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义的天性终于得到了释放,那么扭曲,那么变态,但随着他癫狂的大笑,他的末日也终于到来了。 这段时间,高凡奄奄一息,邸云峰放开他,悄悄摸到高义身后,出其不意地伸出手,准备攥住三棱刺的头部。 这种武器杀伤力巨大,但只是尖刺,边上光滑无刃,邸云峰有十足把握将其抓住,陈情可能会受一点伤,但绝对不会致命。 然而,意外发生了,就在他即将伸出手的刹那,发电机耗尽燃油,停止工作,流水线上方的钩子随着惯性自然晃动,刚好打到他的手,与此同时,车间陷入黑暗。 黑暗前的一刻,邸云峰感觉到三棱刺的寒芒晃动,闪向陈情的脖子。他急忙向前抓,却抓了个空。 有人在他脚边动,他分不清是谁,只能伸手摸索,将其拉起。触碰的刹那,他从一头长发判断出是陈情,急忙将其护在身下。 还有人在动,但在他伸手触碰之前,特警们的手电筒开了,苍白的光线下,可见高凡压在高义身上,手里攥着那把三棱刺,整根没入高义的胸口。 高凡的脸上终于出现释然的表情,“没人能伤害我妹妹,伤害她的人都得付出代价。” 说着,他倒下去,喘息着,仰面看向陈情,“我救了你一命,这辈子谁也不欠了。” 第54章 不为人知的事 救护车拉响警报疾驰向县医院,车上的医护争分夺秒地对两位伤员进行抢救,但短短几分钟,高义就没了生命体征,紧跟着,高凡的心跳也停止了。 对于高凡的死,文局长很意外,因为特警队员发起冲锋之前他特别下令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击毙,让高凡丧失行动能力就好,所以高凡中的那两枪都避开了要害,理论上有很大几率可以救活的。医护也觉得奇怪,按照常理讲,止血之后高凡至少可以坚持到医院,但高凡的生命状态就是直线下降,直至死亡。 这个谜题直到法医对高凡进行全面尸检才得以解开,高凡的胃内没有任何胃容物,三天来他应该一口食物都没吃,一口水都没喝,内脏器官全部衰竭,另外,他的内脏存在多处渗血点,不是子弹击打出来的,应该是他越狱落在墙头时摔的,从那一刻开始,他随时有可能倒下,复仇过程中他又屡次受到外伤,流了很多血,他的身体早已经濒临死亡,只剩下强大的意志支撑着,最后,他愿望达成,精神寂灭,死亡降临。 事情经过在破案的过程中已经全部了解清楚了,证据确凿,所有参与办案的人员按部就班地进行后续工作,默契地不再谈论这件事。 数据显示,高凡在三天时间内接连杀害了包括狱警、黑皮、张军鹏、齐盼盼、喜顺、徐百万、陈长斌、方林、高义在内的九条人命,罪名涉及越狱、杀人、纵火、绑架、故意伤害、盗窃、袭警等,县公安局共出动警力三百余人次。 邸云峰在医院修养了一个多月,那时各项程序已经走完,尘埃落定,清河镇恢复正常的生产生活秩序,这件越狱杀人案成了居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已不再让人恐慌。 修养的这几天,佟小雨一直细心照顾着邸云峰,陈情则一声不响地离开了。 邸云峰出院时,陈情回来,对他说:“我调查清楚了,被高凡杀死的那个医疗狱警是聘用制人员,经常利用职务之便向犯人们索要贿赂,打点他的,他就给出具病例,不打点他的,就算真的身体不舒服他也声称没病,三年前,高凡得了急性阑尾炎,就因为他认定其是在装病,耽误治疗,造成肠穿孔,差点死在监狱,八十年代时他还曾违规为犯人提供火碱,帮助他们保外就医。” 那时邸云峰才知道,陈情是去调查这件事了,这个事实对高凡没有实际上的帮助,但陈情或许只是想证明,高凡真的没有杀死一个无辜的人,他行为恶劣,手段残忍,但始终善恶分明。 陈情还从私人诊所老板儿子那里拷贝回来了间接导致高凡被抓的那份录像。 砖厂废墟中,一大片小山一样连绵起伏的断砖里,高凡扶起摩托车,刚准备要走,忽然看见摩托车边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狗崽,他停下来,左右看看,确认没人,蹲下去,爱怜地抚摸小狗崽的头,小狗崽伸出鲜嫩的舌头,舔舐着他的手,好像在向他求助。 他把小狗崽捧起来,在周围寻找痕迹,最终确定它是从一个砖堆上面滚下来的,便爬上去,找到狗窝。 窝里有一条老母狗,腹下还有五六只狗崽。老母狗瘦骨嶙峋,浑身癞疮,一条后腿夹着一个捕猎夹,血液打湿毛发,目光暗淡,嘴里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狗崽们叼着它的奶头,用力地吮吸着,但那乳房干瘪,一滴奶水都没有,它们虚弱到连叫声都发不出来。 高凡把小狗崽放回母狗身边,用三棱刺撬开夹子,离开原地,再回来时,他的手里多了一些被人丢弃的残羹冷饭、半桶矿泉水和一张皱皱巴巴的毛毯。 他把食物和水喂进母狗的嘴里,一直喂光,又把毛毯铺成一个窝的形状,把它们放在上面,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整个过程中,高凡一句话都没说,但邸云峰他们都注意到了他脸上那怜悯的光,也许这在世间比比皆是的流浪狗让他想到了自己,想到了父母,想到了妹妹…… 陈情通过一系列法律手续,将高凡和高晓晴兄妹火化,几个人带着骨灰前往海边公墓,把他们埋葬。 那时正是傍晚,墓地冷清,夕阳落向天边,漫天云霞,大海也被染成了绯红色,远处山下金灿灿的沙滩上,一个女孩孤零零地眺望着大海,浪花一下下淹没她的脚踝,像极了高晓晴送给邸云峰的那幅画。 通过这件事,邸云峰觉得自己成长了很多,可仔细想来,又说不清楚到底悟到了什么,也许人生短暂,世间的事光怪陆离,谁也无法预料,谁也无法掌控,在命运面前,人渺小如尘埃。 回到城市里,陈情跟邸云峰和佟小雨告别,说自己要在正义的道路上继续奋斗,希望日后有机会报导他们的光辉事迹,佟小雨说:“得了吧,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做好这份工作,不想当什么英雄人物。” 陈情走了,相比来时,她的步伐更加坚定,身材更加挺拔。佟小雨又问邸云峰,“局长给我们放半个月的假,你准备去做点什么?” 邸云峰摇头说没地方可去,还是回去上班吧。佟小雨道:“如果你没什么打算的话,就陪我去一个地方吧,我想见见我的恩人。” 让邸云峰深感意外的是,佟小雨把他带去了监狱,预约跟一个囚犯见面,见面后,他发现这名囚犯竟然是他爸邸勇前。 这位曾把他一手拉扯大、教会他各种人生道理的人已经苍老得有些陌生,眼窝深陷,脸颊消瘦,行动迟缓,眼神中不再有曾经的精明与锐气,有的是深沉和感伤。 通过谈话,邸云峰得知,在邸勇前发迹之后的每一个年头都会给一个慈善基金捐款,用来救助那些身患重病没钱医治的贫困家庭,佟小雨的父亲就是救助对象。 佟小雨曾登门道谢,邸勇前告诉她,“不用感谢我,如果有一颗感恩之心,就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吧。” 所以佟小雨选择当警察,并且宿命般地在学校里知道邸云峰竟然就是邸勇前的孩子,毕业时,她了解到邸勇前的事影响了邸云峰,所以放弃更好的工作岗位,选择了条件艰苦的双水县。 父子俩的对话有些客套,邸勇前告诉邸云峰要做一个合格的警察,要敢打敢拼,不惜生命,也要有勇有谋,不能一味使用蛮力。 邸云峰冷嘲热讽地问他,“想不到你这个人也有点良心,为什么你以前不告诉我?” 邸勇前说:“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做了一点应该做的事,人这一辈子,很难一直做正确的事,那就尽量多做一点正确的事吧。” 佟小雨还尝试让父子俩单独聊聊,解开心结,但邸勇前没有对自己组织传销的事情做任何辩解,也许他也曾被人蒙骗,也许他暂时被金钱蒙蔽了双眼,但错了就是错了,他认了。 离开监狱,邸云峰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原谅父亲,但当秋日的阳光烘暖他的身体,他发现压在自己心头的那块寒冰融化了。 他想起什么,让佟小雨陪他去了趟银行,那时他惊讶地发现,邸勇前给他留的那笔钱竟然整整有一百万,他决定把这笔钱也注入那个基金,就用来资助那些无父无母的孤儿。 短短的假期里,佟小雨还软磨硬泡带着邸云峰去游玩了很多地方,她发现,邸云峰好像又回到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的状态,总是出神地望着飞机、火车,望着郁郁葱葱的大山、波光粼粼的湖水,望着盘子里的食物,望着路边小店的冷饮,她知道,他还是在想念高晓晴,像当初分别时那样,想把世间一切的美好都分享给她。 假期结束后,上班第一天,文局长把邸云峰叫到办公室,告诉他马上去人事部门办理手续,从今天开始,他是市刑侦大队的一员了。 邸云峰并没有丝毫高兴,反而很犹豫,他忽然觉得他应该留在清河镇,那个高晓晴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他仍想当一名好警察,但好警察不一定非要破获什么大案要案,平平淡淡,护一方平安也好。 他说:“还是不要了局长,以前我一直以为我是个人才,通过这件事我认识到,我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我想留下来学习成长。” 文局长气得骂娘,“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不是认为你是高材生才给你机会的,这是给你的奖励,过了这村没这店,现在你要是不答应,以后我绝不再跟你提这件事。” 最终邸云峰还是同意了,他是警察,得服从命令。回清河镇派出所交接工作那天,他接受领导和同事们的祝贺,收拾东西,跟他们道别,然后骑上摩托车返回县城。 走在镇子中,他忽然注意到一个男青年鬼鬼祟祟,形迹可疑,他把摩托车停在路边,悄悄尾随。 男青年茫然地穿过主街,走进小巷,一边寻找一边前进,最终来到菜市场,爬上齐盼盼生前居住的那栋二层小楼。 齐盼盼死后,房子空置着,楼下的小商铺也都觉得不吉利搬走了,这个时候奔这来的人,十有八九是个小贼。 男青年爬上楼梯,来到齐盼盼的门前,敲了两下,不见回应,便来到窗户前,尝试把窗户打开。邸云峰跳前一步,大叫一声:“这房子没人,你干什么的?” 男青年吓了一跳,转回身来。忽一刹那,邸云峰觉得这个人似曾相识。 第55章 当时年少 观察片刻,邸云峰忽然想起这个人竟然是出现在齐盼盼家照片上那个跟齐盼盼一起在泰国旅游的男孩。 他叫许同,从报纸上看见清河镇发生的事,因为报纸没有说明死者的真实姓名,他不确定是不是有齐盼盼,所以过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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