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着头,不说话,木逸也很识趣,没有多嘴。 “你回去找你的朋友们玩吧,我前面就到了。”我开口催晁西走。 晁西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虽然很自以为是,但是我此时推开晁西,是为了拯救晁西。 “你看见这姐弟去哪玩了吗,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巷子里传来奶奶的声音。 “没有。”邻居大妈回答。 婶子在旁不耐烦的说,“他们都多大的人了,又不会丢。” 奶奶让婶子搀着她,挨家挨户的问我和木逸的去向。 这都是小时候的戏码,可能在奶奶记忆里,我和木逸还是多年前的小屁孩吧。 “回来了,回来了。”婶子指着我和木逸说。 我扶着奶奶,笑嘻嘻的说,“不是说好了,出去玩会嘛,我这么大的人了,你怎么还四处找我啊,又不会丢。”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奶奶拍拍我的肩膀,慈祥的说。 上楼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些什么,借口工作上有事情要解决,需要打个电话,等会再上去。 月亮忽明忽暗,蚊子在耳畔嗡嗡作响,我在楼下走来走去,迟疑了很久,还是拨通了糕糕的电话。 “你在哪呢?”我问。 “在a市啊,怎么啦,想我了?”糕糕说。 “对,想你了,我明天回a市,一起吃饭吧。”我手不自觉的颤抖,询问道。 “明天可能不行,过几天吧,我去找你。”糕糕言语闪躲,底气不足的说。 我随便拾了根小木棍,蹲下来,在地上画圈圈,说,“糕糕,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没有,你不要瞎想,我最近就是忙,等我忙完了,就去找你。”糕糕说。 “好,我相信你。”我说。 与糕糕寒暄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我还是蹲在原地画圈圈,直到自己腿麻,才上楼睡觉。 糕糕在撒谎,我在电话里听见有人讲小县城的方言了。 我原本可以揭穿她的,可是我没有,我只是在心里结了一个疙瘩,友谊里要是有疙瘩,就没有办法,和好如初了。 糕糕为什么要骗我呢?我想不通。 是怕我哭,怕我闹吗? 橙子,我一直都很希望可以再见你一面,我现在见到了,比没有见到的时候还要难过。 橙子,我觉得我心脏疼。
第36章 别去听荒野的风声 是意料之内,是循环,也是空欢喜。 “爱是什么呢。”我侧身抱着奶奶的左臂不撒手,眼泪落在枕头上,屋子被月光照得敞亮,我心中却满是阴霾。 “世界上只有自己的父母最爱自己了。”奶奶微微闭着双眼,慈爱的回答道。 我沉默了一会儿,赌气的说,“爸妈爱木逸要多一点儿。” “一家人,不应该计较得这么清楚,木逸是你弟弟,你也会被血缘牵扯,不由自主的关爱他。”奶奶说。 “那你爱过爷爷吗?”我好奇的问。 奶奶想了想,拿出了总是挂在嘴边的那套说辞,“我来木家的时候,才十八岁,多好的年华……” 我打断道,“奶奶,我的意思是说,抛开外界因素,你对爷爷是否有过最纯粹的爱。” “他不赌钱的时候,我自然是爱他的。”奶奶缓缓的说。 我不理解,我很不理解,我特别不理解。 “你不该对他有一丝丝的爱,他用不堪入耳的话骂过你,还曾按着你的头往墙上磕的血流不止。”我反驳道。 “我和你爷爷相伴了六十余年,他离世时,不提兄弟,不讲子女,唯独说这辈子亏欠了我一人,来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我,当然会有爱,怎么可能一点爱都没有。”奶奶哽咽的说着,眼头凹槽处蓄满了泪水。 爷爷年轻时爱赌钱,日子完完全全是被他输穷的,后来瘫痪了才稍稍收敛些,可还是时常乱发脾气,口里骂着粗鄙的话,手里的拐杖打起人来疼得要命。 这些都是奶奶受的苦。 爷爷去世的时候,我读高三,最后一面我没有见着,但我能想象出那个场景。 重病的爷爷已经丧失了清晰的言语能力,但还是用尽力气一遍一遍的跟奶奶说,对不起,对不起,鼻涕和眼泪混在一起污浊不清。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我始终觉得爷爷临了时说些这样的话,不过是心中有愧,怕下十八层地狱罢了。 人做的恶,最后会化成其他人的恶意回归到原主。 我忍住了难受,轻声的安慰道,“奶奶不要想这些了,我们睡觉吧。” 没办法想到开心的事情,悲伤已经快要溢出我的脑子。 你能快乐吗?假如你的挚友欺骗你,假如你的爱人抛弃你,假如你的亲属憎恨你。你也能把日子过得快乐吗? 而黑暗远远不止这些,摆在眼前的伤害,根本不值一提。 其实,爷爷临终前一个星期的周末,我在奶奶家。 爷爷半夜痛哭,一遍又一遍的喊我去他床前说话,快入冬了,乡下冷得要命,我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房间的灯始终亮着,习题册被我画的乱七八糟,硬是不肯去隔壁房间见他。 “喂不熟的狼崽子”“没有半点人性的畜牲”等等,都是他逼急了骂出来的话。 奶奶守在他床前要他少骂两句。 他转而又是另一副心肠,语气变得柔和,哭喊说,“我反正活不久了,你以后也不用再喊我爷爷了。” 我实在是太讨厌他了,我小时候亲眼看见他家暴,看见他窝里横,看他在外软弱无能。 也就是他瘫痪了,天下才太平。 “怎么了。”我冻的畏畏缩缩,站在门口,冷漠冲着床上的人的问道。 “帮我倒杯水。”他装作从未说过辱骂的话,理直气壮的对我说。 我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气呼呼的倒了杯水,喂给了他喝。 “我对不住你啊,你小时候我没有尽到一点点做爷爷的责任,你以后一定会大富大贵…”他话还没有说完,我已经放下杯子,眼皮都不抬的走开了。 “奶奶,你去睡觉,随他闹,你别管。”我离开时,极其无情的说出了这样的话。 坏了半辈子的人,突然悔悟,这太恶心了。 他不值得被人尊重,即使他的葬礼上,子女哭成泪人,檀香木制成的棺材价格不菲,奔丧的亲友来了一波又一波。 可我并非铁石心肠的人,我还是抱有愧疚,在高考备战最紧要的关头,被噩梦缠身,终日惶惶不安。 我会遭报应的,爷爷的死讯传来时,我便知道,我的高考完蛋了。 陈年旧事,当时的惶恐和惊吓早已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有感慨和叹息。 半夜晁西发消息给我。 晁西跟我道歉,他跟我说,“对不起,对不起最近发生的所有,希望还是可以做普通朋友。” 我想了想回答了一个好字。 晁西半小时后跟我说,“晚安。” 我回复他,“晚安。” 天微亮,我就醒了。 木逸送我到车站,他拍拍我的肩膀,故作老成的祝我一路顺风。 我要回A市上班了,再不回去就该被炒鱿鱼了,木逸留在大伯家,过几天爸妈也会去大伯家一起过端午节。 车程遥远,我想橙子了。 想起橙子安慰我的时候,总是会摸摸我的头,十分宠溺的说,“乖,木北听话。” 想起橙子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会跟我说一大堆话,并且向我坦言道,“跟你说说话,心里好受多了。” 想起橙子不会撒谎,嘴角憋笑,帅痞又满脸正气的样子。 想起在糕糕生日会上,所有人的脸上涂满奶油,我怯生生的躲着,被众人逮到,起哄说,“木北的脸太干净了,这怎么行。” 橙子用中指抹了点奶油向我走来,我心脏砰砰跳,乖乖的把脸伸了出去,他轻轻的把奶油涂在我的脸颊。 周围人说我太笨了,都不躲的。 晚间的风背叛了神明,人群里躲着一颗被扰乱的不成样子的心脏。 所以呢,然后呢,那现在呢。 橙子会不会摸摸糕糕的头,十分宠溺的说,“乖,糕糕听话。” 我没有办法直视这不争的事实,念头想到这里就会掉眼泪。 我越来越爱哭了,我不喜欢自己这样。 橙子,你是把情绪偷偷藏起来了对不对,你可不可以稍微露出一点儿马脚,让我内心有一丝丝慰籍。 橙子,天亮了又暗,云聚云散,山间的瀑布水流不止,我无论在何处,心里始终挂念着你。
第37章 别去动小鹿一颗心 人长了两条腿,会来,就会离开。 回到a市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高铁站离我的住所还有一段距离,我掏出手机正准备打车,k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直径走到我身边,很自然的接过我的行李。 我皱着眉头,冷冷的看着他。 “我开车送你。”k说。 我依旧杵在原地,一言不发。 “我有事情跟你说,关于糕糕和橙子。”k见我不动,继续说道。 这招对我确实很有用,一瞬间,我的心跳紊乱,脑袋嗡嗡作响,但这还不足以让我丧失底线。 “你女朋友不希望我们走的太近。”我十分认真的说。 k苦笑一声,用十分轻蔑的语气说,“木北,你害怕了,你在害怕什么呢,是怕我的女朋友,还是怕糕糕和橙子。” 我心虚的抢过行李,一股脑的往前大步走。 “木北,我们是一类人,我从来都没有想去伤害你。”k在后面追着喊道。 突然觉得好委屈,眼泪哗哗的流。 我果然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就像橙子每次很温柔的说,“木北,你听话。”我就会很乖很乖超级无敌乖。 走出车站,我蹲在黑漆漆的小道边上哭,k追过来,不知道怎么安慰我,就在旁边傻乎乎的站着。 情绪稍微稳定后,我没事人儿似的,抹掉眼泪,站起来,很平常的说了句,“送我回家。” k听闻连忙接过行李,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孩,不敢乱说话,只是在前带路。 车子缓缓行驶,我坐在后座,很安静,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不要对我有那么大的恶意。”k说。 “我只是觉得你的做法很离谱,你没必要这么关心我。”我回答。 k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心里对你一直是有愧疚的,我当时原本可以帮你,但是我没有。” 我张了张嘴巴,想说些什么,但是话堵在了喉咙里。 其实不怪你,其实早就过去了,其实是我自己把痛苦强加在别人身上。 “你腿好利索了吗,就开车出来。”我最后说出了这句话。 k腼腆的笑了笑,说,“已经完全好了。”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60 首页 上一页 2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