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找她,没由头。 前两日,翻遍回忆,记起她幼时爱玩电脑游戏。好不容易憋出一句,想问问她要不要人陪练上分,又被这位小老师给训了。 ‘俞晚廷,今朝周三,明朝周四。晚上十点不睡觉打游戏,第二天不上班了?你吃饱了撑的睡不着,外面跑两圈。(今朝:今天)’ 猜都能猜到她在屏幕那头的瞪眼气鼓鼓,以前教他时与河豚似的,好像下一秒就要炸。不过毕竟大了,给他留了面子,句号而非感叹号收尾。 感谢可爱的小学同学们,不愧是他最喜欢的求学阶段。 上海旧时的择校风气没有现在这般严重。绝大多数孩子还是就近分配,对口入学,费心迁移户口以期名校的家长,在当时是少数。 谭宁韵和他,从幼儿园至小学毕业,都在一起上学放学。甚至学龄前,有短短几个月不常规的职工子女托管,也是一起朝夕相对,玩耍吃睡的。 妈妈每次拿出他的童年相册,一页五六张,每页几乎都有她。 小小只,大额头,常是眼神茫然,撅着嘴看镜头。他则是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白胖乐呵的笑眯眯。 虽然实则,他没有地。 ‘胖友们啊,兄弟我开店啦,在闵行这,欢迎各位莅临指导工作!’(胖友们:朋友们) ‘恭喜恭喜,怎么搞到闵行那里去了?’ ‘没办法,店租便宜啊。周围居民区也多。’ ‘开的什么店?你小子,开按摩店的吧,哈哈。’ ‘去死,侬只下作胚,满脑子黄色废料。(下流)’ 随即,点评链接被转发进群。是家轰趴馆,列满爆点,棋牌K歌桌游PS。 俞晚廷越看越合不拢嘴,一张俊脸多少有点淘气。 肚子饿了有人宅急送麦当劳,就是这个感觉吧。周中不行,那周末总可以了嘛。 随即不顾手上拿着的塑胶袋,直接靠在路旁的树干,和老同学们愉快的开聊。手机屏幕照亮他时而发笑的眼。 谭宁韵是隔天早上在去往公司的路上,发现异常的。半沉寂的群,突然显示有两百八十六条未读信息。快速上下滑动,知道原委,虽然隔了夜,她还是工整地祝福新店开张大吉。 只是,这个小圆,他起劲点什么,上串下跳。头像那么风骚,就怕别人不知道他腿长,肌肉条感匀称吗。以前胖嘟嘟的小肚子挺可爱的,现在没个正形。 攀,攀,攀,读书怎么不见他这么努力上进。 年轻人约起来便捷,全班只有两个人结婚了,都还没孩子。当天下午,已经在统计人数,看这光景,将组织成班级聚会。 ‘宁宁,周末你去吗?’ 俞晚廷见她久没动静,私信来问询,隔了几分钟,又补一条。 ‘你去的话,我来接你?’ 毕竟他是真不关心店开在闵行还是航头,他只不过想和她一起过周末。 谭宁韵有时候不懂他,究竟为什么呢? 告白过,他拒绝了。相逢过,他身旁不缺女人。大家都不是孩童了,再开心不舍,早晚要散场,他何故做出这般留念之态。 她没有回他,而是在热闹的群里输入讯息,‘去,算我一个。’没有必要避着他,也不用太近,这样就够了。 周六上午十一点,她空腹喝完温水,打算磨粉冲杯咖啡。 小圆同学的消息来了。 ‘我一点到你小区门口,别让我等,会吃罚单的。’ 配了个和她头像同款的卡通表情,川沙粉色狐狸精。只不过她是双手抱胸,得意的玲娜贝儿。他用的是可怜兮兮的央求。 不愧是女人堆里培训出来的,真的很会。 一口闷气叹出,有声响。 谭宁韵随便套了件淡绿的连帽卫衣,牛仔裤波鞋。只塞了包纸巾在兜里,连包都没带,就出了门。 一点整,没打算为难他。毕竟他那份工,居住环境,和周身开销,估计储不下什么钱。 俞司机已经在楼下,白天日照,看得出车有点年头了。很干净,应该刚送洗没多久。气候适宜,微有些风,街上有桂花香混着别的什么气味。 开了车门,见到这位先生。周末,他就不装乖了。 前额不遮了,头发向上抓过定型,又留了几簇,面光洁净,更显得整个脸部的线条紧实流畅。白色棉tee,罩了件墨绿夹亮黑的丝光棉运动外套。袖管上卷,露出结实矫健的手臂肌肉。 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利落分明的男性手背和骨关节。另一只,虚靠在旁,摆弄散钞。 见她坐进来,咧开嘴憨笑。 “我当你还要一会,正在想能不能停进去等。” “不是说两点到?你手上戴的什么,花头倒是蛮多的。” 她不过想缓解下移不开眼的窘迫。俞晚廷那双手配了几个银色造型戒,指甲修剪干净,关节劲突,很型格。 也性感。 小圆笑笑不答,有丝害羞。他知道她时而说反话,又爱招惹他。 路上男人不甘示弱,回问她上次相亲后续,自然没听到她什么好话。套出了理想结果,他又得意的透露,两家母亲早聊起过她的择偶成就。惹怒搞僵了多个优质相亲对象后,谭母早已冒火,扬言就差点要去人民广场为女儿举牌子了。 “我是没侬这种本事,张三李四,拉到篮子里就是菜。”狗男人,不是在高架上,她都想拉车门下去了。 心虚的小圆摸摸耳朵,自知不厚道,可还是问:“那,你,没谈过朋友啊?”说完直视前方车辆,不敢看她的脸。 “关你什么事?”简直咬牙切齿,什么免费车夫,就不该理他。“你以为都和你一样,大堂经理,来者都是客?” 男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含糊其辞,“也没有啦。” 真是谦逊,谭宁韵调高些车窗,扯起卫衣连帽,靠睡在座椅,阖上眼,闭目养神不再搭理他。 到了地方,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停车场,在路对面就认出了几张熟悉的脸。 “宁宁,你都没变哎。”潘莉慧兴奋的隔空招手,等走近了,快步上前抱了她一下。两个小姑娘是五年的同桌,上次见面还是大学将要毕业之时。 “嗯,你变漂亮了,我没变丑。”双方相视嬉笑,打趣一番后随众人进去。 轰趴馆是民宿改建,上下三层,装潢细节多,看的出经营者的用心。 谭宁韵不高兴逛,坐在沙发转角,和以前小伙伴们密密聊着。间或,俞晚廷塞几瓶气泡水过来,不时又拿一叠炸翅小食之类递给她们。 陆续来了十几二十人,新任老板招呼大家分散,各自玩起来。 “宁宁,缺一个,你来不来?”潘莉慧站在不远处的自动麻将桌旁召唤她。 “来。”坐着不动,多好。 原本已经一只脚跨上楼梯台阶的俞晚廷,转身也向牌桌走来。对着身后挥挥手,让他们先上去玩。 将要投掷筛子定座位时,他勾上了眼镜仔的肩膀,不知道说了点什么,哄人家让了位。 牌局开始,宁宁和小圆对坐天门。 玩的是一种上海本地规则,设有封顶,朋友之间小聚怡情。 “五条。”潘莉慧打出。 宁宁不熟练的拿出两张牌,应该是要吃牌。 小圆知道,因为他手里有两张五条,能碰,碰比吃大。他当然不出声。 “五条。”潘同学又是一张,原来是拆对。 宁宁摇摇晃晃再次摆弄手上的牌,还要吃。 小圆放在桌下的那只手,指间悄悄磨搓几下,另一只手,摸了下自己的鼻子。 没事,什么都没发生。她开心就好。 转头新一把,乱拳打死老师傅的谭宁韵小姐,碰了另一个人两次风向牌。 两点要注意,谭小姐心黑在做大牌,可能是风一色之类,出牌时,风向牌诸如东南西北要留心。其次,上海牌吃碰杠三口要包牌,输赢会大一些。 四人都认真起来,解围的俞先生,闪亮登场。 “南风。” 牌桌上,六只眼睛瞬间都盯着他。 “不是,你还打啊?”另外两个人不免吐槽。 小圆扯扯嘴角,不解释,骨感长指捏牌,颠腾转着玩。 隔了几圈,他听牌了。绝张,没什么赢面,还要冒险出一张西风。身边已经有人在旁观,牌被夹在指尖时,不免起哄:“这都行啊?” “你们两个算了,人家这是夫妻连档模子。”(打情侣牌。) 毕竟脸皮没厚到那个程度,小圆有些讨巧的望着对面的宁宁。 “你打不打?” 谭宁韵一脸正经,拿出昔日家教气势,质问花茶茶的俞同学。 CP小剧场 潘莉慧:你们调情,我们给钱? 谭宁韵:亲亲,我请你喝奶茶。
第六章 但醉片刻 俞晚廷在众人的哄笑中,讪讪然离桌。他虽然数学不佳,但麻将倒是精通,人情世故在四方桌内,他得心应手。 仅打了几把,结算完,他将多余的筹码给了对家谭宁韵。几个塑料圆片放她面前时,又是一阵群嘲。 自幼熟识的这群孩子都知道情况,不过嘴上说笑,他接连交往女友,等于早断了和她的可能。 心境也是不同,小时候听到,他是羞怯又张望她的反应。如今,只能笑笑,压下落寞,转身上楼。 谭宁韵本只会皮毛,不太擅长。牌桌少了他,手气像用得也尽了,接连出冲后,没甚兴致。等来了人,清点完剩余筹码,就转去别处聊天。 上到二楼,半是挑空客厅,能使用的客间都打通了,放了张台球桌。俞晚廷和几个男生在那,他最是惹眼。推笑玩闹中,几分不羁,视线全被他吸引,挪不开。 “你家属来了,看看,一会不见就找过来了,还是侬有苗头。”(你厉害) 小圆收起表情,倒还是笑着纠正:“不要瞎说,我什么人,你说说我也就算了。” 轮到他击球,俯趴在斯诺克桌,侧面看上去,合身牛仔裤包裹着颀长双腿,很是吸睛。今天倒没穿那些宽松潮裤。 场上只余黑白球各一,俞晚廷姿势倜傥,敏捷击杆。 黑球入袋。 她看不太懂,也没什么兴趣,耳边带到几句,知道他很擅长玩这些。 见到有个男生,辨认好一会,想起了是谁。 当年她曾揍过对方。小学三年级的时候,风靡过一阵日本动漫片,小女生对于晶晶亮的画面和服化道毫无抵抗力。她也很沉迷,经常下课和女同学们讨论模仿,幼稚地幻想自己是其中的角色。 “你们好傻,脑袋绑得像骷髅头,哈哈。”小男生追在她们后面,类似的言论没停。 终于,他在得不到回应后,于某天课间,将收集许久的橡皮屑集中在作业本上,扬尘一般向谭宁韵和潘莉惠洒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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