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女儿,终于愿意主动踏出悲伤。 终于。 - 娄惟洲带回来一个男人,喊娄明昭下楼见一下。 娄明昭下来以后,抬眼看去,全身血液凝固。 那个男人,乍一眼看去,简直太像徐淮澈了。 细看,也有七八分相似。 娄惟洲当初就不知道自己的女儿看上了徐淮澈什么。 可能是那小子长得还不错吧。 所以娄惟洲在全国范围内找到了一位最像徐淮澈的男人。 他想,如果娄明昭不喜欢,那他再重新找。 男人气质和徐淮澈当年刚进娄家那年一样,气质阴郁,眼底像是蒙了一层雾。 娄明昭怔怔地走过去。 打量了这个男人许久,泪水猝不及防落下。 - 这个和徐淮澈七八分相像的男人叫余舟渡。 长相相似,身世也相似,名字也相似。 也是家里不要的弃子。 而且名字的后两个字也都和水有关。 余舟渡就这么被留了下来。 他对娄明昭的态度,就像是当初徐淮澈刚进娄家时的态度,冷漠疏离,但不失礼貌。 娄明昭对他也是淡淡的。 不过在娄惟洲和娄淑莹面前,娄明昭和余舟渡还是相敬如宾的。 余舟渡后来被娄惟洲喊去书房私聊了一次,出来后,他对娄明昭态度大转变。 变得很热情。 可娄明昭私下还是态度淡淡。 像是隔了一层磨砂玻璃。 娄惟洲又把娄明昭单独喊去书房,和她聊了五六个小时。 跟她细细数了这些年,自己和娄淑莹是怎么对她这个独女付出的。 言外之意就是,事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圈里其他看娄家笑话的人数不胜数,娄明昭也该做出些什么了。 娄明昭心知肚明,抬眸看向娄惟洲,唇角扯笑, “爸爸,我居然以为你真的爱我。” 她垂眸喃喃,“果然,只有徐淮澈真的爱我。” 徐淮澈以前说,如果哪天他死了,他会在底下保佑她。 所以这些年,她再也没梦魇。 他也真的狠心,为了逼她忘了他,后面竟真一次也没出现在她的梦里。 娄明昭的话激怒了娄惟洲。 他勃然大怒,质问娄明昭: “这些年你和徐淮澈吃穿用住都是我提供的,你们的爱是凌驾于我提供的物质之上,不然你们怎么可能爱的这么轻易?娄明昭你出去看看,我对你已经是仁至义尽,这些年你要死不活的,折磨了我和你妈这么久,我有想过放弃你这个女儿吗?这些年我也在尝试寻找徐淮澈的尸体,但就是查无此人,求你了,忘了他吧!我就不信如果是你死了,他还能为你守一辈子活寡不成?娄明昭,你清醒点吧……” 娄明昭全身一僵,打断娄惟洲, “别说了爸爸,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去做。” 不过就是,回报娄惟洲和娄淑莹这些年对自己的养育之恩。 那她还就是了。 - 按照娄惟洲的意思, 娄明昭和余舟渡办了婚礼,但娄明昭执意没领证。 婚礼现场来了不少圈内的人,很热闹。 这些年娄惟洲被圈内人诟病,唯一的女儿得了失心疯,只是死了个男人,就要死不活了四年。 这场婚礼,就是在告诉圈内人,他娄惟洲的女儿已经走出来了。 婚礼结束,娄惟洲下了通牒,让她和余舟渡生个孩子。 娄明昭直接说,那做试管吧。 正好,试管给娄惟洲生个后代,还了娄惟洲的养育之恩。 娄淑莹在这件事也是持鼓励态度。 年纪大了,她也想带一带孙子孙女。 一年后,娄宴骁诞生。 娄家上下其乐融融。 除了娄明昭。 她淡漠地看了眼襁褓内的男婴,心脏蓦然一痛。 想到她连最后一眼都没看到的死婴。 那是她和徐淮澈的孩子。 那场意外,同时带走了她的此生挚爱,和他们的孩子。 - 娄宴骁诞生后,余舟渡变身奶爸。 每天照顾娄宴骁,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娄宴骁三四岁的时候,问过余舟渡,“爸爸,为什么你和妈妈不在一个房间睡觉呀?” 余舟渡笑容一僵,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入赘娄家,已经让他远离了原本破败不堪的生活。 从入赘娄家的第一天,他就知道有很多原则无法打破—— 比如,他的妻子心里装着一个死去的爱人。 比如,他和他的妻子只是形婚,没有结婚证,也没有同`过`房。 比如,他的孩子,出生就是姓娄,而不是姓余。 比如,他的孩子喊娄惟洲和娄淑莹是爷爷奶奶,而不是外公外婆。 …… 余舟渡有偷偷查过徐淮澈这个名字。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和这个人有七八分相似,才被娄惟洲选中入赘娄家。 徐淮澈和自己一样,也是家庭破碎。 不过他比自己优秀。 当初是被保送到京大的,大学四年得了无数奖项。 娄惟洲有时候也会不由自主跟余舟渡提起自己曾经的女婿,毫不掩饰赞赏之情。 当年,娄惟洲是把徐淮澈当未来继承人培养的。 可如今,娄惟洲似乎没打算把自己当作娄家继承人培养。 这让余舟渡很难过。 儿子娄宴骁长大了些,余舟渡有和他提过,让他好好学习,以后娄家都是他的。 可娄宴骁只顾着嚼棒棒糖,目光都没从电视里的动画片剧情里移开。 余舟渡安慰自己。 没关系,娄宴骁暂时的烂泥扶不上墙没关系的。 反正娄惟洲就只有娄宴骁这一个亲孙子。 以后娄家就是娄宴骁的。 平静的局面在娄宴骁12岁那年被打破。 那天余舟渡下楼,看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少年。 少年容貌像极了自己和娄宴骁。 更是像极了当年在那场事故中坠海、尸骨无存的徐淮澈。 那一刻,余舟渡心脏一滞。 他快步走过去,看见娄惟洲欣慰地拍了拍那个少年的肩膀,对余舟渡说, 找了这么多年,没找到徐淮澈的尸体,但误打误撞找到了当年徐淮澈和娄明昭的孩子。 原来当年,他们的孩子没有死。 十几年前,那家靠近渔村的小医院不正规,就这么把娄明昭和徐淮澈的孩子,和别人产下的死婴弄混。 余舟渡脸上僵着笑,余光瞥向娄宴骁。 却发现自己12岁的儿子,貌似意识不到以后他不再是娄家唯一继承人。 而是乐颠颠地把自己的玩具递给那个冷着脸的少年,舔狗似的凑过去,哥哥哥哥的喊个不停。 - 17岁的徐一野被接回娄家时,娄明昭在国外度假。 得知消息后,她匆忙赶回来。 听到母亲娄淑莹对自己说,这个孩子姓徐,叫徐一野。 那一瞬间,娄明昭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 像是原本平静了很多年的海面,再次掀起惊涛骇浪。 冥冥之中,她和徐淮澈的孩子,居然活着,而且收养他的那家正好也姓徐。 是不是意味着,徐淮澈可能也没死? 娄明昭和徐一野第一次见面那天,少年礼貌地朝她点了点头,“妈。” 很轻的一声,却让娄明昭泪水不止。 看着那张真正意义上和徐淮澈极致相似的脸,她坚守了很久的心理防线再次攻破。 本来这些年,她的癔症都有在好转。 从之前的每天,到后来的几个月一次,再到后来的一年一两次。 从不可控变得可控。 可徐一野回来后,娄明昭原本死去的希望再次燃起。 她要去找徐淮澈。 徐淮澈说不定也活着。 - 这些年,无论娄明昭去哪儿,都会有娄惟洲派的人跟着。 担心她又犯癔症,又想不开寻死。 越是担心,越容易发生。 徐一野回来后,娄明昭的癔症再次复发,半个月一次。 正常的时候,她看上去和旁人无异。 但这次复发,症状比以往都严重。 她会歇斯底里的大哭大笑,在众人面前伤害自己,反复强调徐淮澈一定还活着,她要去找他。 在她第七次避开娄家的保镖,离家出走后,娄惟洲一怒之下把她关了起来。 哪儿都不给她去。 娄惟洲一边管控着癔症复发的娄明昭,一边对失而复得的嫡孙徐一野严加管控。 余舟渡的儿子娄宴骁烂泥扶不上墙,娄惟洲已经无力提拔。 现在徐淮澈和娄明昭的儿子出现,而且这些年成绩如此优秀,娄惟洲自然不肯放过这么优秀的苗子。 徐一野本来得知娄惟洲是自己的外公时,恭敬的喊了声外公,却被娄宴骁小声提醒: “哥,喊爷爷奶奶嗷,在家里不能喊外公外婆。” 小时候不懂事,娄宴骁还问过娄惟洲,“爷爷,我今天坐超市门口的摇摇车,上面说妈妈的爸爸叫外公,为什么我要叫你爷爷啊?你是小时候没在摇摇车上摇明白,才让我这么喊你吗?” 这番童言无忌,让余舟渡私下狠狠教训了娄宴骁一顿。 也是那时候,娄宴骁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入赘娄家的,所以自己的外公娄惟洲不算“外戚”,称谓必须喊“爷爷”。 突然多出了一个哥哥,娄宴骁高兴的要命。 可惜这份高兴没持续多久,哥哥就被爷爷送去了国外念书。 哥哥临走那天,父亲余舟渡告诉自己,如果他以后再不努力,娄家的继承人估计板上钉钉就是徐一野了。 娄宴骁摆摆手,“没事,反正哥哥本来就比我聪明太多。” 余舟渡盯着他,叹气。 - 六年后,徐一野被接回国。 一回来就被娄惟洲以继承人的模式严格培养。 这一年,娄明昭的癔症已经恢复到可控的程度了。 只是她时常在夜里,独自站在阳台上抽烟。 再也没有那个人,红着眼掐灭她手里的烟,让她跟他回家了。 一次,娄明昭夜里出来抽烟,被徐一野撞见。 她给自己的儿子递了根烟,点燃,“过来聊聊。” 娄明昭压抑太多年了。 这些年,她对徐淮澈的思念,无法抒发。 虽然她和自己的儿子徐一野也不太熟。 但起码,徐一野身体里流的是她和徐淮澈的血。 那晚,鬼使神差的,她把自己和徐淮澈的事,重新在徐一野面前血淋淋的揭开。 时隔这么多年,再次提起徐淮澈,她终于能不再落泪。 话落,徐一野突然开口,平静地注视着她,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没有死。” 娄明昭心跳一滞。 “那他为什么这些年都没回来找我?”她掐灭烟,喃喃问。 像是在问徐一野,也像是在问自己。 徐一野目视前方,淡淡道,“他当年连中数刀后坠海,尸体这么多年打捞不到,可能失忆了,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好好的生活着。” 以往他不会说出这种假大空且没有依据的话。 但看到自己的生母娄明昭和自己倾吐了血淋淋的过往,他突然就心软了。 就当是善意的谎言,起码能让她心里还有那么一丝希望。 人不就是靠希望活下去的么。 就像是,他当年想要寻死时,为了夏芝想要活下去。 “嗯,我信你。”娄明昭重新扬起微笑,顿了顿又道,“对了,你刚才不是提到那个在崇津认识的女孩子么?你想回崇津找她么?我可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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