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搜捕行动,进行的比较轻松。 海面上千艘各种式样的大小型游艇,准确地锁定段志璋的游艇,比较耗费时间。 还好,姜嘉茉没被带走的手机视频里面,清晰地录制着当时岸边停靠的几艘游轮,缩小了搜救范围。 下午四点左右。 海警驾驶着巡逻舰,靠近了段志璋的游艇。 他们先是通过无线电和扩音器警告。 再派遣小艇(RIB)接近游艇,发射阻截索,缠住了游艇的螺旋桨。 海警确认搜捕以后,屏蔽了目标游艇的通讯和导航信号,解救了十多名浑身是伤的女孩子。 今天收获颇丰。 海警用便携式毒.品检测仪,在游艇上搜出了三千克的违禁品。 他们擒获受伤没有坐快艇逃走的楚山海,又抓获了拒捕跳海的段志璋一行人。 这边结束搜捕以后,没有耽搁。 他们迅速给陆地的刑警们发出消息。 “一切顺利,船上的所有人都救下来了。” - 由于屏蔽了珠山岛附近海域的导航讯号。 裴京聿匆忙赶到珠山海。 他申请完航线后,遍查不到附近海域的定位器地点。 直到搜捕行动结束。 他心下惴惴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似乎要遏待发生。 裴京聿觉得有一把钝刀在心肺上剐,让他疼痛到眼睑发红。 他完全胜券在握,能把楚山海肆意玩弄。 他明明可以让她规避这次风险的。 可命运偏偏这么阴差阳错—— 他不敢想姜嘉茉落在他们的手里,究竟会被如何对待。 他应该早把他们消灭掉的,在飞去越南解决掉郁鸣深之前,就该把他们摁死在掌心里。 一股股仇恨的恶念像汩汩沸腾气泡一样,在他的身体里持续不断地烧灼。 直升机上。 裴京聿接起张警官的电话。 通讯的声音,伴随着有窸窸窣窣的电流声。 对方心急如焚地告知他:“海警的船只还没有回来。” “阿聿你别着急……现在无法确定,小茉是不是还在海里,现在只是尚未发现她。” “但凡遇到危险,我们会尽快联系附近的海事局,进行搜救。” 裴京聿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孤身坐在直升机里,身边放着浮潜装备和氧气瓶。 他青白的指骨缓慢上提总距杆,加速到四十节的过渡速度,避开涡环状态。 “……我没办法被动等待。” “满脑子都是她淹没在水中,才失去讯号。” “我答应过她,天涯海角都会找到她,把她带回来。” 和姜嘉茉有关的所有一切。 他一点点不愿意假手于人。 他只恨自己干涉得不够多,把她保护得还不够好,才会让她涉足危险领域。 也许命运温柔一点,能让他回溯到十年前。 他一定没出息地缠紧她。 就算她心仪别人又如何,他一秒钟也也不愿再去忍耐。 哪怕这十年的风霜刀剑严相逼,一刀刀在他的皮囊上凶凛地划破,深入骨缝。 他也不会让她受到半分伤害。 也许是心念太过真诚。 也可能是海警们解除了这个地段的海面信号屏蔽。 裴京聿不知道在附近海域寻觅了多久。 他终于在监视器上,看到了她手中钻戒定位器微弱的红点。 这里是距离珠山海不远处的无人孤岛。 每天下午就会涨潮,把延伸出来的地域淹没。 裴京聿心尖一颤。 难不成,他的姜满在这里吗! 夕照光晕粼粼地洒向海面,把蔚蓝色的大海,氤氲成光斑跳跃的琉璃国度。 海面缺少固定的参照点。 海风强烈且不稳定,侧风会导致直升机漂移。 裴京聿不断地修正周期杆,和尾桨踏板,才把飞机低空悬停在半空中,切换好了自动驾驶模式。 他用最快的速度穿上浮潜装备,背上氧气瓶。 海风烈烈,下面的浪潮不断起伏。 他心尖一凛,坚定了信念,系上连接直升机锚点的安全绳。 裴京聿放下救生梯,孤注一掷地从三米高的直升机上,静观海水翻涌。 然后,他义无反顾地一跃,跳入海里。 海水淹没了全身,全身器官被压力托了起来,呈现出颠倒失重的惶然。 铺天盖地的幽蓝色,瞬间席卷了他的所有知觉。 这一瞬间,裴京聿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对沈容宴说的那句话。 “如果真有那一天,绑上同一条绳携手跳海,算殉情。” 沈容宴没听清楚,抬高音量反问道 :“……你说什么,算殉情。” ——“结婚,算殉情。” ——因为姜满死了,我绝不独活。 “砰咚——” 完全没有跳水经验的他,莽撞地砸出巨大的水花。 海浪把他的五脏六腑,都拍打得疼痛不堪。 但是这一点点阻力,比起失去姜满的绝望来说,根本不算难以忍受。 裴京聿摘掉面罩,往礁石方向奋力划水,游过去:“姜满!你在这儿,对不对。” “老公,是你吗。” 礁石后传来了姜嘉茉的声音,她声线沙哑破碎带着哭腔:“……我在!” 她靠在嶙峋的礁石边,腿部以下已经浸没在水中:“我看到你的直升机了。 “……我一直在呼唤你,但是螺旋桨声音太大了。” “这里水涨的特别快。” “可能你晚来十分钟,我就从头到尾彻底被淹没在海里了。” 姜嘉茉裙摆已经湿透了,薄削的脊背上被冻到颤栗,脸色苍白:“……我知道你会来的。” 她哭得浑身颤抖:“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找到我。” 她止不住落泪:“……刚才我在想,会不会溺死在这里,就听到了直升机的轰鸣声。” 裴京聿爬到最高的礁石上,狠狠地把她裹住怀里。 他揉搓着她,竭力让她回暖:“别怕,飞机上我带了你的外套,很快就不冷了。” 他细致帮她戴好呼吸管,调整了面镜的方向。 “我知道你不会游泳,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抱紧我,我会带你上去。” 他隔着面罩,吻她湿红的眼睛:“别哭了,在潮涨,你哭得我心疼,我心疼就没力气浮潜了。” 姜嘉茉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可是你没有氧气装备,换气怎么办。” 裴京聿把她搂在怀里,恣肆一笑:“那老公就亲你,靠你帮我人工呼吸。” 还没等怀里纤薄孱弱的人反应过来。 裴京聿单手圈住她的腰,用右手划水,奋力向直升机的方向游去。 姜嘉茉浸没在海水中。 隔着氧气罩,清晰地听见自己绵长的呼吸。 一声又一声。 每一次呼吸,都是她活在人间的证明。 日落西山,海面温度湿漉沁凉。 可是裴京聿小心翼翼环住自己的臂弯,不断温暖着她。 他环住她的腰,奋力划水,胸口遽烈起伏。 虽然两人换气频繁,但是有惊无险地游抵到直升飞机下方。 她低估了裴京聿的运动体能。 他潇洒地捋了捋黑发上的水渍,顽劣不堪地从后面揽着她的腰,把她扶上救援梯后。 裴京聿不顾她身上涩苦的海水。 他强制意味地把她抵在救援梯和他之间,迫不及待地顺着她的后颈,吻她的脊背。 “姜满,让我亲一口。” 姜嘉茉的身体被他吻得回暖了。 她攀爬救生梯的手指陡地颤抖。 她脖颈绯红,细声埋怨道,“……还没上去呢,又开始发情了。” 裴京聿滚了一下喉结,拖着她尾椎,陪她往上攀登。 他眼神晦暗地觊觎着她一点点泛粉的瓷白皮肤。 “姜满,鸣沙山那一次,我扶你上云梯,就想这样亲你。” 姜嘉茉浑身一颤,眼睫似被雨露淋湿的羽状树叶。 她一直以来的疑问,仿佛终于有了答案。 ——鸣沙山的经历,他也同样刻骨铭心。 裴京聿放松下来,矜冷懒散半浮在水里,薄唇微挑,认真告诉她,道:“那么多女生,我只扶过你。” 他语气很淡,道:“我不要你和我做什么亡命鸳鸯。” “那天,听说你病了,所以我抛下大使的家眷,横跨了大半个沙漠,想要来搭救你。” 他把氧气罩挂在臂弯上,把她半搂抱着扶了进去。 “我这一生,从头到尾,一点儿没有别人。” 回到直升机里,这扇舱门,隔绝了无垠大海的喧嚣。 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有满腔缠绵悱恻的话想要讲出来。 但情到深处。 除了抱住她,什么言语都变得空洞单薄。 姜嘉茉不停地掉眼泪,匆匆忙忙地跪坐下来。 她想要借着座位遮掩,换下湿漉的裙。 姜嘉茉红着脸,羞窘地小声说道:“……你别过来,我先换衣服。” 身后的男人丝毫不知道忌讳。 他半跪在她身后,眉眼锋利,把她狠狠掼进怀里:“……姜满,我爱你。” “我这辈子,只想扶持你。” 裴京聿比八年前更加偏执霸道,完全不给她躲闪的机会,只是更辛辣更激烈地把她钳握进胸膛里。 “答应我,一定要健康平安,等我们八十岁,去小广场散步。 “你也不许看上别人,只能需要依靠我。” 姜嘉茉揉着眼睛,蜷在他怀里,没说话。 他吻她湿漉头发上的海盐,只觉得这一点可怜见的咸涩气息。 宛如她的眼泪,让自己心痒难耐。 他只觉得对她满心都是恨,恨她怎么能让自己这么失控,对她上瘾成这幅乞怜的模样。 其实全是爱。 铺天盖地的海,比席卷的海水,还要惊心动魄的爱意。 姜嘉茉听见他凌乱急促的呼吸。 她颤着白手,半跪在地上,回身抱住了他,像拥紧自己的英雄。 她噙着眼泪,抽噎着伏在他的胸前,“……我知道。” “我早就离不开你了,傻瓜,我一直需要你。” 裴京聿漆黑明晰的眉眼上还沾着海水。 他还是像初见潮湿的雨天一样英隽,就像细雪覆盖在刀锋上,冷冽又静谧。 这条回家的路,他们两人走了十年,才彻底属于彼此。 短暂的一生,还有多少个十年能互相陪伴呢。 两个人能做的,只有更加珍惜对方。 荒无人烟的孤岛已经被海水彻底吞没。 海面平静,根本无人知晓他们共同经历了生死,除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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