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洲沉默了。 下一刻,他却上前一步,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就抱住了她。 顾蜻游瞳孔微微放大,一股年轻男生特有的、充满朝气的味道围拢了她,带着淡淡的啤酒味,赵景洲双臂缓缓收紧,闷闷的声音从她的头上传来:“你别急着拒绝……你再考虑一下。” 顿了顿,他的嗓音有些颤抖,带着近乎哀求的意味:“蜻游,你再想想。” “我知道我自己还有很多地方都不够好,我一直在努力……我对你的喜欢绝对不会比你对他的少……蜻游,你能不能……也回头看看我。” 赵景洲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被拒绝的恐惧已经先一步围猎了他,他只是很本能地想留住自己想要的东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蜻游才艰涩地开口。 她的声音像被雨水打湿:“对不起,景洲。” 话音刚落,她就明显地感受到了赵景洲的身体一颤。 可她的难受并不会比他少,今晚过后,她清楚地认识到一个事实——他们回不去了。 他们再也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当纯粹的朋友。 “果然啊……”赵景洲苦涩地笑了一下。 身上一松,他放开了她。 顾蜻游看着他,眼眶无端酸涩。 赵景洲却突然笑了一下,轻声道:“没关系的,无论如何,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顿了顿,他又道:“礼物,你还是收下吧,不要有心理负担。就当是……就当 是友谊的见证。” 这么说着,他把那幅画一把塞到了她怀里,然后后退一步,又笑了一下:“我回去了,晚安。” 顾蜻游抱着画,一时默然。 许久,她动了动嘴唇:“晚安。” 赵景洲朝她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快走到小区门口时,又回头看了她一眼,朝她摇了摇手。 顾蜻游犹豫了一下,也抬起手摆了摆。 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内。 夏夜很静,只有轻微的虫鸣声,顾蜻游在原地又站了一会,才挪动脚步往公寓门口走去。 就在这时,两束淡淡的光从一旁亮起,像两柄利刃,破开了浓重的黑。 顾蜻游眯了一下眼,顺着那两束光,看到了停在一旁树下的墨绿色豪车。 还有坐在驾驶座上,沉默不语凝视着她的清冷男人。 昏暗的光线丝毫没有折损他的五官的俊美,反而给他增添了一份独特的氛围感,如同薄云掩盖月华。 一颗心像被轻轻抛起,又在半空重重落下,顾蜻游看着温胜寒,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从来没有设想过这个场景,从来没有想过,会被温胜寒看到……这个场景。 一时间,不安、委屈、难过……各种滋味在她心头轮番上演,折磨得她无法平静。 温胜寒关掉车灯,熄了火,打开车门下车。 车门合上时,“嗙”的一声像是惊得枝头的花儿都颤了一颤,簌簌地落下几片花叶,掉在车子的挡风玻璃上。 他走到她面前站定,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一阵风吹过,传来枝叶摇晃发出的沙沙声,女孩儿看着他,眸光微动。 喉结上下滚了滚,各种思绪在脑海里翻滚,是前所未有的、理不清的复杂,最后,不知道过了多久,温胜寒才听到自己有些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为什么,不听电话?” 第45章 第45章失控(捉虫+小修) 第45章 顾蜻游微微一怔,下意识地低头拉开手提包的链子,翻找了一会儿后,终于找到了手机。 摁了一下开机键,还是黑屏,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 顾蜻游抿了一下唇,微微偏开了头。 无法否认的是,因为今天早上听见了施莉在电梯里说的那通电话,她产生了暂时不想接收任何关于温胜寒的信息的想法,才故意把手机静音放在包里。 此时此刻,手机没电这个天然理由摆在她的面前,她却连利用这个借口为自己开脱的心思都没有。 一阵风吹过,带来轻微的凉意,顾蜻游垂下眸子,右手摸上左手手臂,做出一个略带防备意味的姿势。 她的语气有些淡:“……您找我有什么事?” 温胜寒黑沉的眸子静静地凝视着她。 路灯昏黄的光线下,女孩儿的皮肤仍然白得惊人,或许是太静了,人的感官在不知觉中被放大,他甚至能清晰地看见她脸上细小的绒毛,她纤长如蝶翼般的睫毛轻轻翕动,晚风吹过,空气中飘浮着女孩儿身上传来的淡淡馨香,夹杂着一丝烟味和酒味。 她今晚去了哪里,不言而喻。 此时此刻,温胜寒突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没有办法轻而易举地根据她的表情猜测出她的想法,导致他无从推测,到底是因为什么,令她的态度突然变得冷淡疏离。 一种微妙的感受爬上心头,他突然就理解了年长的合作伙伴在饭桌上感叹孩子大了就变了的那种怅然。 但值得一提的是,他可以肯定,刚刚问出那句话时,担心的意味多于诘问的意味。 于是沉吟半刻,他决定绕开这个问题,像是延长这段随时可以结束的对话般,问了另一个问题:“刚刚那个男生……” 顾蜻游的睫毛一颤,心脏被人微微一提,她抬眸看他。 “……他是学什么专业的?” 温胜寒语速极其缓慢地说道。 夜风撩起她的发丝,顾蜻游沉默了几秒,开口时声音有些哑:“生物制药。” “人品好吗?” “……好。” “家里情况怎么样?” “……” 听到这里,顾蜻游终于反应过来,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一股又酸又涩的感觉在眼眶处弥散开来,不断地刺激、挑逗着她的神经,顾蜻游紧紧咬着后槽牙,双眼慢慢变红,压抑了一整天的委屈、拒绝好友表白的沮丧连同被撞见窘迫、彷徨,此时此刻终于压抑不住,如潮水般席卷了她的全身。 她的身体像寒风中的枯叶般不可抑制地抖动起来,破碎的、颤抖的声音从她的喉咙逸出:“温先生,您这是,以一种什么样的立场问我这些问题?” 温胜寒猛地一怔。 泪水爬过她的脸庞,女孩儿的双眼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荡漾着泛滥的水光,里面陈杂着隐忍的委屈,带着质问的味道,如同两簇利箭,狠狠地扎向了他。 他的心一揪。 下意识地,产生了几分慌乱。 温胜寒突然上前半步,朝她伸出了手,察觉到他的意图后,几乎是下意识地,顾蜻游后退了一步,躲开了。 温胜寒的动作一僵,停顿了两秒后,有些尴尬地收回。 一急一缓的两道呼吸在夜风中沉默地纠缠。 或许是太晚了,绿化带的草丛中孱弱的虫鸣声也渐渐淡了下去,小区的栅栏外传来汽车开过的声音,这方天地被短暂地照亮了一瞬,又迅速地黯淡下去,天地之间,只有女孩儿鼻腔中传出的、微弱的抽泣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蜻游终于慢慢地冷静下来,只有肩膀还在小幅度地抽动。 沉默了半晌,温胜寒终于哑着嗓子开口道:“我只是……想提醒你,谈恋爱没有问题,但要学会好好保护自己。” 顿了顿,又道:“不要那么晚回家。” 刚刚才沉下去的情绪又有死灰复燃的苗头,顾蜻游拼命地咬着下唇,又往后退了一步,这一次她什么话都没说,转身跑进了公寓。 她不敢回头去看他的表情。 胸腔内的心脏像是被人揉成了一团,又像是和肝胆交换了位置,每跳动一次,就溢出一分苦涩。 一股近乎绝望的无力感紧紧地笼罩着她。 直至今日,这份感情,还是她一个人辗转反侧不得所解的困惑。 只是她一个人的。 * 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温胜寒才有了下一步动作。 他抬脚,缓慢地往回走,坐回了车里。 机械地依靠习惯性动作启动了车子,沉默了几秒后,他拉开了副驾驶的抽屉,从中摸出一包烟,弹开盒盖,取出一根咬着,然后垂下头,用手微拢着火苗点燃。 青雾般的烟袅袅升起,很快就充斥了鼻腔,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呼出,薄荷冷冽的味道填满心肺,那股烦躁的情绪,终于慢慢沉淀下来。 他手指夹着烟,垂在车窗外,眼神落在空虚的一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脑子里的思绪有些混乱,像有无数根线,杂揉成一团。 女孩儿红着一双眼看他的场景,犹近在眼前。 思绪往回游摆,他开始复盘最近和她相处的细节。 他忙,其实上一次见面,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事。 期间在微信上,偶尔有关心几句,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交流。 把那些相处细节反反复复回想了三 遍之后,温胜寒仍然无从得知,到底是什么导致她这么委屈。 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指间的香烟无声燃尽,掉落的烟灰烫了他一下,温胜寒才回过神来。 心里像是破了一个洞,疲惫感不断地从中溢出,他抬手轻轻揉了一下眉心。 不得不承认,今晚真的是有失风度。 他向来自豪于自己恰到好处的分寸感,却不曾想到,会有一天在小姑娘面前破了功。 此时此刻他突然间就意识到,她再也不是可以被他随便插手生活的小姑娘了。 成长,意味着隐私的独立和亲密的隔绝。 他突然就想起了今晚,那个男生抱着她的场景。 他实在找不到词语,来形容那一刻的心境。 他本该感到欣慰的,本该。 副驾驶上的手机屏幕一亮,震动起来。 他瞥了一眼,是施莉。 眉宇间不自觉地闪过一丝烦躁,他伸手捞过手机接起,说话的语气不自觉地沉了几分:“什么事?” “你今天不是说顺道把我的衣服送过来吗?” 温胜寒微微一怔,转过头瞥见那个装着衣服的纸袋,才想起这件事。 昨晚有要事需要商议,陆长津和施莉去了他的公寓。 施莉刚从国外回来,接到他电话的时候,刚下飞机不久,提着大包小包的直接就去了他的公寓,三人一直讨论到凌晨才结束谈话,当时由陆长津送施莉回去,他独自留在书房里处理工作,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才在客厅桌面上看到施莉落下的东西。 应该是在机场临时起意买的衣服,还带着吊牌。 考虑到今天晚上要和顾蜻游吃饭,于是他早上打了个电话过去,和她说顺道给她带过去。 结果傍晚时沉浸在找不到人的急躁和担忧中,这件事被抛到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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