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毕业面临很多问题,是康阿姨开导的我,可以说,没有她就没有我的现在。”杨舒晴轻声,“小雨,我一直记得她。” 她双眼盈盈不似作假,回忆过去时的唏嘘感慨清晰地被邱雨感知到,心脏也跟着微微抽搐——算了吧,有个声音在说,何必呢,反正都结束了。 她忍不住闭上眼。 “当时你在医院陪护我,我就认出了你,忍着没说,后来问你来我家也是,康阿姨对我好,她的女儿我也要护着。”杨舒晴动情又动气,胸膛起伏,“你想想看,来我家后,我有亏待过你的衣食住行吗?还有其他人对你的质疑,我可都是维护你的。对你,我问心无愧!” 邱雨本就不盛的气势瞬间落在下乘,她抖动着唇,半晌才找回声音:“所以,明明十月联系到了医院,却不告诉我……” “我那是怕你担心!”杨舒晴张口就来,不过大约是觉得自己语气冲了些,顿了下便缓声说道,“但我当时确实想的简单,应该以其他方式告知你,而不是隐瞒,这点我需要向你道歉。” 说的好无理,邱雨火气一下子往上冒,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但她不是个嘴快的人,特别欠缺临场反应,就像现在,大脑忽地空白,话都找不利索。 邱雨轻轻抽气,心里已经有点绝望,就在此时,冰凉的手背却覆上一抹温热。 她转头看去,撞入一双含着温和笑意的眼里,骆鸣没说话,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怕什么?也不是单打独斗。 邱雨突然读懂了他隐没唇边的意思,心里渐渐定下。 再回头,哪怕瞧着杨舒晴,她也能挤出那句真心话:“舒晴姐,其实你是怕我走吧。” 杨舒晴愣了一瞬:“这话就没意思了!”她激动道,“小雨,我为你考虑够多,连钱都问也不问地借给你,哪个雇主能做到我这份上?” “我知道的。”邱雨承受不住对面近乎控诉的目光,但还是强逼自己直视过去,“不然我一开始就会问你,为什么十月知道我妈妈的具体情况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给那个看护阿姨打钱……” 她声音越来越弱,却在深吸口气后,依然坚持说下去:“然后她就否认我妈妈去世……为什么?你刚刚不是说,我妈妈对你很好,为什么你一插手,所有都变了?” 一环接一环的隐瞒,不仅让本就脆弱的逻辑越发脆弱,也构成了摇摇欲坠的炸弹,它们总会有爆发的那天,哪怕一时不为人所察,却总会在不经意间揭开真相一角。 杨舒晴瞪着眼,张口结舌。 但邱雨看不出她脸上有任何歉意。 两人就这样陷入沉默。 “小雨。”耳边突然唤道。邱雨愣愣回头,骆鸣嘴边挂着温和的笑意:“这里喝的你应该不喜欢,我请这边店员推你出去,附近有奶茶店,顺便帮我带一杯。” 她迟疑片刻,点头。 杨舒晴见状张嘴,却终究咽下一肚子话。 骆鸣目送人出去室外才扭回头,眼里的笑模样已经尽数散去。 他也不看杨舒晴,只垂头拿着手机拨弄,唇角闲闲撇下,一派拒人千里的姿态。 杨舒晴始终等不到对方开口,抿了下唇:“骆教练,你想说什么?” 眼前却被递来发亮的屏幕:“郁太太,这个名字,你认识吗?” 杨母控诉邱雨的视频下方,那个指路邱雨账号的评论赫然入眼。 “……什么?”她似乎惊愕,低头细看了一会,“不认识。” 骆鸣也不追问,收回手机:“但发这条视频的人,您认识。”他牵唇笑笑,“她叫齐爱。” 时间在杨舒晴的脸上停滞了。 骆鸣只当没看见,继续漫声:“您朋友对您很仗义,可拿着实名认证过的账号,就不怕影响自己的生意吗?” 他一字一顿说得轻巧,落在杨舒晴耳中,却仿佛针扎,血液阵阵往头上用,杨舒晴好一会才挥去眼前掠过的黑雾:“她有时候……做事冲动了点,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听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骆鸣点头,“您大概不知道,她这样把人引过去,也牵扯到了我这边。” “什么?”杨舒晴大惊。 骆鸣前倾身体,眼里沉沉一片:“事关我当年退役,其实本来没什么可说的,但被这么一搅和,不想说也得说了。”他瞧着对面,看她由惊愕变张皇,又在吸气的时间里勉强镇定,才似无意抛出下一句,“您知道,现在年轻人搜集信息的速度快,我倒没什么,可如果牵扯到了柯行织,恐怕事情会不受控。” “怎么会……说到她?” 骆鸣向后仰去:“我们俩一直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她脾气比较直接,有什么不爽快的会直接发出来。以Cici现在的影响力,我担心您会吃亏。” 真的只是在说她会吃亏吗?杨舒晴不傻,脸霎时惨白,再也说不出一句狡辩的话。 这边对话不过一会便结束,出门时,邱雨正好回来,杨舒晴扫过她,有气无力地笑笑:“小雨,我妈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我会处理好,你放心。”说完大步离开,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 邱雨喊不住人,只得转向骆鸣:“你说什么了?” 她当然明白买奶茶只是托词,但他怎么能把杨舒晴说成这副模样? 骆鸣从店员手里接过轮椅,推她在街上漫步:“给她摆了些条件,问她能不能接受。” 看样子是接受了——邱雨心里起起伏伏,但终究没细问,等到街边拐角,才想起举起手里塑料袋:“奶茶,你还喝吗?” 身后温声:“不用。”顿了下又道,“小雨,我准备复出了。” 邱雨随口应下,待咬上吸管时忽地一停,迅速扭头:“你说什么?” 轮椅稳稳停下。 骆鸣转到她身边,拉好手刹后,单膝跪地微仰起脸:“是一直在思考的事情,不过今天才做好决定。” 不算多的行人在附近来来去去,偶尔有几束目光投来,而骆鸣恍若未觉只看着邱雨,仿佛这才是他的全世界。 第二天,邱雨将借杨舒晴的钱还给她。 接到短信提示时,杨舒晴正与杨母刚争吵完,老人回房摔门,正不知给谁打着电话。 她面无表情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习惯性地一遍遍过滤掉那些不堪入耳的咒骂。 “她以为她是谁啊,嫁了个有钱人了不起,要不是我威胁他老公去纪委举报,指不定两人早离婚了,现在还能当富太太?” 杨舒晴翻了个身,捂住耳朵,眼睛瞟到手机上刚进的新一条微信消息。 邱雨:舒晴姐,这是之前借的十万块钱,已经打到你账户上了,请查收。 杨舒晴无声地嗤了声,脑中却止不住地浮现出一幕画面。 那是十二年前的冬夜,她缩在楼道抹眼泪,被巡视的邱母发现。 那时候,杨母远比现在强悍,不但骂人也会打人,在丈夫活着时嫌弃丈夫无用不会赚钱,在女儿读书时又嫌弃她是个赔钱货。 杨母希望杨舒晴早早嫁人好拿彩礼,但杨舒晴不愿意,又没有朋友能诉说,只得自己扛着,最后被骂的绷不住了才抛出来偷偷哭。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有着那样强烈的自尊,杨舒晴却在想起偶尔邱母带女儿的温馨时刻时,莫名心生了一处柔软。 她告诉邱母,她准备考专升本,但母亲不愿意拿钱——这是当时杨舒晴能想到的、远离母亲的唯一出路。 原本杨舒晴只是抱着倾吐的想法,可过了几天,她被邱母悄悄拉到一边,随即,一沓钱交到她手上。 “等你赚钱了再还给阿姨。”邱母笑着说,“有机会读书肯定要读,会有出息,我也是这么对我女儿说的。” 那笔钱救了杨舒晴的那一年,也救了她后面许多年。 她专升本成功,然后毕业遇见了现在的丈夫,终于过上了梦寐以求的生活。 但邱母呢? 杨舒晴拿着夫家的钱回去过学校一次,却得知对方早已因事故离开。 她再也没有见到过自己的恩人,直到与邱雨重逢。 “我又不是对她不好。”杨舒晴喃喃自语,“我给她钱,给她生活,我问心无愧。” 不就是最后鬼使神差地设计了点吗?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杨母死了,她一定会把房子赠予邱雨,只是时间会久。 “我没错,错的是她。”杨舒晴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渐渐笑起来。 只是,待再翻身面向另一侧时,枕巾上却留下一道疑似湿痕,经久不散。 时间再到阳春三月,互联网更新换代,关于杨母与邱雨的争论也被新一波的热搜话题淹没。 邱雨脚养得还好,只是走路还需注意,只得多在住的地方休养。 不过因祸得福,她的账号在被一波人关注后,又因为杨母澄清事实留下了忠实受众,每天靠拍生活vlog与教做饭视频,渐渐有了些钱进账,极大地缓解了她咬牙还杨舒晴钱后的窘迫。 而在这点上,骆鸣也多有助力。 作为一个同样被拖入风口浪尖的人,他索性买了通量让他人注意力全集中在自己身上,而当退役内幕被挖出来时,再由远在大洋彼岸的柯行织做进一步操作。 其实内幕很简单,当年美网时,□□公司押注新人,暗示骆鸣打假球,当时骆母重病,骆鸣挣扎了很久,最终拒绝,之后便被报复,再后来就借由受伤宣布退役。 骆鸣以为自己再也不可能重回赛场,但或许是时来运转,有其他运动员勾结□□公司的丑闻爆出,他终于获得了重生的机会。 然后,兜兜转转间,待回到邱雨的视频时,来一波复出宣言加情侣认证,骆鸣又帮邱雨迎来新一波粉丝量。 “宣布我是你女朋友,真没问题吗?”邱雨犹豫,“他们会觉得……不可以吧?” “早知道早好,总会习惯的。”骆鸣在送她去医院复健的路上,一面转着方向盘一面勾唇,“如果有谁说不可以,我只能出篇小作文证明了。” 她吓一跳:“就算公司里有关系,你也不能乱来啊!” 骆鸣复出后便签了公司,柯行织是大股东,他便很有种有人做靠山的放肆感。 “你信不信,柯行织会第一个站出来反驳他们。”骆鸣笑出声,“别放心上。” 说是这么说……邱雨沉默片刻:“我反正毕业证已经拿到,就等学位证了,到时候看看情况,找工作或者做自媒体,我觉得都不错。” 骆鸣嗯了声,并不放在心上。 邱雨也说的倦,往后仰着闭起眼,冷不丁的,感觉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她拿出来,只看到来信方的名字,愣了下,又迅速瞟了身边一眼,才迅速划开。 消息来自好久不见的郁霏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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