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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真病逝这年，容钧整理柜子，第二次打开她的绒布盒子，无意间发现珍珠下面的夹层藏有一行简短的情书： 容钧，我喜欢你。 原来他以为的初见，是她含蓄隐秘的告白。 原来他以为的一厢情愿，亦是她的心之所向。 愿我爱的少年，方寸不乱，福履齐长。 ——晏真日记节选
第17章 我喜欢你 连祁夹橙子的手一顿, 扭头望一眼武濯云：“没有。” “打算谈吗？”一旦开头，后面的话似乎也不再难以启齿。 “暂时不打算，恋爱不是必需品。我不想因为多数人在做一件事, 就也稀里糊涂地去做。”连祁夹起三片果肉饱满的橙子放在盘子里，想一想，又补充道：“如果我谈恋爱, 一定是我想迫不及待地去爱一个人, 而不是其他人的追求。” “这样啊……”武濯云呢喃, 失望从心底蔓延开来, 涌上眼眸。 连祁放下手中的夹子，只当她在为舍友难过：“汤汤没事的，你如实告诉她就好, 爱又没办法勉强, 当然，也无可阻挡。过一段时间，她应该能够调整过来。” “好。”武濯云应声，心想无论如何, 情书总是要写的，她得表明自己的心意。 两人吃完饭坐扶梯下到六楼, 准备逐一逛上一圈。 二楼很多饰品店和文具店, 武濯云走进一家文具店, 径直来到摆放信封信纸和贺卡的区域。 连祁瞧她垂眸挑来拣去, 忽然有些嫉妒这封信未来的主人。他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感到惊诧, 今天自己似乎不怎么对劲, 总会为与汤汤有关的异性而心烦意乱。 难道……我喜欢汤汤？ 这个念头烟花一般在脑海轰然炸开, 连祁抚上绿檀平安扣, 耳朵蓦地略微发红。 须臾, 武濯云终于选定三套信纸，一字摆开，问身边的连祁：“你觉得哪个更好一些？” 连祁回过神来，端详片刻，不情不愿地轻点绘有玫瑰的一套。武濯云点头，心里甜滋滋的，依言拿起它走向收银台。 逛饰品店的时候，武濯云瞧上一只水晶球。漫天大雪之中一座山间小木屋，打开底部的开关，小木屋便会亮起温暖的灯光，雪花也会随之轻盈纷飞。 她趁连祁不注意，取出一个未拆封的水晶球，打开仔细检查一番，快步跑去结账。 两人回到学校，连祁依旧送她到宿舍楼下，临近分别，武濯云把手里装有水晶球的纸袋递向连祁，轻点腕间的手表，俏皮地眨一眨眼：“给你的回礼。” 连祁没接，眉间微蹙：“我送它不是为要回礼的。” “我知道，不过也想给你一个惊喜。”武濯云忙不迭解释，连祁听罢接过纸袋，展眉道谢。 回到宿舍，连祁从盒子里拿出水晶球，正要按动底部的开关，荣栎笑眯眯凑过来：“你应该有你师姐微信吧，给我一个？我是真的很喜欢她，一见钟情。” 连祁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不给。” “啧，还说你对她没意思，护这么紧？”荣栎挑眉，一屁股瘫在自己椅子上，口中哀嚎：“苍天啊，为什么我的情路总是格外坎坷！” 连祁不置可否，打开水晶球底部的开关，趴在桌上盯住飘飞的雪花，试图理清自己的心事。 程盛瑶靠在椅子上，整个人松松散散，有一搭没一搭地刷微博热搜，余光瞥见武濯云回来，忙偏过脑袋问她：“濯云怎么样？有进展吗？” 武濯云摇头，拉开椅子坐下，一面逐一清空帆布包里的东西，一面和程盛瑶细说刚才的情况，难掩失落。 “我觉得还好啦，他只是现在不想谈而已，濯云安心写你的信。”程盛瑶过来瞧一瞧武濯云腕间的银色手表，含笑说道：“这只表肯定是花不少心思挑的，很适合你。” “嗯。”武濯云点头，心情略好一些，笑盈盈道谢：“多谢盛瑶！” “别客气。”程盛瑶摆一摆手，颇为飒爽：“事成之后请我吃喜糖就行。” 武濯云满口答应，归置好桌面的东西，从抽屉里挑出几支笔，逐一试过颜色和流畅度，选定一根纯蓝碳素笔，准备先在本子打一遍草稿，再誊到信纸上去。 除过她和程盛瑶，其他人都不在宿舍，武濯云打开台灯，咬唇思索片刻，落下第一笔。 连祁你好： 见字如面，我是武濯云。 你大概觉得奇怪，我为什么会叫你连祁，而不是师弟或学长。原因很简单，我不想和你只是同门的关系，想我们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有一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萌芽的秘密，我一直将它埋在心底，很高兴现在终于可以放心说出来——我喜欢你。 写到这里，武濯云不觉扬唇轻笑。歪头想一想，正要继续，宿舍门蓦地被推开，宋清澄和胡佳有说有笑地走进来。 见武濯云坐在桌前，还开着台灯，宋清澄颇为好奇地凑近：“濯云你是在篆刻印章吗？” 武濯云慌忙合上本子，面上现出些许红晕：“没有……写些东西……” 宋清澄哦的一声，朝自己位置走去，口中说道：“濯云你打算篆刻的时候，记得喊我一声，我特别好奇，想见识一下。” “我也是！”一旁的胡佳随之附和，十分期待。 “好，到时候我提前给你们说。”武濯云点头，绷紧的神经随之放松下来，想起秦旌忱的事，又道：“应该就这几天，会帮人刻一方藏书印。” “哇，太好啦！”胡佳欢呼，兴奋得眼眸发亮。 “喜欢的话，我也可以帮你们刻。”武濯云笑道，心想得抽空去添置一批品质中等的印石，她带来的几十块都是珍藏，还真有些舍不得送人。 “我暂时不用，明天开始军训，肯定累得慌，等以后再说。”胡佳盘算，生怕平白给武濯云增添负担。宋清澄则表示她只是对整个过程感兴趣，不必麻烦武濯云专门为她篆刻印章。 武濯云了然，同她们另聊几句，回过身打算继续写信。可不知怎的，思绪总是被周围的响动打断，精神也时常紧绷，生怕有人过来。纠结片刻，她简单收拾好东西，决定到图书馆去。 今天下午图书馆的人不是很多，武濯云拣三楼靠窗的位置坐下。这里有阳光，窗外一棵银杏树，金黄的叶子随风而动，发出细碎的声响，让人莫名安心。 她从帆布包里拿出本子和笔，拆一颗草莓硬糖放进口中，继续写信。这封情书写得并不怎么顺利，不断勾画修改，许久之后，才终于称心。 武濯云放松一下手指，取出几张信纸，开始誊写。纯蓝墨水从笔尖流淌上信笺，轻灵明澈，动人心魄。 最后一笔落成，她轻舒一口气，待墨迹晾干，将三张信纸从中对折，小心装进绘有一枝玫瑰的信封。 秦旌忱从五楼下来，一眼瞧见窗边的武濯云，她似乎准备离开，正在垂眸整理东西。他不由面上一喜，快步过去：“濯云！” 武濯云抬头，见是秦旌忱，笑盈盈应声：“是你呀，好巧！” 秦旌忱拉开她对面的椅子，顺势坐下：“嗯，你也来借书吗？” 武濯云摇一摇头，攥紧手机，含混道：“不是，随便坐一坐。” 秦旌忱没再深究，转而说起藏书印的事情：“我这周六去书院门挑一枚印石，好请你刻藏书印。濯云你有空吗，想拜托你帮我把一把关。” “没问题。”武濯云爽快答应，心想正好问一问连祁去不去。他离开鹤城之后，一直和爷爷通过视频电话继续学习篆刻，虽说只是一周一次的频率，却也进步不少，应该会感兴趣。 秦旌忱愈发欢喜，身体略微前倾，同武濯云商量：“上午十点在你宿舍楼下见面怎么样？”十点不算太早，足够她睡个懒觉，毕竟周五还要军训，难免疲累。更重要的是，中午还有机会请她吃饭。 武濯云打开手机地图，见从学校到书院门只需半个小时，于是一面继续收拾东西，一面点头答应。 两人一起走出图书馆，相互道过再见，武濯云蓦地想起冯萌的事，叫住刚走出几步的秦旌忱：“我有一个舍友想加你的微信，请问可以把微信号给她吗？” “抱歉，我微信不大喜欢加不熟的人。”秦旌忱回头，勾唇笑道。 倒也在意料之中，武濯云心想，目光掠过他清隽的侧脸，觉得盛瑶说得没错，秦旌忱确实帅气到近乎无可挑剔。 不过……自己和他之间似乎也算不上熟悉吧？武濯云抿唇，隐约有点明白秦旌忱的意思。 连祁躺在床上，打开微信，点进武濯云的对话框，斟酌片刻，发出一条消息。 夜鸟：今晚早点休息，明天记得吃早饭。别紧张，军训项目和高中没差太多。 武濯云刚洗漱完换上睡衣，轻点他的微信头像，将备注由夜鸟改为连祁，含笑回复。 汤汤：知道啦，多谢。 汤汤：这周六你有空吗，我打算和同学去趟书院门，要不要一起？ 连祁：男同学？ 汤汤：愣住.jpg 汤汤：是的。 连祁：改天吧，我周六要去做家教。 他确实要给学生上课，不过时间灵活，周六周日都没问题，只是见不得别人对她献殷勤。 武濯云有些沮丧，回他一个ok的表情包，心想只能下次再约。 连祁把手机搁到枕边，心烦意乱地摩挲胸前的绿檀平安扣，须臾，终于笃定自己对汤汤的心意。 恋爱不是必需品，但是现在，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爱一个人。
第18章 告白礼物 第二天, 军训正式开始。武濯云被闹钟唤醒，洗漱之后特地涂上一层防晒。戴好连祁送的手表，接一杯子热水, 便随舍友走出宿舍，去食堂吃早饭。 中文系三个班的军训场地设在篮球场旁边的大广场，光秃秃的, 不见一棵树木。幸好武濯云所在的三班被分在靠近篮球场这里, 道路两旁栽有二十来棵悬铃木, 足够休息的时候乘凉。 武濯云把装有水杯、手机、纸巾等物件的挎包搁在一棵悬铃木树下, 随教官指示按个头高低排队。 她和程盛瑶差不多高，两人正好相邻。冉小满在第一排，冯萌和胡佳在第三排, 宋清澄个子最高, 站在最后一排，左边就是秦旌忱，不少女孩子都格外羡慕她的位置。 冯萌也不例外，不时回头张望。尽管武濯云已经说过秦旌忱婉拒被加微信, 但她并不打算就此放弃。 秦旌忱只一眼，便在人群中找到武濯云, 她依旧梳两根麻花辫, 脑袋不时偏向右侧的女孩子, 似乎在聊天, 直到教官示意安静, 才站得端端正正。 上午几个小时基本都在练军姿, 每隔半小时休息五分钟, 一到休息时间, 大家便忙不迭散开, 缩进树荫底下。 武濯云趁机打开微信，瞧见连祁十几分钟之前发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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