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顺早就习惯了,嘟囔道:“那初柠从小就厉害嘛,她爷爷就是老师,还教过你,人家家里有读书的基因。” 林顺嘴上没个把门的,说出来的话虽然也是事实,却把林父气得够呛,怒道:“那你就不能争口气吗?” 林顺非常肯定地说:“不能。” 林父遗憾地又喝了杯酒。 初柠插话道:“林叔,林顺也很厉害的,他下学期还要代表学校去省里参加汽车技能大赛呢,如果名次靠前还能代表省里参加全国比赛。” 林父震惊道:“真的?” 林顺骄傲地挺长脖子:“当然!你儿子我虽然学习成绩不行,但是东方不亮西方亮,还是有门技术行!” 奶奶笑道:“林顺这孩子性格好,又肯上进,是个好孩子,以后不会差的。这世上,不是只有读书一条路,也不是只有书读得好才是好孩子的。” 林顺语气欠欠儿地附和道:“奶奶说得对!” 林父面色复杂,没再说话,只是喝了杯酒后,用满是茧子地粗糙手掌沉默地拍了拍林顺的肩膀,一下子倒是把林顺搞不会了,颇不适应地端起个盘子跑到厨房去加菜。 林母翻了个白眼,“你们父子两真是差不多。” 林父没反驳,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又一杯酒下肚。 初柠见状,没有说话,安静地吃着奶奶给她夹的一块鸡肉,只是某一刻,她抬起眼时,眼中一闪而过羡慕。 - 初柠也有几个月没回家了,可她的房间依然很干净,放在桌上的每一个小摆件都还在原来的位置,床单崭新,小时候奶奶送她的生日礼物被好好地放在枕头旁,有一种一切如旧,就在等她回家的感觉。 初柠收拾完蛇皮袋里的东西,再打开书包,看见放在里侧被包着的糖果罐,她不自觉地握在手里看了好一会。 想到今天的糖果还没吃,初柠打开木盖,撕开颗糖吃。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简以寻送给她的东西,她会习惯地只自己用,会立刻用。 糖果罐放在桌面靠墙的位置,外面有其他东西围着,不用担心不小心碰到磕坏。 明明还有事情没干完,初柠却忽地停下来,双手上下叠放,趴在桌上,静静地看着糖果罐。 白炽灯的照射下,透明的玻璃糖果罐质地清透,初柠鬼使神差地放了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瞧着罐面。 静谧的屋内,敲击声好似悦耳的音乐,在不知不觉中令人心情愉悦。 奶奶敲门问能不能进的时候,初柠吓了跳,这才反应过来手有点麻了。 她说了声“请进”,门把手拧动,奶奶走了进来。 她走到初柠身后的床边坐下,却久久没有开口,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初柠看。 少顷。 她像是才回过神,看向初柠放在床上还没腾完的书包,道:“东西还没收拾完呢?” 初柠:“就剩一些了。” 初柠看出奶奶心里装着事,率先问道:“奶奶,是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奶奶缓缓道:“我昨天去银行存钱,柜台的那个小姑娘跟我说卡里多了笔钱,我问了下,说是你们学校打的,但是你助学金上个月就打完了的,是不是你们学校打错……” 初柠握住奶奶的手,笑道:“奶奶,没有打错,就是学校给我发的奖学金。” “奖学金?” 老人不懂,她知道自己孙女厉害,当初入学一中的时候,学校就给了她奖金,刚开学更是又拿了奖学金,但是奖学金…… 她记得楼上那家读大学回来的闺女不是说,只有大学才有奖学金吗? 初柠耐心地和奶奶简单解释了下,让老人家放心这笔钱的来路,没有任何问题。 老人欣慰地双手包住初柠的手,感叹:“我们乖乖厉害,还在读高中就在拿学金了,你爷爷和爸妈知道了也会很开心的。” 忽地,老人想到那几天似乎初柠正好生病来着,她关切地问:“你那几天不是还生病了吗?” 不想老人担心,又都过去了,初柠故作轻松地调侃道:“感冒而已,但是呢还是小小地受了一点影响,这不,这次不是第一,是第三。” “谁说考第一才行的,第三也很好,我们乖乖不管考多少都很好。你在学校念书,辛苦了,是奶奶给你添麻烦了。” 老人心疼地摸着孙女的头发,要是她身体再好点,再能多挣点钱,他们乖乖就不用那么辛苦地念书,为了奖学金生病都硬要强撑考个好成绩。 初柠是她一手带大的,她怎么会猜不到那肯定不是她说的普通感冒那么简单,估计挺严重的。 她的乖乖啊,懂事,但也太懂事了,很多时候总是考虑到别人,喜欢自己撑着,却忘了多心疼自己。 初柠听出老人话里的心疼和自责,初柠眼眶也不禁微酸,她忙反驳道:“没有给我添麻烦,奶奶你乱说什么呢,你一个人这么辛苦把我养大,是我给你添麻烦了才对。再说了,我也挺喜欢学习的,念书没那么苦的,至少我还有机会读书,还能读好书,挺好的。” 初柠撒娇似的缠住老人的胳膊。 见老人没说话,初柠又说了一堆在学校的趣事,老人怎么会听不出初柠是不想她再自责,就也笑呵呵地配合,认真地听着孙女在学校的生活。 她和蔼地笑道:“我们乖乖不用那么懂事,还有奶奶在呢,你啊,还是个小姑娘,不用什么事都揽在自己身边。你还有奶奶呢,奶奶会永远保护你,和爷爷,爸爸妈妈一起保护我们乖乖。我们乖乖啊,只要健康开心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初柠忍着眼底的湿意,笑着点了点头。 走的时候,奶奶瞧见桌上多出来的糖果罐,她自然知道是初柠最喜欢的糖果,但了解孙女的她也知道,初柠可不会一下子买这么多,还是更贵的有糖果罐包装的。 她笑着问:“朋友送的糖果?” 初柠莫名脸泛红,微不自然地点头:“嗯。” …… 年三十的时候, 初柠和奶奶吃完团圆饭,祖孙两就一块坐沙发上看春晚。 初柠坐在靠着座机的位置,一整晚,她都心不在焉的。 耳边是奶奶看着小品乐出声的笑,初柠眼睛盯着电视机,眼角余光不由自主地盯着座机,仿佛在期待谁的电话。 忽地,电话声响起。 初柠旋即接过,没等她出声,对话那头传来唐琦的欢声,“初柠!新年快乐!” 在听见是唐琦的声音时,初柠话音间一闪而过她自己都没发现的失落。 初柠笑着应:“新年快乐唐琦!” 两人围着春晚和假期随意聊了会,唐琦就被她父母催着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初柠应了奶奶问是谁打的电话,又依旧陪着她看春晚。 又过了许久,临近春晚结束,快零点的时候。 奶奶躺在沙发上打起瞌睡,初柠心底说不上来的悸动逐渐平静时,身旁的座机再度响起来电。 第49章 springday他说:“好,晚…… “嘀——” 耳畔的来电声响亮,初柠下意识侧身去接电话。 可手在伸出的刹,初柠忽地顿住。 陌生的号码,接近零点的时分,新年的倒计时还剩下最后两分钟。 谁有还会在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 又有谁还有她家的电话呢? 初柠脑海里蓦地浮现放假前,少年漫不经心询问她电话号码的模样,她在他手臂上写下那串数字时,紧落在她头顶的那道视线。 恍惚中,她的呼吸打在少年逐渐升温的肌理上。 愣神的片刻,奶奶醒了过来。 因着先前唐琦打的电话,家里除了祖孙两也没什么亲戚,大过年的,她自然肯定是初柠朋友的电话。 想着她在这里,初柠许会和朋友聊不畅快。 老人家起了身,借口困了要睡了,还提醒了句电话再不接可能就要挂断了。 奶奶转身进房的瞬,初柠停在座机上方的手落下。 “嘀”声戛然而止,取之的是放在耳边的听筒。 隔着一根电话线,彼此都很安静,能清晰地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一时间,春晚结束曲《难忘今宵》的歌声中,似乎还夹杂谁似有若无的紧促心跳声。 在歌声即将结束的时候,电话那边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 简以寻嗓音很低:“初柠,我是简以寻。” 他那边很安静,他好像连春晚都没看,只能依稀辨到些远方传来的烟花声。 明明听声音都能知道对方是谁,简以寻却偏要再说了遍自己名字。 仿佛是在某个重要的日子,某个重要的时分,他要对某个重要的人说什么。 初柠愣怔地“嗯”了句。 随即,双方又陷入沉默。 简以寻没有再出声,她也诡异地不言。 两个人似乎都很默契地在等,在等一个时刻。 终于,在春晚主持人顺着话筒数着新年倒计时,在距离新年到来的最后三秒。 初柠听见简以寻对她说:“新年快乐初柠。” 少年说得很慢,每个字都格外的认真。 话音落下的刹,刚刚好,新年的钟声敲响。 2010年0分0秒,旧年的最后一刻,新年的第一秒,简以寻对初柠说了新年快乐,是新的一年,初柠收到的第一句祝福。 初柠的眉眼不禁弯了弯,话音里是全然的轻松欢快。 初柠声音轻又柔,尾音明显的上扬:“新年快乐简以寻。” 他们是彼此新年里第一个说“新年快乐”的人。 在这个特殊的时间,一句很普通的新年快乐似乎都让少年少女间笼上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初柠:“你也在看春晚吗?” 闻言,电话那头的简以寻愣了下。 他的面前就是电视机,透过黑色屏幕他窥见自己此刻的模样。 少年屈起一条腿,左手懒懒地搭在膝上,坐在床尾的地板上,另只手举着手机,眉眼沾着些许锋芒,瞧着又冷恹恹的。 只是伴随着女孩声音灌入耳内,少年散漫的轮廓染上些愉悦,和微末的幸福。 他刚刚自然听见女孩那边传来的电视声音,很正常,年三十的晚上,估计大多数人都和家人聚在饭桌前看着春晚,一起守岁迎接新年。 但简以寻…… 屋内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看不见外面的风景,但现下零点一过,窗外的烟花声盖耳,满满都是热闹和合家团圆的幸福。 他没有看春晚,也没有家人陪他一起吃年夜饭,保姆早早地就放假回家过年了,桌上只有一碗冷透的鸡蛋清汤面。 孤零零的,就简以寻一个。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年,习惯令他早已麻木。 哦,好像也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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