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书做完总结,便由各个老师按照语、数、英、物、历、政、生、化、地顺序依次总结。 盛江实行新高考的制度“3+1+2”,实验班便不再像从前那样只分文综理综,而是实行走班制。 18个老师围着一个圈坐着,江锦书看了眼成绩单,忍着嗓子的不适,她看着眼前的字甚至有些恍惚,但她仍是强撑着说:“从这次语文科目来看,16.17两个班级的学生基础不太扎实,回归书本的意识不强。” “更重要的是,16.17两个班级对语文的重视程度不高,甚至很多的同学存在着作业敷衍甚至不完成的情况。” 余云雁极为赞同地点头。 ··· 江锦书被口罩遮住的脸有些发红,眼神涣散,徐文在讨论会上注意到了她的不适。 讨论会结束,江锦书往外走的步子甚至有些不稳,余云雁忙扶住了她:“晚晚,你这感冒还没好?” “可能是严重了,我待会跟主任请个假吧。”江锦书强撑着说。 再走两步,江锦书差点没倒在地板上。 徐文先一步扶住江锦书,他说:“我送你去医大二吧。” 江锦书没拒绝。 盛江医院离盛高不远,徐文的车很快就到了医大二。 他带好口罩,扶着江锦书到大厅座椅上,他说:“身份证给我一下吧,我帮你去挂号。” 江锦书从大衣口袋里拿了身份证给他:“谢谢。” 徐文点了点头。 江锦书靠在挂号窗口不远处的椅子上,她闭着眼,意识已经恍惚,只觉额头上顶了个发热包,昏昏沉沉地晕在椅子上。 等徐文回过头来,就见大厅里的人被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人朝着这边飞奔而来,他扶住了江锦书欲摔在大理石地板上的身子。 他好似十分惊慌地说:“晚晚...晚晚...”
第21章 第二十一音·冬 江锦书做了个长梦。 梦里, 她又进了那座古城,他们说,那叫大明宫。 她穿着寻常的衫子, 在长廊上缓缓走着,直至尚宫局点卯, 她才知道自己的名字。 梦里的她不受控制地应声。 她听到尚宫口中的名字,不自觉地低语喃喃。 隰荷华。 荷华。 山有扶苏, 隰有荷华。 池中含粉的荷花。 她不禁洋洋自喜,暗道:梦中的名字真好听。 明宫里的活计算不得繁重, 起码于她来说绰绰有余, 这可比当语文老师好多了。她闲时便坐在住处的屋檐下仰头望月, 只是这里实在不甚发达,不似她原来的时代好。 这里没有手机, 没有电脑,搞得人传个话都麻烦得紧。 不过这里也是有好处的, 起码脱离了网络的喧嚣,也脱离了那些惹人厌烦的戾气。 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跟着年长的内臣去秘书省。 秘书省, 故称兰台。 她喜欢趁人不注意时偷偷溜进编辑馆阁,因为编辑馆阁有很多名列文学史的大家。 听那位秘书监马怀素说, 当朝的皇后殿下主持修《文馆词林》一书。 她想, 那这位皇后殿下当真是了不起, 时至当代, 那《文馆词林》在编辑出版领域可谓是祖师爷级别。 她倒是很想见见他们口中的“皇后殿下。” 她躲在博古架的后面,看着手上的书本, 突然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她摒住了呼吸,生怕他们发现她在偷看书。 只听他们在谈论, 一名小内臣低叹道:“欸,江家的事闹得这般大,皇后殿下若是得知可怎么受得了。” 那名比他稍稍年长的内臣回道:“皇嗣如今已经九个月了,正是万般凶险之时,我等只能祈愿皇后殿下安好地诞下小皇子了,别的,咱们也无能为力。” “我前几日听大相公的口风,中书门下闹废后闹得最凶,今上已然是尽可能地在压着了。” 那小内臣不解:“既然今上这般在乎皇后殿下,那为何还要对江家这般不留情面?” “你年纪小,尚不知这世间万事万物均有其复杂之处。” “情与理,是可以分得开的。” “殿下与今上是私情,江家与今上是国事,江家背后那是几万条命啊,今上怎么能忍?”那老内臣不停地拊掌感叹。 小内臣捧着书卷低头叹息。 她坐在博古架后,将书规整好,想那两个内臣的话,江吗? 这么巧,也姓江? 她忽地很想见见这位江皇后。 秋日难得的凉爽,听说昔日崔妃的宫苑里有高宗的手植,树上的枇杷果该是熟了,她和同侪便悄悄去那里撑杆打枇杷来吃。 不料摘了满怀的枇杷果回时,只见长街上的人匆匆忙忙。 同侪问:“这是怎么了?” 隰荷华回道:“不知道啊。” 她随意拽了个小内臣,小内臣着急得话都说不利索:“皇后殿下,殿下在紫宸殿与陛下争,争执起来了,现下难产,生死未知啊。” 隰荷华满怀的枇杷果滚滚地落在了地上。 后来她听说,今上和那位江皇后闹得很僵,其实隰荷华常听宫里的老内臣讲江皇后,他们说皇后殿下颇通诗书。 皇后殿下极和善。 皇后殿下善笔墨。 皇后殿下从不苛待他们。 皇后殿下常对他们笑。 ··· 隰荷华照着老内臣的话去想,脑海里出现一个温婉的女子在秘书省意气风发、侃侃而谈的样子。 她想,还真是有缘啊。 梦境之外的她,和那位江皇后一样,也姓江。 夜来无事,隰荷华又偷偷溜了出来,这次她走到了含凉殿边。 她看着不远处的湖水,不禁慨叹,古代真是美啊,没有受到现代工业的荼毒。 湖水汤汤,波澜壮阔。 只是她好像看到太液池的阑干上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女子好似要跳湖自杀。 她飞奔到她的身边,可她却没有去劝那个要自杀的女人。 她想,这个女子大概是受了什么委屈。 隰荷华不会去干涉她的选择,她只是笑:“你这死法挺好,不疼。” 她想,如果这个女子坚持去死,那么她也是救不回来的。 可如果面前这个女子仍心存了一丝生念呢? 隰荷华又说:“你一旦沉入湖底,就再也上不来了。” “你真的做好要离开这个世界的准备了么?”她有些狐疑地看着那衣衫单薄的女子。 隰荷华只听女子委屈地说:“他们都想让我死。” 梦中的隰荷华说:“谁说所有人?还有我呢,我想让你活。” 她朝那女子笑了笑。 那女子委屈地落了泪,江锦书只瞧着自己的身体往前近了一步,她好似俯下身去哄着那女子。 江锦书想,身体说的,和她脑中想得一样。 只是,身体又说:“我有个表兄,他真的叫山扶苏。” 江锦书想,这是梦中给她的人设么? 山扶苏的表妹? 江锦书暗暗记在心里。 她和梦里的她十分适应彼此,隰荷华适应她的思维,而她适应隰荷华的身份。 隰荷华是她,她亦是隰荷华。 她说:“要不你想一想如何以自己这一世,做更有意义的事呢?” 那女子问:“更有意义的事么?” 隰荷华点了点头。 “答应我,不要再寻死了。” 隰荷华起了身。 也是那一瞬,她看清了女子的样貌。 江锦书惊得说不出来话。 她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江锦书问:“你,你是?” 那女子只是笑:“你可以唤我的字,锦书。” 江锦书如被雷劈中,她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 原来,是她救了她自己。 **** 江锦书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在一个宽敞明亮的病房里。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阳光有些刺眼,她不禁抬起右手挡了挡光。 “醒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旁传来,江锦书微微侧头看去,齐明之唇边带笑,坐在一旁,手上拿着水果刀,不紧不慢地在削着苹果皮。 她似是还沉迷于那个虚无缥缈的梦境中,她喃喃出声:“我是隰荷华,还是江锦书?” 齐明之听了这话只蹙眉,他放下到去探她的额头:“退烧了啊,这怎么还说上胡话了。” 她听着齐明之这话,似是回了神:“我不是挂号吗?” 齐明之有些无奈:“是,躺在大厅里等挂号,号还没挂完,就差点倒在地上,幸亏是在医院大厅,直接给你送抢救室去了。” “甲流阳性,高烧39.5℃,都烧成白肺了。”齐明之话中带着叹息。 “我家里人知道吗?”江锦书轻声说。 齐明之放下了手中的苹果,抽了张纸擦手:“最近甲流太严重,呼吸内科和发热门诊忙得很,几乎24小时待命,他没时间过来,我跟他说我在这,他才放心。” “谢谢。”江锦书艰难吐字。 齐明之抿了下唇:“饿不饿?” “我给你煮了粥,要不要吃点?” 江锦书轻轻点头。 江锦书左手还在输液,她不敢动,勉强地用右手撑一撑身体,但貌似,她太高估自己了,病情刚有好转,她手实在没什么劲。 齐明之刚拿了保温桶来,见状将保温桶放在床头,他靠近,按住她那不甚安分的肩膀,俯下身去调高床头,齐明之帮她安好餐桌。 他去拿床头柜上的消毒凝胶,抹在手心处:“你左手还在输液,没法子去洗手,就先用这个吧。” 他将消毒凝胶抹开,让她的右手去触。 她试探地伸出手,两个人的掌心相贴。 他双手牢牢地握住她的右手,将消毒凝胶涂抹均匀。 他将粥拿出来,江锦书抬眼去看,这手艺,确是跟她哥有得一拼。 她是做不来这些的。 江锦书接过齐明之递来的勺子,慢吞吞地用着,她不禁称赞:“挺好喝。” “那你多喝点,你要是喜欢,明天我也给你做。” “今天是几号?”江锦书轻声问。 “16号,你躺了两日两夜。”齐明之又挑了个苹果,问:“要吃苹果吗?” 江锦书点了点头。 齐明之淡笑,将苹果切成小块,放在盘中,而后放在她的面前。 “你不去工作吗?”江锦书低着头去用勺子舀苹果块,苹果的清甜在口中弥漫开,她又转头看着齐明之身上的白大褂,低声道。 齐明之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自身:“跟主任说了,请了两天假。” “最近骨科没有呼吸科那么忙,所以批假批得很顺利。” “你也不要担心,我早就想放假了,请与不请都一样,不会耽误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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