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书不知是怎么上完的这场语文课。 她回到办公室,再抽纸时发现桌面上的纸抽已见了底,她俯下身去柜子里拿个新的。 瞧到她的两个课代表敲门进来,谢子毓和姜妧妧走到她身旁。 谢子毓说:“老师,今天留什么作业?” 江锦书声音夹杂着混沌,鼻音略重:“古文背到哪了?” “《谏太宗十思疏》背完了,再留应该是《答司马谏议书》了。” 江锦书点了点头:“那就这个,背前两段,默写一遍,书下注释写一遍,然后那边语文组刚拿来的题单,你和妧妧查一下,两班都30人,待会查好给17班的课代表,作业再加一项,做这个题单的第一个大阅读。” 姜妧妧应了声:“好。” 刚转身又转了回来:“老师您多注意身体。” 江锦书闻言只笑:“谢谢,你们也要注意。” **** 盛江医院内,医护人员来来往往。 齐明之刚从手术室里出来,换了衣服直接躺在椅上。 一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刚想拿着病历本去叫齐明之,便急匆匆地被刚从麻醉科室出来的王含章拽住。 那男医生是实习生,高旭。 王含章轻声说:“让他睡一会吧,这两天连轴转,上了好几台手术了。” “这才从手术室出来没多会儿。” 高旭满脸歉意。 方才的是一场长达4小时的手术,骨科的手术向来累人,骨髓内钉植入时,齐明之锤了很长时间。 这台手术的麻醉医生是王含章,所以她看了全程,齐明之直至低血糖,他的手脱力不停地在抖。 后来直接喝了葡萄糖。 王含章问:“你这是什么事?” “我是想跟齐医生汇报一下4号床的愈合情况。” 高旭与王含章说话期间,齐明之已经醒了,他看了眼高旭和一旁的王含章,低声问道:“怎么了?” “老师,4号床的骨痂硬度不够。” 处理完了一切,齐明之回了荷华苑。 齐明之进了电梯,刚刷了电梯卡,“3楼”的圆形按键变红,就见一个带着黑色鸭舌帽的女生搬着一大箱矿泉水往电梯门这边来。 她一直低着头,手上的沉重让她举步维艰。 齐明之下意识地按住电梯门的边沿,直到她搬着东西进了电梯门。 进电梯门的那一刹那,她再撑不住,矿泉水箱直接被她撂在了地面上。 电梯里只有他二人。 江锦书依旧低着头,不禁地咳了两声。 然后从包里拿出电梯卡刷了一下,依旧只有“3楼”的按键是红色,齐明之瞥了一眼,一句话没说。 她也一直低着头。 直到“3楼到了”的提示音响起,齐明之扶着电梯边沿,想让她先出。 只是她似是搬不动那沉重的矿泉水,水箱的一边掉了下去,直直要砸向江锦书的右脚。 江锦书暗道不好。 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一只手托住了水箱的底,将那伤害阻隔开来。 齐明之俯下身为她托底,江锦书很感激地道了声:“谢谢。” 她意识到这或许是那位邻居。 她下意识地抬头。 不料看清了他的脸,江锦书声音略带惊讶与欣喜:“齐医生?”
第16章 第十六音·夏 齐明之穿过鸭舌帽沿才看清楚她是谁,他愣了下,如遇意外之喜地笑:“江老师?” “你,住302?” 江锦书含笑颔首。 “还真是巧。” 齐明之有些后悔,齐范恁时拿了贺卡出来,但他只留了电话,没去加微信,若是他再看一下,也不会知晓得如此晚了。 “我帮你吧。”齐明之笑,见江锦书点头,他径直握住塑料膜的边缘,将水箱提了起来,江锦书不禁暗叹,果然她哥说的对,骨科医生一个个手上力道大得很。 这24瓶矿泉水就这么提起来了? 江锦书开了门,齐明之看了眼入户门,有些犹豫,他这么进去,合适么? 齐明之站在门外,微微探身,将矿泉水箱放在玄关处,他放下水箱后便笑着说:“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江锦书带笑:“谢谢齐医生。” “后天我们一起去大剧院吧。” “我在楼下等你,行吗?”齐明之站在廊道内,两户之间。 江锦书含笑:“好。” 齐明之回以一笑:“锁好门窗,早些休息。” 江锦书点了点头。 齐范躺在沙发上,听到入户门咣当一声,就瞧见齐明之一脸笑意地坐在玄关处,齐明之笑问:“你晚饭吃了吗?” 齐范感到惊讶,这是遇见什么喜事了? “吃了啊,六哥你这是有什么喜事?” 说罢,齐范起了身,抱臂笑着:“让我猜猜哈,是不是论文上核心刊了?” 说完,他又意识到不对,核心刊不至于这么高兴,他又猜:“升副高了?” “不对,没到时候呢。” “你中彩票了?” “不对,你也不□□。” 齐明之笑着白了他一眼,径直回卧室换了衣服,齐范忙跟上去,蹙眉说:“六哥你就不能说句话么?” 齐明之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悠悠说:“都不是,你就不用猜了。” 齐范只挑眉看他,似乎并未把他的话听进去。 齐范疑惑了好些日的事,终于在周五晚得到了答案。 齐明之刚用手机回完信息,就拿着熨斗慢慢地熨烫衣服,齐范靠在沙发上,瞧到这一幕不禁愣了片刻,他垂下眼睫,调侃地笑:“这,不是上次回北京全家人都夸你好看的那身么?” 齐范记得清楚,去年夏天,齐明之就是穿这么一身回得老宅,祖父祖母一直在夸,只是自北京回来后,他就再没见齐明之穿这身。 如今又是怎么了?这还熨上了。 “六哥,你这不对劲儿啊,怕不是明天去约会吧。” 齐明之瞥了他一眼,又转头看着平铺在熨衣板上的衬衫,银色的底子和布料厮磨,衬衫上残留着淡淡的热气,混合的梅花清香却愈发明显了。 “你管这么多做什么?”齐明之关了熨斗。 “那我得告诉祖父祖母,让他两位老人家乐呵乐呵。” “齐范!你别无中生有。” “啊我知道了,是上次你让我多停一会儿的那个,对不对?” “我送的那人是她哥对不?”瞧齐明之那脸色,齐范也知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他又笑:“早说是你未来大舅哥,我怎么也得上去跟他喝一杯啊。” 齐明之有些不悦:“别胡说,她还没答应我,让旁人听了不好。” “搞了半天,你这没成啊。” 齐范直笑:“不曾想我们齐老师也有失意的时候,哥我给你出招,包管成的。” 齐明之只觉有些好笑:“算了吧,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他转身将衣服挂好,又道:“对了,中级职称评审结果出来了,现在是异议期公示,我看了一眼,含章在上边,28岁就能到主治,你想想这含金量。” “你再不努力,含章不嫌弃你,我也要嫌弃你了。” 齐范倒是沉默了。 齐明之深深看了一眼他,声音平淡:“既然喜欢人家,就自己努力去争取,得让自身变得更好,才能与她站在一起,你总不能让人家从高往低走,只为迁就你吧。” “那样的话,我真的看不起你,是男人,就争取往上走。” 齐明之将衣服挂入衣帽间的玻璃柜中。 周六,江锦书上完第一节 语文课就回了荷华苑,在化妆台前鼓捣了大半天,等余云雁到江锦书家里时,看到她在化妆镜前卷头发。 余云雁双手抱在胸前,跟看好戏似地看她:“江大小姐,你这是?” 江锦书笑着眨眼:“等会和明之去看舞台剧。” “你帮我卷一下头发。”江锦书在笑,而后将卷发棒递到她手里。 明之,这才第二次见面,就唤得这么亲近。 余云雁无奈叹了口气:“看你那点出息。” 卷完头发后,江锦书直接从衣帽间里拿了五六件裙子来,一边比划一边问:“哪个好看?” “小香怎么样?” 余云雁似是不满意地摇头:“太富贵了。” “这个牛仔的呢?” “太休闲了。” “这个,收腰显瘦。”江锦书把那白色的半长裙挡在身前。 余云雁登即打了个满意的响指:“白月光,太温柔了,把你妆台上那珍珠项链戴上,绝美。”江锦书的外貌虽不是那种夺目的艳丽,但外人见了第一面便知是个饱读诗书的温婉姑娘。 余云雁想,这大概便是苏轼说的。 腹有诗书气自华。 江锦书笑着把其他裙子挂回衣柜里。 江锦书递给她一个口红盒:“哪个好看?” 余云雁随意看了一眼,淡声道:“18号色,雾面的。” 余云雁随便提了个包给江锦书,不自觉地拊掌称赞:“完美。” 江锦书怀着忐忑的心下了楼,刚出单元门口,未走两步,便在梧桐下瞧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穿着白色的衬衫,站在夏日的梧桐树下。 大抵是暑热之故,她心中莫名燥了起来,心念浮动。 树荫底已遮去大半的暑气,她慢慢走到他的背后。 齐明之听到了脚步声,含笑转过身,看着她如此装束一时不由得发愣。 江锦书抿唇,忐忑地问:“这裙子好看吗?” 齐明之从未去评判别人的外貌,他亦不去关心,可看着面前满面含笑的女孩,他只觉自己无以言述这样的感觉,好久,他也未找出一个合适的词语来表达。 他竟只能迟钝地说:“好看。” 江锦书唇边带着笑。 他的耳畔红了起来:“我去取车。” 不过一会儿,那辆熟悉的车停在她的面前,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暗暗打量了下自己的裙摆,悄悄地又往下扯了扯。 还挺好看的吧。 齐明之并未踩油门,他瞥了眼那角落,轻声提醒:“安全带。” “哦对,我给忘了。”江锦书面上一红,忙将安全带系在自己的身上。 齐明之这才慢慢踏上油门。 路上江锦书才恍惚地想起一事来,她忙打开自己的包,找到齐明之给她的那把伞:“差点忘了还你了。” 江锦书又看了眼那伞柄处,刻了两字“明之”。 这伞大抵是订做的。 齐明之笑笑:“没事。” 他又笑着开口:“江老师晚上有空吗?看完舞台剧方便一起吃饭么?” “好啊,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齐明之淡笑。 盛江大剧院在浑河边上,齐明之将车停在停车位,江锦书取完票便递给了检票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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