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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 身边的朗读声发沸，敲击她的耳膜，教室里明晃晃的光线有些刺眼，让她视线一片模糊。 她深深呼吸，努力挺直背脊，和他们一起放声朗读，声音格外坚定。 她必须得努力，她还可以努力，要让自己变得坚不可摧，强大到任何质疑都无所畏惧，这样，谁都不能伤害到她了……
第80章 破灭的幻想 邹燃一到这个时候，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他们已经大半个月没见过面了。 他下学期就会参加联赛，所以现在会特别忙，连平时的考试都不会参加。 但是春回大地，万物开始生长，一些莺莺燕燕总让人心生荡漾，一股躁动弥漫在校园上空。 有次大课间，文蕊蕊来找叶宜笑：“笑笑，我给学长写了高考加油的卡片，你陪我去送好不好？” 叶宜笑望着门口这个笑得春风满面的少女，想了想，点点头：“好，我去拿个单词书。” 文蕊蕊和她爱慕的学长就这样一直保持着联系到现在，可每次问他们进度如何，文蕊蕊也只是笑着说： “现在还早，不着急。” 他们保持着默契，文蕊蕊偶尔去送送东西，林潇宇学长也都欣然接下了，也会回赠她自己的笔记。 “多单纯啊，羡慕啊。”向夏从后面窜出来，打趣着文蕊蕊。 文蕊蕊顿时不好意思地埋下头，眼里仿佛住了星星一样，闪烁着，她跳起来，拉着叶宜笑一溜烟跑开了：“借笑笑一用！” “用吧用吧，怀春的少女。”向夏冲她俩挥手，笑着看她们走远。 真好呀……她抬头看向天空，蔚蓝的天幕上几朵白云，是多么的纯粹。 笑笑有邹燃，文蕊蕊有学长，向夏想了想，觉得自己其实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毕竟她脑门上现在有两个字——孤寡。 …… 今天轮着叶宜笑做值日，向夏和她一起，做完值日之后需要去扔垃圾，她们边走边聊天。 “同学，借过一下。”身后有一个女生拎着一袋垃圾快步走过，叶宜笑赶紧侧过身子让她。 她站在离回收箱几米远的距离将那袋垃圾一扔，随后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像是和时间赛跑似的。 垃圾被扔过去的时候带起灰尘，向夏赶紧往后退了几步，见那女生走远才骂骂咧咧地：“这么快是赶着去接生吗？” “可能是赶时间吧，好像很着急。” “可不是吗，这扔了一堆垃圾。”向夏垫着脚，从散乱的垃圾碎片中迈过。 叶宜笑从旁边拿来扫帚，将垃圾扫到一旁堆放。“笑笑，待会儿回去我得洗个头，用一下你的洗发水啊，我的用完了。” “行，你随便……”叶宜笑的话还没说完，目光就捕捉到一抹颜色，瞬间暗了下来。 垂眸的视线尽头是一堆垃圾，垃圾中间藏着一张粉色的卡片，这张卡片她见过，正是文蕊蕊送给学长的那张。 卡片上还有熟悉的字迹：“高考加油！” 这是文蕊蕊亲手交给学长的，她就在旁边见证了一切。 是弄丢了？还是说…… 她将那张卡片捡起来，卡片被撕成了碎片，这是其中一半，但是文蕊蕊的字迹还很清晰。 “这不是文蕊蕊送给学长的那张？”向夏也认了出来，立马吸了口气，捂着嘴和叶宜笑对视。 她们目光闪烁，神色都凝重下来。 …… 文蕊蕊和学长已经保持这样的联系有一年多，虽然叶宜笑都觉得他们的进度好像有些慢，但文蕊蕊每次都一脸娇羞地：“你懂什么！这才叫纯情。” 因为隔了一个年级，叶宜笑也不知道那个学长如何，但每次看文蕊蕊都非常乐意的样子，她也就没多想。 但今天无意间撞到这张被撕碎的卡片，叶宜笑觉得自己当时的怪异感从何而来。 比如，文蕊蕊经常去送东西给学长，学长都收下了，但是也没送过回她什么，顶多给一点他的笔记和不需要的课本。 可这些东西并不像文蕊蕊的那样用心，甚至于敷衍来形容。 之前她真觉得那是因为学生时代的纯粹，可现在看来，那其实都有迹可循。 她无法让文蕊蕊继续受蒙骗下去，想去揭穿那个学长的真面目，可又怕其中有误会，伤了文蕊蕊的心。 “不然我们先观察一段时间？”向夏和她商量着，叶宜笑点点头。 于是，暗中观察林潇宇学长成为了她们俩的日常，向夏也去高三年级打听，得到了不少消息。 一次午饭，她们见到了林潇宇正在一个窗口排队，赶紧跟了过去，在他后面站着。 叶宜笑害怕被认出来，还隔了一段距离。 打饭，刷卡，找座位…… 两人做贼地悄悄跟随着他，最后坐在他身后的位置，支起耳朵听他和同学说话。 根据向夏的情报，林潇宇喜欢打篮球，是篮球队的，平时很会玩，有不少爱慕者。 “没啊，我哪里谈恋爱了，别乱说。”这应该是林潇宇在说话。 接下来，就听到几个男孩子唏嘘的笑声。 “上次你约出去的三中的妹子不就很正？林哥在这谦虚什么？” 听到这，叶宜笑和向夏对视一眼，皱起眉，将手里的筷子捏得紧紧的。 “那妹子，别说了。”林潇宇数落着，轻笑一声，“又作又矫情，谁受得了。” “哟，林哥又在凡尔赛了，小弟都想像你一样找个提款机，可是没这机会啊。” “你说那个胖妞？”林潇宇抬眼，随后一副起了鸡皮疙瘩的样子，像是反应很大。 “别了，每次都送些没用的东西，长成那样我还得笑着收下，我连看都不想看，每次收她礼物我都觉得恶心。” 他的话毫不掩饰嫌弃，连叶宜笑听着都觉得尖锐。 她没想到原来文蕊蕊爱慕的学长背后竟是这样，于是毫无预兆地被冲击到了。 “如果不是可以给我钱，我图什么？图她长得胖？” “哟哟哟，这种机会我们想要都没有，林哥还愁上了。” 他们满是讥讽的话里裹挟着恶意，随意对一个女生进行评判，嘴脸恶心至极。 叶宜笑已经快要控制不住站起来和他吵架，向夏一直拉着她，对她使眼神。 “你冷静，要是他急了伤害到蕊蕊怎么办？” 叶宜笑只得无可奈何地坐下。对啊，她能怎么办。 她一想到文蕊蕊面对学长时的神情，好像把少女的喜悦都写在脸上，周围的风都是甜的感觉，她就再也不能无所顾虑。 亲手戳破她的泡泡，让她落到地面上吗？ 面对这种情况，两人都无计可施了，本来雄赳赳气昂昂，现在就跟自己也遭受了同样的境遇一般，走出食堂后，半天都没说话。 可偏偏又遇到了刚从食堂出来的文蕊蕊，她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笑得灿烂： “嘿，少女们，在干什么呢？” 她在阳光下开怀大笑，每个毛孔都仿佛舒展开来，述说着满足，无比从容。
第81章 出气 “我们……”叶宜笑和向夏对视了一眼，神色复杂，“我们刚吃了饭。” 叶宜笑走过去，给了文蕊蕊一个大大的拥抱：“好久不见，抱抱你。” 文蕊蕊的眼睛都快笑得合上了，她将头往外抽：“小心一点，不要碰到我在韩国做的双下巴了。” “你上次不还说这是在美国做的？” 叶宜笑埋在她颈窝里，蹭了蹭她软绵绵的肌肤，心里对林潇宇的怨恨更多了几分。 文蕊蕊将她松开，从兜里掏出几颗糖：“我自己做的最新口味，你们比学长还更先品尝到。” 听到学长两个字，叶宜笑心里更不是滋味，于是稍微试探着问了一句：“蕊蕊，你学长是不是都没送过你什么东西？我看你学长好像也不太好看嘛，不然咱们换一个学长喜欢？” 向夏会意了，马上走过来挽着文蕊蕊的手，添油加醋着，希望能够让文蕊蕊主动逃离渣男： “对啊，这学校好看的男生不少，学长都高三了，就要毕业了，换一个保质期更长的！” “你们俩怎么回事？”文蕊蕊高深莫测地看着她俩，眼睛弯了弯，“很少见你们对学长感兴趣啊。” 随后，她大咧咧一笑，挥了挥手：“才不要，本姑奶奶专一的很，才不像你们俩。” 说完，她拍了拍自己的校服兜：“不说了，我要去给学长送东西了，回见。” 她完全陷入了自己的粉红色世界里，连她俩话里的反常都没听出来，蹦蹦跳跳往高三的教学楼走去，像奔往幸福的终点站。 真相过于残忍，谁都不忍当戳破泡沫的人。 …… 没人戳破泡沫，但泡沫冉冉上升到一定高度，也会自然破灭，反射的五光十色最终只会变成四散的水渍，还没落地，就被蒸发干净。 在她们商量着怎么告诉文蕊蕊真相时，文蕊蕊当天晚上就敲响了她们的寝室，满脸泪痕。 她将她们拉到走廊的阳台，害怕宿管阿姨巡查，只能小声抽泣。 “你们，早都知道了对不对？”成串的泪滴落下，她连说一句完整的话的能力都没有，这句话夹杂着抽泣声，几次才说完。 原来，今天她去给林潇宇送糖，见到他和一个女生在走廊搂搂抱抱，文蕊蕊当场去质问他，被他的话伤得体无完肤。 “什么意思？我看你每次送东西可怜，没直接拒绝你，可是我搭理过你吗？别异想天开。” 他还将自己和她撇的干干净净，仿佛那个伸手要钱的人不是他一样。 “钱？谁向你借了钱，你别污蔑人。谁会和你搞暧昧，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 曾经他向她要钱的时候，她像是被轻飘飘抛向天空，被他好言好语宠着爱着。 现在他的谎言被戳破，露出背后腐烂的面孔，她又直愣愣落到地上，任他踩踏。 文蕊蕊实在不能相信，她所爱慕的学长，对她温柔笑着的学长，占据了她全部幻想的学长，就这样破灭了。 她哭得无助，这才想起中午的时候，两位朋友欲言又止的神情。 过去的碎片被穿成串，文蕊蕊再也不能逃匿了，她停止了做梦。 她在她们怀里哭泣，肩头耸动。楼下宿管阿姨的手电对着寝室楼扫射，她们藏在角落里，紧张又迷茫。 “我好傻……” 叶宜笑轻轻拍着她的背，越听越不是滋味。 文蕊蕊明明那么漂亮，只是小学的时候生病服了药，因为激素的原因自然发胖，瘦不下来。 她一开始因为体重所自卑，但被身边的人都呵护着，努力接受自己，这才大方坦然面对她的身材。 她努力小心翼翼地迈出第一步，主动去找学长，就是最大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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