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向厨房,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 江锦书见状,只得再寻他策,二话不说走向主卧,把最顶层的盒子又拿了下来。 余云雁送她的订婚礼。 她一直没好意思穿,如今看来,只得出此下策了。 江锦书将那黑色蕾丝的衣服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研究穿法,衣服轻若蝉翼,折叠后成了一小片。 江锦书洗完澡,换好了衣服,却不敢去看试衣镜,只在身上胡乱地裹了层浴袍。 她站在化妆镜前磨磨蹭蹭,有些羞涩却又很坚定。 不待她涂层口红,门就被人打开。 江锦书浴袍整敞开着,她还没来得及系上,此刻但是被人看了个净。 齐明之极快地略过她的上下,一览无余,猜到她什么目的后,他移开目光,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走到洗手台前洗手。 江锦书从他的身后,伸出手来慢慢圈住他的腰身,将下颌放在他的肩头,很温柔地说:“探讨《高唐赋》,好不好?” 齐明之只觉身上燥热起来,他似是极难受,嗓音都变哑了几分,他却仍是调侃道:“不是睡书房了?” 江锦书伸出手,轻轻在他背脊处勾勒圆圈:“哪能总让你睡书房。” 齐明之的呼吸都渐渐粗重起来,他转过身,倚在洗手台上,大理石台面冰冷,却降不下人的体温。 他小指轻轻勾住江锦书的肩带,让其慢慢下移,褪至肘间。 随着他的指尖下移,两抹蕾丝衣料沿着她的身线一褪再褪。 直到落了地。 睡了好几天的书房,他大抵还是有些怨气的,眼下他便似在故意报复。 “进来。”她轻声抱怨。 江锦书难受极了。 “求你。”她声音软和了下来。 他抵着她,道:“求我?我,是谁?” “明之……”她轻声呢喃。 话音中带着数不尽的眷恋。 可他没有动作。 “六哥?” 他好像不太满意。 “六郎?” 他仍是没反应,江锦书更难受了,良久,才极羞涩地唤了句: “老公。” …… 事成之后,江锦书略略扫过垃圾桶,发现了那被纸包住的计生用品,顿时来了火。 搞了半天她这是白费功夫。 “齐明之,你这辈子都别想住回来了!” 他哑然笑笑。 …… 齐明之跟江锦书结婚后,总会回到西边大院吃饭,齐令月很喜欢带着齐明之和江长空去菜场买菜。 菜场的人刚见到齐明之时还笑着对齐令月说:“齐教授,这是你儿子啊?” 齐令月这时就会握着齐明之的胳膊,像极了母子般,她笑说:“这是我女婿,也是我儿子了。” 恁时,菜场的摊主就会竖起大拇指,似是羡慕:“一个女婿半个儿,齐教授还是你命好,有三个这么优秀的子女。” 当然带着两个儿子去买菜还有其他好处,比如拎菜的活儿齐明之和江长空两个人全包了,压根无需她操心。 甚至有时候齐明之能干到江长空抢不过他。 齐季和陈诗蘅工作忙,一直留在洛阳,齐明之除了逢年过节带着江锦书回去外,其余时间都是在江家过的。 江益夫妇把他当儿子看,对他也是处处上心。 除夕夜,一家人围着桌子包饺子。 外面时不时传来烟花绽放的爆鸣声,电视上放映着CCTV1的春晚。 主持人队伍渐渐换了一批新面孔,不过老将尼格买提和撒贝宁还没退,春晚还是存在了热闹的滋味。 江锦书看着春晚上的小品,忽地被逗笑,手上的活儿依旧没停。 齐明之闻声看来,又低下头看她手上的饺子,欲言又止。 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唇边还带着笑。 终究是江长空没忍住吐槽道:“晚晚你这饺子包得太丑了,一会儿你自己吃。” 江锦书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又看了眼他们四个的,虽心下认同,但仍是嘴硬道:“怎么丑了,这是艺术好么?” “看你就不懂。”江锦书嗔怒道。 “行行行,我不懂,既然是艺术,那你就自己吃吧。”江长空嘴下亦不留情。 江锦书轻哼一声,而后撑着袖子,用胳膊肘去挽齐明之的臂,带了些娇嗔:“六哥会吃的,对吗?” “……好。”齐明之是最拿她没办法的。 江锦书听到满意的答案,朝江长空投去得意的笑容。江长空再看不下去了,极为无语:“你也就会欺负明之。” 齐令月从厨房拿了个碗出来,里面都是她刚拌好的馅儿,他们江家人都爱荤食,但齐明之更喜素食,所以每每包饺子时,他们总会特意多准备一份素馅。 最后江锦书的“艺术品”均被齐明之消灭个干净。 吃完饺子,两个人坐在庭院内仰头看月亮。 又是一年。 只不过这是他们这辈子以“夫妻”名义相守的第一年。 江锦书坐在庭院里的秋千上,穿着厚厚的大衣,缩在齐明之的怀里,说出的话在寒夜里都变成了白气。 她却在笑:“这样的日子真好啊。” 齐明之听出了话中之意,这确实是他们之间毫无隔阂的一年。 爱人在侧,家人祝福。 …… 阿媞其实是个意外。 在他们结婚的第三年,江锦书有了阿媞。 孩子这事,齐明之其实是不愿意的,江锦书没少在这上费功夫。 比如“不小心”戳破了计生用品,然而被齐明之抓了个正着,那时的他气到说不出话来,只摇了摇头,很久才憋出来一句话:“就这么想要孩子?” 江锦书对孩子持一般态度,可她想要的是和齐明之的孩子。 如今社会男女对立的风气愈演愈烈,而孩子一事更是舆论焦点,现下推崇的是“不婚主义”,鼓励女性为自己而活。 所以那些“选择结婚生子”的女性往往会遭到暗地里的鄙视,认为这是丧失“自由”的选择。 可江锦书认为这并不是对的,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条路,人生的答案并非唯一,而江锦书的答案更专注于生活中的幸福。 父母健在,兄长爱护,爱人在侧,事业顺遂,这已是她理想中的样子了。 若说现下她最想要的,便是属于她和齐明之的孩子。她知道他是一个好丈夫,也会是一个好父亲。 只有一个称职的爱人才能打消妻子对生育的恐惧。 很幸运的是,她有。 齐明之知道江锦书怀孕时,脑海中率先而来的是担忧与恐惧。 他真的怕她重蹈覆辙。 齐明之竟脱口而出两字:“能不要吗?” 两道冰冷的目光不期而至地落在他的身上。 陈塘皱了皱眉:“为什么不要?” 江锦书也不理解:“为什么?” “我怕……有风险……”他的手仍揽在江锦书的肩膀上。 陈塘仍凝视在他身上:“现下科技这么发达,概率很小,但未必没有。” “一般来说,对母体的风险要看胚胎质量,胚胎质量又要看精子质量,你又没有不良嗜好,按理来说质量不会太差。” “当然,这都看晚晚的意愿。”陈塘目光一转,看向江锦书。 江锦书毫不犹豫道:“我当然要留下它的。” 阿媞这才平安地跟江锦书度过了“母女连心”的十个月。 江锦书怀阿媞时,最喜欢的吃齐明之给她剥的橘子,那段时间齐明之的指甲甚至都被橘子皮染成了淡淡的黄色。 所以两个人决定给阿媞取小名为“橘子”。 其实江锦书原先也不确定这个孩子便是阿媞的,她躺在床上,时常会问齐明之一个问题:“如果不是阿媞怎么办?” 齐明之只是伸出手轻轻覆上她微肿的双腿,慢慢推拿,笑问:“那能怎么办?” “你不会就不疼她了吧?” 齐明之有时候真的很想打开江锦书的脑袋,看看她每天究竟在想什么,想法之离奇,他也是甚为佩服。 “怎么可能?就算不是阿媞,我也喜欢,只要是你和我的孩子,我都喜欢。”他说。 江锦书听到了理想答案,自是满足,又伸出手向齐明之索要橘子。 怀孕后期,江锦书尤其喜欢黏着齐明之。 大抵是腹中怀着他的血脉,她时常想与齐明之亲近,江锦书休了产假,每天的安排就是在屋子里散散步,看看书,写日记,再就是—— 等他回家。 自从怀孕后,江锦书的口味变得愈发刁钻,有时候长公主都没法子应付她,只有齐明之才行。 她只有吃齐明之做的菜才不会反胃。 三餐不离辣。 齐明之每次看到她被辣得红彤彤的唇时,心下都是担忧,她吃这么多的辣,胃能受得了吗?所以隔三差五便带着江锦书来医院检查。 连齐令月见了都不由得感慨自己家姑娘幸运,出身这样的家庭,更何况遇见的丈夫很宝贝她。 夏夜短暂,两人依偎在一起。 她实在是太喜欢他身上雪中春信的气味,清新淡雅,正正好能压制住她不断上涌的恶心感。 齐明之则是苦得很,她怀着孩子和他这样亲近,他也不敢做什么,只能一味忍了,到如今不知洗了多少冷水澡。 转眼间,一场潇潇秋雨落下。 阿媞是在那个时候降生的。 齐明之就在产房内,陪在她的身边。 他见证了晚晚付出的所有辛苦,后来他与江锦书跟朋友出去玩真心话时,朋友满脸暧昧地盯着他问了一个问题:“对方为你做过最浪漫的事是什么?” 他毫不犹豫地答:“生孩子。” 江锦书还是有些惊讶的,她以为他会说折梅萼之类的话。 朋友又问江锦书:“你觉得,对方为你做的最浪漫的事是什么?” 江锦书斩钉截铁地答:“带孩子。” 江锦书刚生下阿媞时,也是有些手足无措的,这时候齐明之总会主动分去她的大半任务。 阿媞半夜饿了便会哭闹,这时齐明之就会快速地起身抱着阿媞走到卧室外,阖上卧室门,留给她一个安静的房间。 那时的他口中一个劲地轻哄:“阿媞乖,不要吵妈妈睡觉……” 他去给阿媞冲奶粉,又哄着阿媞睡觉。 齐媞是心满意足地睡着了,齐明之却是黑着眼圈起来。 网络上有一句热语——“日子怎么会跟谁过都一样呢。”江锦书想,这句话说得真是不错。 齐明之总是默默地做了许多事,不去夸耀自己,将自己隐于角落中,让人忽视,在别人那里难以下手的棘手之事在他那里也不过寻常。 岁月因爱而变得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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