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你把他先弄到对面那栋建筑里去,快,别让其他人看见了。”说完她走到后面,看了看他拖着的那个重物。 走上前,她打开麻袋。 霎时,一股刺鼻的霉味儿冲天而来,呛的程月忙往后退了一步。 她松开紧握住袋子的手。一瞬间,麻袋倒地,里面的东西尽数散落。程月沉着脸,深深看了眼麻袋里的东西。 全是发霉的麸皮,小麦,大米。 她现在正努力克制住自己濒临崩溃的情绪,她不停的深呼吸,而后又抚了抚气到发疼的胸膛。等到身体反应不那么激烈后,她拿起地上的锁,将车间的门锁上。 看了眼门口的残局,她认命的捞起地上的麻袋,艰难的跟上任子意的脚步。 程老大的办公室里,刚叔坐在沙发上,程月和任子意则站在办公桌旁。 房间里气氛凝结。 程月:“也就是说,你以前一直都偷偷混发了霉的粮食进去?” 沙发上那人低垂着眼,默默点了点头。 程月:“每个月能吃多少回扣。” “一万多点。” 不是笔小数目。 程月:“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干着呢?” 他左手揉搓着右手,试图擦掉手心里的汗,“你接手厂子以后就没有了。” 程月神色不佳,“那你今晚是去干嘛?” “之前还剩了点儿东西在那儿,我准备全部搬走。” 程月若有所思的靠在背后的办公桌上——这么便宜的原料能拿到每月一万左右的回扣,那原材料的大批量采购上应该是有内鬼的,包括到后续的蒸、酵、焙、淋、晒等环节中也都肯定有人共同参与进来,不然这么劣质的原料……酿出的那味道,这肯定是瞒不过去的。刚好他又是门口的保安,想进入厂子偷换原料,简直易如反掌。 程月:“除了你还有谁。” 他坐立难安,嘴里支支吾吾,试图替其他人掩盖,“就我一个人啊,没有其他人了。” 程月懒得和他废话,她转过头, “爷爷。” 程老大一脸铁青的窝在桌子后的皮椅上。 半夜被程月捞起来,他睡衣还没来得及换,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他直起身子来,沙哑开口: “你们先出去吧,我和他说。” 程月点点头,拉着任子意正准备走出去, 程老大:“诶,那个,小意人生地不熟的,你照顾一下他。” 听到他这么说,任子意一脸受宠若惊:“放心吧爷爷,月月她对我很好。” 程月猛的扯过他,快速带他往外走,“我知道。” 她轻轻合上办公室的门。 任子意走在她旁边:“你们厂子出了这么大的事。” 程月没说话。 他安慰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现在发现也不晚。” 确实也不晚。程月突然想起林驹走前跟她说的话。 可是抓机会、抓机会,要怎么抓住机会呢。是靠醋厂摇摇欲坠的财政状况还是靠她这个“一身清白”,毫无人际关系的老板呢。唯一一个可靠消息来源还在前两天离职了…… 她暗自叹了口气,往办公室走。想起身后还跟了个人, “我先送你出门。” 他点点头。 走到一半,她又想起今晚在办公室发生的事…….犹豫开口, “要不,我请你去吃烧烤吧。”别把她一个人扔在办公室…… 任子意微笑点点头,“都好。” …… 程月坐在他车上。熟悉的檀木香味,熟悉的内饰。躺在副驾驶,仿佛回到了以前。她脑袋发昏,想起了菲菲跟她说——“任子意和他相亲对象为了不结婚,他俩一拍即合,都辞了职还和家里闹翻了。” 手指轻抚上空调口的娃娃,那是他们刚在一起时,程月亲手安上的。好几年过去了,娃娃依旧如新,它胸口那朵红色的玫瑰仍然娇艳欲滴,不沾一丝灰尘。 收回手,她抬手狠狠捏了捏山根,又熬了一个晚上,程月太阳穴突突直跳。坐在车里,空调的冷气很足,冻得她手脚冰凉。伸手扯过后座的毛毯盖在身上后,程月没忍住沉沉的睡了过去。 可能是最近太过劳累,程月已经很久都没有做过梦了。不过今夜她却感觉做尽了光怪陆离的梦,梦里有好多好多人,大家都争相来和她说话,有人骂她,有人劝她,还有人说她活该。不知道自己在副驾驶睡了多久,再次睁眼时,外面已经大天亮。 车子停在上次和小怡去的那家烧烤店的门前,任子意正站在外面边抽烟边打电话。 刚睁眼,大概是还没有睡够,程月感觉自己眼睛酸痛难忍,她伸手不停的按揉着双眼,身上的毛毯因为她突然的动作滑落在地。 正在车外打电话的任子意偶然转头见到了车里的动静。 他挂了电话,扔掉烟头,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片口香糖放入口中。 随后他走上前拉开车门,把毛毯捡了起来。语气温和道:“怎么了,脑袋又开始痛了?” 程月点点头。 老毛病了。她大学毕业后就染上了这个毛病。每次熬完大夜后,整个脑袋都会又酸又痒,连带着脸上的器官,就没一个舒服的,用手揉也不过是隔靴搔痒。 任子意见她眉头越皱越深,心下也有些着急。 他扯过车上的湿纸巾擦了擦手,鼓起勇气伸手揉上了程月脑袋上的百会穴。顿时,程月的眼睛不似之前那般酸痛难忍。 意料之中的抗拒并没有袭来。 程月没有推开他,她只是闭着眼享受, “你从哪学的。技术不错嘛” 他轻笑出声,“还行吧。”接着他扶着程月,将她脑袋轻轻往前斜,他右手托着程月的前额,左手轻轻按揉着她后脑处的风池穴。 她说什么来着,上一秒加上微信,下一秒就能聊一个通宵。不过无所谓,至少现在自己用他用的心安理得, “没事,他欠我的,欠我的。” …… 陆奕良昨晚没有去店里,李盎这边烧烤店来了几个以前拳馆里的好兄弟,众人为了来看陆奕良,一路上辗转反侧,走到隔壁市的时候,还遭遇了山体滑坡。 “你是不知道啊陆哥,哥几个为了见你,路上都差点儿没了啊。” 陆奕良推开趴在他身上的人,“怎么说个话还动手动脚的呢。” 男人从他身上跳下,一身肌肉,哭哭唧唧道,“陆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拳馆里那只大肥猫快把我们给吃穷了。” 李盎这时拿着一盘烤串走到众人面前,“怎么,你还要回去啊?我以为你就扎根在这儿了呢。” 陆奕良拿起一串牛肉,狠狠的撸了一口,“不一定。” 李盎:“不一定回去?” 陆奕良:“不一定留在这。” 李盎:“有什么不同吗?” 陆奕良:“完全不一样。” 放下手中的铁签,他想起了很多。想到程月,又想到馆里那只大肥猫。 如果一切都顺利的话,他愿意留在这里。 如果都顺利的话。
第16章 处理 吃过烧烤后天已经蒙蒙亮。一群年轻人,精力旺盛,熬一晚上后众人临时决定去光顾一下陆奕良那家火锅店。 陆奕良抚了抚眉头,“别带着我一个老年人跟你们混,我怕猝死。” 而且都已经早上了,店里早就关门了。 众人听他这么说,纷纷叫苦不迭, 刘峰:“陆哥,你是好,拍拍屁股就走了,留我们在店里,天天受到刘漾的骚扰。” “对啊,我们平时要看店就算了,还得帮你处理一些私人问题,真是难受啊……” 陆奕良叼着烟走在最前面。 他人很高,步子迈的也不小, “我昨晚跟她说了,以后不会了。” 众人走在后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 陆奕良见人不吭声,他从兜里掏出钥匙扔给他们,“想吃自己去弄。” 叫苦声又开始此起彼伏, 他捂着耳朵,直直的往门口走去。 门口正停着一辆白色的宝马, 刘峰:“李哥,你买新车了?” 李盎:“没有,朋友的。” 陆奕良走在最前面,他望着车,像被钉住的木桩,久久不曾动作。 身后人见他一动不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众人走到外面, 宝马车副驾驶座坐着一个漂亮的女人,车门大打开,车门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他轻抚下身,两只手抱着女人的脑袋。从他们这个角度来看,实在是容易让人误会。 众人见陆奕良目不转睛的盯着,揶揄道, “陆哥你平时看起来这么正经,一碰见事儿还是不行啊。” 李盎也笑出了声,“快走吧,别打扰人家。” 即使男人的脑袋完全遮住了副驾驶的人,陆奕良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程月。 他仔细注视着两人。他在努力寻找,哪怕她脸上有一点不愿意,他都会走上前去扯开那个男人。可是面前的身躯实在把她遮的太严了,陆奕良根本捕捉不到任何一点她的情绪。 身旁人推搡着他,“快走吧,还看呐,小心长针眼。” 大家你推我赶,越走越远。 一路上众人说说笑笑,李盎走在陆奕良身旁,他拍拍他的肩,“你怎么了,装哑巴?” 陆奕良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见他不对劲,大家都停下脚步,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你不会是熬夜熬太久了,心脏负荷不了了吧。” 陆奕良呼吸急促,脑子混乱。 他有什么理由去管呢,别人至少还是前任关系,他对她来说算个什么,甲乙丙丁?不对,按照她的脑回路,自己大概算个救命恩人。 越想心里越闷,陆奕良索性站在原地不动。 见他久久没有动作,大家一瞬间都慌了神,“喂你不会真的身体不舒服吧?”众人凑上来不停拍他的脸,掐他的人中。大家下手过重,陆奕良往后推一步,打掉身旁人的手, “我没事。”说完他继续往前走。 心里总是不停浮现出刚才的场景,仿佛离程月越远,他心里她的形象越清晰。 一转念,他又想到自己大二那年。彼时他刚参加完一场拳击赛,被人打得遍体鳞伤,大半夜拖着一副残躯从店里出来的时候,他又看见了店门口那个蹲着喂猫的女生。已经凌晨一点,还在思索要不要上前告诉她大半夜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时,她的男朋友就走了过来。两个人很亲密,耳鬓厮磨,就犹如今天一样。脑海里两幅画面重叠在一起,陆奕良仿佛又回到从前。 只是这次要是再不抓紧…… 陆奕良站定,他狠狠磨了磨后槽牙,声音低沉,“我有点不舒服,你们自己去火锅店,李盎知道在哪,我先回去了。”说完他快速朝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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