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袄哼着小曲儿在招聘队伍里排着队,这会儿来的职工多起来了,队伍排得长长的,时不时就能听见有人震惊的声音,一会儿又是有人喜极而泣的声音。 陆陆续续有人带着欢天喜地的表情从小花袄身边路过,她那心里就更跟猫爪子挠似的,好不容易终于排到她,她一屁股坐下,就问:“都有些啥工作能选?!” 桌子后面那人眼睛都没抬,就说道:“名字先报一下。” 小花袄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对方顿了一下,“不好意思,你不在名单上。” 小花袄愣了一下,“名单,什么名单?” 对方这才抬起头来,仔细一看,这对面坐着的人竟然是她认识的——高彦芝! 高彦芝语气平静:“今天的招聘会是面向优秀员工的,礼堂门口也写着,只对名单上的员工进行招聘。” “什么礼堂门口贴着——我不知道!” 小花袄顿时急了,她期盼了大半天呢,就等着这么个好机会,她连进新单位要去Venus买点什么新衣服都想好了。 不,她说不定就是Venus的员工—— 针织厂不去,可以去店里呀,听说那些门店的员工,公司都要发套装,她到时候转手卖出去不知道能赚多少钱呢! “名单上凭什么没有我,我也是针织总厂的职工!” “我刚刚说了,只有优秀员工在名单上。” 小花袄顿时炸了,她左顾右盼,伸手抓向旁边的一个辫子姑娘,“你说什么疯话呢,我不是优秀员工,难道这种愣头青才是?!” 那姑娘刚签了合同,本来年纪小,又不是学纺织出身的,申请分配到了明瑜酸辣粉去,正欢天喜地地抱着合同往外走。 哪想到杀出这么个气势汹汹的小花袄来,顿时往后退了一步,面容警惕。 “合同是我签的,你抢也没用!”她说着还宝贝地把合同又往怀里紧了紧。 谁要你的合同! 小花袄气得更厉害了,转头就叭叭地输出起来。 “高彦芝,你就是记恨我之前拆你台是不是——什么名单,根本就是你胡编的吧!” 高彦芝淡淡道,“我是来负责招聘的,你想多了。” 她要是当场跳起来和小花袄掰扯,反而就被小花袄给扯进了节奏里,高彦芝八风不动:“名单上没有你,你回吧。” 小花袄哪里肯走,“我那是实话实说,我有哪里说错了,你这人心眼也太小了吧!” “实话实说?我可不觉得当着别人嚼舌根有什么好实话实说的,再说了,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 高彦芝说道。 “今天这场招聘会,就不是给你准备的,麻烦你离开吧,后面还有人排队呢。” 小花袄更怒火中烧了,她才不管有没有其他人排队等着应聘呢,煮熟的鸭子飞了,原本以为自己能拿到的工作没了,她能消停才怪,当即就扑上去要抓高彦芝的脸。 高彦芝也不是什么战斗力很弱的渣渣,小花袄敢动手,直接站起来就要跟她扭打在一起。 其他人肯定不会就这么看着,负责现场维持秩序的员工们顿时跑了过来,正忙其他事情的林香也赶了过来。 林香脾气要比高彦芝温和一点,但原则性问题她当然是不会退让的。 “抱歉,我们的招聘原则就是只挑选那些在针织总厂有突出表现的员工。” 这本身是一种委婉的说法,林香顾念着自己曾经是总厂的职工,而且今天本身也是这些职工的一次难得的机会,她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她想和气点解决事情,但碰到小花袄那就是秀才遇到兵,根本说不清。 小花袄不仅自己闹,还撺掇其他人一起闹,有些也不在名单上的顿时就吵吵嚷嚷地纠集了起来。 本来他们都放弃了,觉得就是自己倒霉,可小花袄在这儿这么一闹腾,他们也壮了胆气儿,“法不责众”呢,总之他们闹一闹也不吃亏,说不定就能闹出来个工作。 “谁管你们文件不文件的,说了要安置针织总厂的职工,你们必须拿出个章程来,不能欺负老实人!” 现场的其他人当然不会让他们就这么闹腾着,不仅是宋明瑜带来的这些员工和招聘负责人,就是总厂的其他人也看不惯他们这么做啊。 他们闹了拍拍屁股走了,等会宋明瑜一发火,干脆招聘会撤了不做了,他们怎么办? 他们还得过日子呢! 现场顿时混乱成一片,全靠林香带着人才没真的打起来。 所以宋明瑜赶过来的时候,才碰上这么一出两方对峙的场景。 她一来,所有的员工都精神一抖擞:“宋总来了!” 林总工作能力是人人称道,尤其是专业水平那是真的强,可轮到说和人打交道,那林总是真不如宋总彪悍! 别说其他人了,就是林香自己也松了口气,和高彦芝俩你一句我一句,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宋明瑜说清楚。 高彦芝尤其气愤! 平时在厂里还没这感觉,现在却不是厂子内部的事情,而是针织总厂的下岗职工们要来应聘新单位。 高彦芝是多有集体责任感和荣誉感的一个人,偏偏小花袄能当场闹出这么大动静,在高彦芝眼里那就是丢总厂的脸,简直让人脸上还火辣辣的。 “明瑜,这事儿都赖我——” 她就该一开始就把这个女的赶出去,高彦芝越发后悔,发现自己是真的觉得和小花袄这种人说不通! 宋明瑜摇摇头,目光落在了小花袄身上。 小花袄本还是一副嚣张的样子,见宋明瑜的目光投来,她马上就变了脸,一脸堆笑:“高姐,您说得太严重了——什么这个那个的,我都不懂呀!” “我就是一个小小的下岗职工,我怎么可能闹事?” 说着说着,她还装模作样地抹起了眼泪。 “我就是想知道,我到底犯了啥规矩,怎么这名单上就是没有我呢?我在总厂也是辛辛苦苦、勤勤恳恳地工作干活,我家里条件还不好,我儿子发高烧,我都买不起药——” 高彦芝脾气可不像林香那么温和,小花袄一而再再而三地玩心眼,哪怕是张新民拦着,她也想冲上来撕吧这人的嘴巴。 怎么就颠倒黑白,把自己说得跟小白花似的! 但高彦芝更担心的是明瑜上当受骗,毕竟明瑜又不在厂里,对厂里有些人是什么德行不见得清楚,万一被她这副梨花带雨的样子给蒙骗过去了—— 但高彦芝显然是关心则乱。 宋明瑜压根没被小花袄的演技骗过去。 她全程都只保持着淡淡的笑意,看不出来是觉得小花袄好,还是不好。 任小花袄在那又是流泪,又是跺脚哭诉,她都不发一言。 反而是小花袄自己哭着哭着,没人接茬,她自己先觉得尴尬了! 周围静悄悄的,她装模作样地平静下来:“宋——宋总——让您见笑了——” 宋明瑜一句话就把她给噎住了:“你在名单上吗?” “不……不在。”小花袄迟疑了一下,又想开始抹眼泪。 宋明瑜却抬了抬手,理都不理她,四下环视。 整个礼堂,熙熙攘攘的,有许多针织总厂的职工。 有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担忧忐忑,像是怕招聘会开不下去了。 还有的人义愤填膺,似乎是在咒骂小花袄找茬,破坏招聘会的气氛。 宋明瑜将众生百态纳入眼底,声音嘹亮。 “每一个勤勤恳恳在总厂里工作、生产的职工,我们这边名单上都做了登记,不会让任何一个认真劳动的工人同志受委屈——” “但是,我们也必须要重申这一点。” “无论是明瑜餐饮,还是明香服饰,我们只想要那些吃苦耐劳、诚实努力的同志。” “对于有些浑水摸鱼,既在专业上缺乏能力,道德上也毫无底线的人,我们的企业并不欢迎,也绝对不会给这种人一丁点机会!” 这话真是字字扎心,小花袄脸色一变,“宋总——” 宋明瑜压根就不给她插话的机会。 “这位同志,如果你不在名单上,只能证明你根本就不符合我们的要求,如果你觉得不服气,大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说看——” “你的岗位是什么,你的经历、技能有哪些,你在针织总厂获得过哪些荣誉,你有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单位的事!” 宋明瑜连珠炮似的抛出问题,把小花袄炸得晕头转向,本能地开口“我当然——” “她有个屁的荣誉,她就会偷东西!”旁边却响起来一个职工的声音,“王梦丽,当着我们所有人,你不能撒谎,你偷了厂里的东西!” 说话的人赫然是小方,她签了合同之后并没有走,而是去了食堂喝腊八粥,端着碗默默流泪的人里头就有她一个。 她喝完粥的时候,恰好宋明瑜收到礼堂有人闹事的消息,两人是前后脚到的。 小方盯着小花袄,眼神很是不善! 在签订合同的时候,小方就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更加努力认真地工作,不要辜负这得来不易的机会。 可是小花袄这种人凭什么,自己道德败坏不说,还踩那些努力生活的人,小方上次被小花袄怼懵了,但回去以后越想越不对。 明明做错的人是小花袄,不是她,不是玲儿,更不是高姐! 这一次,小方不想再当那个说不出话的旁观者,她决定勇敢站出来,揭发小花袄这个表里不一的人! 有人牵头,其他人顿时也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 “她偷东西,我知道,她上次还想拉我们一起,说偷的人越多,厂子越是没办法管,这人心眼坏得很!” “而且她也没有表彰,她在的小组,她是动作最慢的!” “我可以证明,我和王梦丽是同一个车间的!” 王梦丽就是小花袄的本名。 小花袄是万万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小方——方文梅竟然把自己拆穿了。 还不止方文梅,那么多人,竟然都站出来揭她的老底! “这位同志,看来你的‘光辉事迹’真不少,厂里那么多同志都知道你的情况。”宋明瑜微微一笑,“我们是做合法生意的,不是培养小偷的专门学校——恐怕我们的小庙容不下你这样的大佛。” 嘲讽,太嘲讽了,这话简直是把小花袄的脸面放在地上踩。 什么叫小庙容不下大佛,什么叫不是小偷专门学校,这字字诛心,就是嘲讽小花袄是个手脚不干净的小偷。 这话传出去,不仅宋明瑜不招小花袄这个人,恐怕知道这事儿的都不会招了,宋明瑜这不是想警告小花袄,而是想杀鸡儆猴! 众目睽睽之下,小花袄脸色由青转白。 她竟然忘了,宋明瑜就是个刺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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