川瞥去,淡道:“领结不错。” 尹泽川笑了笑。 徐翊白半晌不见对方主动开启话题,终于正眼瞧他,意味不明地问,“上心了?” 徐大律师难得如此八卦,尹泽川饶有兴致地看向对方,笑得讳莫如深,偏不回答。 “真上心了?”徐翊白又问一遍,随后敷衍地摆摆手,“行了你不用说。我看得出来。” 甘愿动用所有人脉与资源从好莱坞撬来一位知名编剧为他家心肝做绿叶,这不叫上心什么叫上心。尹泽川从身旁长桌上又拿起两杯酒,其中一杯递给徐翊白,两人碰杯,一切尽在不言中。 名利场上觥筹交错,只这一隅能偷得闲情。两人心不在焉闲聊几句,忽见一个大约只有三四岁、粉妆玉砌的小女孩迈着小短腿快步跑了过来,小脸白白嫩嫩,头上还顶着个钻石小王冠。 小女孩举着半块蛋糕,公主裙摇摇摆摆,背后背着一对蝴蝶翅膀,薄纱轻盈透明。跑得太快乐极生悲,小女孩啪嗒摔了一跤,蛋糕滚到尹泽川脚边,在地毯上沾了一溜奶油。 小女孩撇撇嘴,哇地哭了。尹泽川赶紧放下酒杯,上前两步,将小女孩抱了起来。 “怎么哭了呢?摔疼了?” 小女孩不领情,也不受尹泽川的哄,眼泪哗啦哗啦往下狂奔,小脸通红。尹泽川从桌上抽了两张纸巾,给小女孩擦脸擦手,一边哄她,一边支使徐翊白,“上那边去,再拿块蛋糕来。” 徐翊白觑尹泽川一眼,没说话,停顿两秒,转身去拿蛋糕。 小女孩趴在尹泽川身上,眼看蛋糕飘飘忽忽越来越近,伸手,想要。尹泽川却又不给,站得离徐翊白远一步,声音出奇地温柔,“哭的时候不能吃东西,会呛到。快别哭了,不哭就把蛋糕给你。” 小女孩立刻不哭了,探着身子够蛋糕。 艳光四射的女明星提着裙摆焦急地在人群中穿梭,一眼看见尹泽川怀里的小女孩,不顾形象大喊一声“露露”,提着裙摆飞奔过来。 小女孩奶声奶气地喊回去,“妈妈!” 场上的虚与委蛇应接不暇,女明星摆个pose的工夫,女儿就已经灵活撩开长桌桌布钻了进去,转眼消失不见。 尹泽川将小女孩递还回去。女明星匆匆跟尹泽川道谢,见眼前这个男人成熟优雅,气度不凡,眼中竟倏地流露出一丝含娇带怯的媚态,犹豫片刻,鼓起勇气问对方能不能加个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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