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怪不得下属们,毕竟整个公司都是他的,在这个偌大的商业帝国里,别说老板公然翘班,就算是干脆不来,又有谁敢置喙?而且谁能想到,会有老板给自己设置个摸鱼程序的? 夏莞瞬间心凉半截,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沉默着走向樊斯辰的办公桌,开始在桌上来回翻找,眼神中虽然慌乱但是执着。 此时,卢凤鸣正在忙着打电话,试图查询樊斯辰有无航班和车次的出行记录。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没人注意到夏莞这边的动作,也自然没人阻拦她。 樊斯辰桌上有标着工作日程的纸片,但没能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 夏莞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内心的不安,打开了下面的柜门,她的心情就像之前发现妈妈的化验单一样。 她发现了一瓶剩下不多的药品,上面都是纯英文的说明书,日期还很新。夏莞的心中一沉,这再次印证了她的猜想。 她抹抹眼角,继续搜寻,再抹抹眼角,她一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然而,一番努力过后,仍是一无所获。 唯一锁着的抽屉,此刻仿佛成了最后的希望。 夏莞请樊斯辰的助理拿备用钥匙打开,助理显得很为难的样子,夏莞有点来气,心想樊斯辰那么好说话的人还怕他不能变通? 但卢凤鸣闻言,立马放下手机,火气比她更旺,言语里没有请求,全是命令,“给她打开!” 抽屉打开的瞬间,夏莞的视线突然变得模糊起来。 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她颤抖着手,缓缓拿出那个阔别已久的小狐狸日记本。 本子上面,静静地躺着那份真正由夏莞写给顾逸尘的情书,和一颗过期的柠檬糖。 夏莞轻轻翻开日记本,前面一半大多记录着她的少女心事和学业烦恼,上面间或着樊斯辰的鼓励。 越翻到后面,夏莞发现字里行间,那种无可奈何、钻牛角尖的文字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多乐观积极的字句,或是和朋友们一起玩耍的欢乐时光,或是校园中那些微不足道却充满温馨的小事,都被她一一用心地记录下来。 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居然改变了这么多吗? 夏莞的笔迹在樊斯辰退学后戛然而止。 从此,这本日记便成他了一个人的独角戏。 夏莞之前提过好多次,想要看看樊斯辰在这个本子上写了什么,可樊斯辰好像总能找个借口糊弄过去。 如今,当她翻开之后的页码,大颗大颗的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晕湿了自己的名字。 只见上面是好看的英文花体: “W—A—N, 上下唇轻启, 连起来, 就是莞尔一笑, 是夏夜的风, 是暮雨和朝朝, 是淋雨后留给小猫的伞, 愿她满载幸运去到繁华永不凋谢的远方, 与她百折不回所向披靡的善良, 你的芬芳, 值得光芒万丈, 我的莞, 是你。” 通篇的“Wan”霸道地铺满整页整页的纸张。 但仔细看去,笔迹颜色不一,可见其多次书写时内心的矛盾。 “我的”两个字,后来被画上了大大的叉,字迹也越来越潦草,越来越挣扎,仿佛书写者的内心正在经历一场激烈的风暴。 那三个字母如同铜墙铁壁的咒语,铁画银钩地重复了好多好多遍。 但在之后,就像潮起后的潮落一样,等到心里再装不进其他杂质,一切归于平静,便以最整齐、最好看、最满意的三个字母结尾。 好多页都是如此周而复始,恢复的过程有快也有慢。 夏莞看了角落的日期,元旦晚会后的那段时间,通篇几页都是她乱糟糟的名字。 那些强硬平直、发泄似的线条好似听得到字迹主人内心的嘶吼与挣扎。 然后,一切都断在了最后一页。 还没来得及写到每次习惯的那个最好看的“Wan”,以及紧随其后的小爱心,本子就没了下一页。 所以他那次,才会去医院,根本不是什么贫血,蓝色手环也是骗人的。 夏莞早已泣不成声。 心仿佛被撕裂成无数碎片,疼痛难忍。 许志奕默默地递来纸巾,轻声安慰道,“阿姨说查到樊斯辰订了去西藏的航班,最新消费记录显示在墨脱附近,别多想,说不定他只是累了去旅游一下,助理还给他安排了后天的工作和报告会,你知道,他那种讨好型人格绝对说到做到,不会给别人添麻烦的。” “抱歉先生您不能进去!”门外突然传来一阵争执声。 卢凤鸣咬牙切齿,愤怒地吼道,“外面吵什么!你们都是怎么面试进的樊宇?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助理战战兢兢上前,声音颤抖地说道,“是樊总的司机赵先生,好像有樊总的线索……” 卢凤鸣不等她说完,已经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樊斯辰去哪儿了?说!” 老魏被一声喝住,他只是一个二等司机,没见过这么大阵仗,原本只是想跟樊总的助理支会一声,没想到堂堂卢董会命令他直接汇报。 于是他满脑门儿大汗,站得规规整整,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 樊斯辰让他送到机场,老魏只在开车时听到老板打电话说要去墨脱。 后来他查了一下那边的天气,虽然觉得自己多事,但还是出于关心,想多打个电话提醒老板注意墨脱可能会有泥石流,但没想到之后的电话就打不通了。 老板又没有一定要接通电话的义务,老魏也没多想,只是觉得助理一定能联系到西藏那里交接的下属,让他们细心照顾一下就好。 听起来会有谄媚的嫌疑,而且本就不关他什么事儿,还增加别人的工作量,老魏原本也抱着试试的心态多跑了趟公司,没成想正好撞见了卢凤鸣等人也在找樊斯辰。 这才知道樊斯辰根本不是商务出行,他于是也跟着着急起来。 提前结束治疗本来就应该被多多关注的,老魏觉得老板的出走,有自己很大部分的责任,主动请缨道,“卢董,我去吧,我一定得给您把小樊总带回来!” “我也去!”夏莞和许志奕异口同声。 于是,三人定了最早的机票前往千里之外的藏区。 这是夏莞人生第一次坐飞机,她的脑海反复闪现跟樊斯辰一起度过的一点一滴,即使明知不会得到回复,她还是发送了消息: 【不晚:去校门口,看看我,好不好?】 她看着自己的微信昵称,忽而愣了神,在这段有时差的感情里,她还来得及吗? 下了飞机,还有很长的车程。 一路上,当地的语言他们听不懂,高原反应让他们呼吸困难,举步维艰,稀薄的空气仿佛要将他们的生命力一点点抽离,即使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寒冷还是如影随形。 夏莞小口吸着氧气,努力让自己不哭出来,她不能再增加耗氧量了。 路上遇到了前来旅游的人,其中有心情愉快的高考毕业生,正兴奋地谈论一路遇到的景观,感慨山下繁茂的花草和雪山的美丽。 但夏莞眼里只有满目疮痍,她祈祷樊斯辰只是来看风景的。 “只是这种美丽太过危险,如果在上面遇到雪崩,也会死得无声无息。”一位旅游的女生文艺地说道。 夏莞听不下去,心烦意乱地跟许志奕换了座位。 是她做错什么了吗?樊斯辰那天到底为什么会哭成那样?是因为被看到了他不愿被看到的那一面吗? 可是,明明无论他的哪一面,她都是喜欢的…… 不是的!樊斯辰才不会怪她的,更不会用自己的生命惩罚她,逼她愧疚。 夏莞摇摇头,她要对樊斯辰有信心,她要静静地等雪融,等花开,等他归来。 找人的进度并不很快,几人上了索道,最终找到的就是樊斯辰消费过的那家店。 里面除了当地纪念品,还有登山滑雪用具等,看着这些,他们推测樊斯辰很可能有登顶的打算。 许志奕展现自己尊老爱幼的男子气概,拍着胸脯说道,“魏叔,同桌,你俩就别上了,我买一套装备,一会儿再雇一个向导带我上山找人!” 如果许志奕说这话的时候没因为呕吐过好几次而眼窝凹陷、嘴唇发紫、结膜肿胀的话,其实还挺帅的。 老魏吸着氧,赶紧先把这位小祖宗拦下。 虽说坐以待毙不是办法,但就凭他们三个想要在这茫茫雪山中搜山找人,倒也不大可能。 夏莞还在锲而不舍地打电话,这里信号不好,她的手机屏幕上2G的标志不停地闪烁,加载半天才打开了微信页面。 突然手机里跳出了一条新消息,是樊斯辰的! 夏莞的心脏猛地一缩,她激动地猛地站起来,却因为缺氧的缘故,双腿一软又落回了座位里。 她颤抖着手,好不容易打开了消息: 【樊斯辰:Wan,这里信号不好,不知道你能不能收到这条消息,但离开的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一直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但我还是活着。我同样觉得顾逸尘那群人也不是东西,但他们却能理所应当地活着,或许曾经混迹其中,我便可以找到了一点可耻的存在的理由吧。我应该很后悔来到中国的,不该几次三番地寄出求救信,如果值得救赎,上帝为何设置了免打扰?我的兄弟救了我,却没得到好下场,他的爸爸妈妈也离婚了,只见过一面的奶奶突然病倒在了我面前,可是她留给我的话听不懂,还有黎淮恪,我打掉了他的后牙,其实他和我一样连高中文凭都没有……哎,怎么絮絮叨叨说不到重点,抱歉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夏莞,我不值得的,你……确定喜欢我吗?如果确定的话,要比喜欢顾逸尘还要喜欢,要喜欢很久很久,不能半途而废的。很抱歉我提了要求又】 消息戛然而止,没有下文。 也不知身体哪来的一股力量,夏莞撑起身站了起来。 来来往往的游客和登山者在商店来回进出,老魏泡了三桶泡面,诱人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 许志奕闻到食物的味道,这才发觉自己吐完的胃有多空。 许志奕四下环顾,刚叉了一口的方便面,又从嘴里掉出来,“夏莞呢?!” 店外,一阵风吹过,细雪被吹落到空中,人群里传来惊呼和拍摄的声音。 许志奕疲惫地抬头看了一眼,他的视力变得非常模糊,这种模糊还伴随着眩晕。 只见魏叔已经跑出去找人了。 他呆滞地放空了好一会儿,才拿起叉子,埋头继续吃泡面。 这里有三碗面,如果他们不回来,他就一碗一碗地吃,吃吐他,撑死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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