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拿石头砸他的脑袋,用弹弓弹他的眼珠,用小刀割伤他的皮肤…… 他的靠近,如同洪水猛兽般,让人躲闪不及。 他的哭泣和孱弱,只会让那些人变本加厉地伤害他。 “不过,这一次我先原谅你了。”周惜雪大度地扬扬眉,前一秒哭得梨花带雨的人,这会儿没事人似的,还朝他笑了笑。 靳熠觉得这个女人大概率是个疯子。 她的所有举动都不是正常人能够做得出来的。 她居然还说要和他相爱? 他这种人,谁会爱? 周惜雪这会儿坐在料理台旁,双脚都放在水槽里。 水槽里的水流还在源源不断地冲刷她的脚,她一把关了。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脚踝的地方已经红了一大片,没有破皮。 水关了没多久,被烫伤的部分就像是被蚂蚁啃噬着一般,密密麻麻地泛起疼。 周惜雪刚想伸手碰一下红肿的地方,便被靳熠喝止:“别动。”他的语气相较之前来说倒是轻柔了许多。 “可是疼啊。”她弱弱的。 靳熠轻嗤:“没吃过苦头的蠢货,你很快就会知道接下去的日子有多难熬。” “不准说脏话。还有,我才不是没有吃过苦头!”周惜雪开启喋喋不休模式,“你根本不知道,我有一个白莲花继兄,他总是欺负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他就没少让我吃苦头。我还有个重男轻女的爸爸,从我呱呱坠地起就令他失望,就因为我不是男孩。” 靳熠听着,一把将周惜雪抱了起来。 他身姿挺拔,体格强健,轻轻松松抱着她走出厨房。 周惜雪整个人腾空,随着他的走动,身体不免有一种失重感,于是下意识地伸手勾住他的脖颈。 他们之间的近距离接触已经不是第一次,仍让她有些心跳怦怦,但是闻到他身上熟悉的糖果清香,又莫名感到安心。 坦白说,他们之间的相处很怪异、矛盾,绝不正常。 却也因此,处处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让人倍感期待。 “似乎,从来没有人这样抱过我,你是第一个。”周惜雪说 着把脸贴在靳熠的身上,“能抱紧一点吗?我怕会掉下去。” 靳熠抿着唇,看都没看她一眼,但她却仿佛能够听到他强劲的心脏跳动。 没说话的男人不自觉拢了拢手臂。 周惜雪很快感觉到自己的身躯被紧紧包裹着,充斥着浓浓的安全感。 他真的很高,肩膀宽阔,隔着单薄的衣料,她甚至能够感觉到他饱满的胸肌。 靳熠抱着她回了卧室,他的医药箱里有现成的烫伤药膏。 周惜雪坐在床上,看着他从医药箱里拿出烫伤药膏。他似乎没打算帮忙的意思,直接将药膏朝她扔了过去。 周惜雪故意不接,任由药膏掉在床上,看着靳熠。 “我都受伤了,作为丈夫,难道你不帮我上药吗?”她眼巴巴望着他,放在床上的双脚动了动,白皙的脚趾有点可爱。 “呵,难道这一切不都是你自找的吗?” “行,就当是我自找的,可我不知道这个药膏要怎么涂抹,你总得教教我吧。” 靳熠似乎是很嫌弃她的愚蠢,但又非常口嫌体正直地走过来。 他并未坐在床上,而是单腿屈膝蹲在她的面前,面对她的双脚。 他的大腿被长裤包裹,因为屈膝的姿势,肌肉紧绷,充满力量感的线条。 这个姿势需要周惜雪俯瞰他。 不一样的角度,他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同,却依然无死角的好看。 只要他不开口说话,一切都很美好。 周惜雪将下巴抵在自己的膝盖上,看着靳熠操作,提醒:“轻一点哦,我怕疼。” 疼痛是在所难免的,自被烫伤到现在,皮肤上便有一种被火燎的刺痛感,只不过她一直忍着。 靳熠没说话,拧开了烫伤药膏,用棉签蘸取了一些。 很快,清凉的烫伤药膏被涂抹在周惜雪的脚踝上。 即便他再小心翼翼,可她的小脸依旧皱成一团。 靳熠抬眸看她一眼,动作也一顿。为别人处理伤口,他是第一次。但他经常为自己处理伤口,无需在乎什么力道,对于疼痛也仿佛麻木一般。 “唔……药膏涂上还蛮舒服的。”清凉的感觉似乎缓解了一些灼烧感。 烫伤的面积不算太大,靳熠修长的手指拿着棉签,仔仔细细地给周惜雪涂抹。她脚很小,皮肤白皙,脚踝上红肿的痕迹愈发明显起来。 周惜雪也就这么盯着靳熠的手,修长,骨节分明,实在赏心悦目。 当然,看着看着,也就不仅仅是看他的手了。 他垂眸,因此乌黑的眼睫毛显得浓密又纤长。 只要他不说话,就像个纯净善良的小天使。 “靳熠,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真的很好看。”她突然这么一说。 某人的动作微微一顿,平淡回答:“没有。” 从来没有人说过他长得好看,只说他是不祥的邪灵。 “那是他们也太没有眼光了。” 很快,靳熠处理完毕周惜雪脚踝上的伤,抬头,正对上她乌黑的眼眸。 周惜雪的目光没有闪躲,她的眼角还泛着红痕,睫毛湿润,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动物般蜷缩着。 这让他想起自己曾经救起过的一只小松鼠。 “谢谢你。”周惜雪歪了歪脑袋,还不等他回答,又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咱们夫妻之间没必要谈什么谢不谢的,所以,我这次就不谢你了。” 周惜雪的厚脸皮程度,再一次刷新靳熠的认知。 不过他的确不需要这种无用的感谢。 周惜雪穿着裙子,难免露出膝盖。 事实上,膝盖上那些磕碰留下的青紫印记,目前看着可比脚踝上的烫伤要严重许多。 靳熠早就注意到了她膝盖上的痕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经历了一场浓烈的情事。 周惜雪见靳熠正看着自己膝盖,便顺势说:“你现在看到了吧,西蒙斯他们对我真的很粗鲁!害我的膝盖伤成了这个样子。” 其实倒也没怎么疼了。 她这个人的体质就有点怪,稍微磕着碰着,身上就容易留下痕迹。 “西蒙斯是我的堂哥。”靳熠说道。 周惜雪表示自己知道:“反正他不是什么好人,你离他远一点。” 靳熠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有些回忆在靳熠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那时候他大概七八岁,正是上学的年级。可同学们见了他如洪水猛兽般避之不及,他的“臭名昭著”早就已经在这片区域传开。 有高年级的男生不由分说拿石头砸他的脑袋,他额头被砸出一道口子,流出好多鲜血。旁边的人围了过来,指着他捧腹大笑,说这一切都是他活该,他就不应该来学校读书。 这时候,西蒙斯拨开人群,将那些人驱散。 是西蒙斯带着他去医务室,告诉他不要害怕。 “我是你的堂哥,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西蒙斯对靳熠打包票,“要是谁敢欺负你,我就用自己的拳头让他们知难而退!” 话虽如此,靳熠依旧没少受到欺负。 很久后他才知道,那些欺负他的人,其实都是西蒙斯指使的。 不过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西蒙斯愿意靠近他,在他备受欺凌的时候替他解围。 他也无比清楚,西蒙斯并非善类。 * 烫伤后的疼痛感比一般的伤口要持续得久,且强烈。 那一年,周惜雪因为贪玩周翰飞递来的烟花,不小心烫伤了手指。 她天真,即便和周翰飞关系一直不好,却仍然会相信他主动的示好是想要缓和继兄妹之间恶劣的关系。 却不料,被做过手脚的烟花,一开始还是正常燃放,可没一会儿就猝不及防地炸开了花,四分五裂。 幸而周惜雪反应还算敏捷,没让烟花伤到自己的脸,只伤了手指。 当时四下无人,周翰飞再一次在周惜雪面前上演变脸大法。只见他突然点燃打火机开始灼烧自己的手背,一边阴恻恻笑着,一边对她说:“你该不会真以为我是想和你玩烟花吧?如果可以的话,其实我挺想你去死的。这样的话,我就是名正言顺的周家长子,你们周家的遗产未来都会是我的!” 周惜雪实在不懂,年仅十五岁的周翰飞为什么会有如此深的城府,以及卑劣的念头。 她再一次百口莫辩,被周翰飞反咬一口。 那一次,周惜雪被需要好好管教为由,关在房间里不允许出门。 手指上的烫伤疼痛持续了多久,她就哭了多久。可得到的却是佣人在私底下窃窃私语:“真是娇气,受点伤而已,一直哭个不停,烦死人了。” 而今,周惜雪不会因为疼痛而哭泣,能忍则忍。 她不想被人嘲讽娇气。 周惜雪脚上这一伤,不好再随意走动。 不幸中的万幸是,她还有一只脚可以蹦跶。 靳熠在给她处理完烫伤之后就一声不吭地离开了房间,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于是,当周惜雪用一只脚蹦跶着去厨房,看到被倒进垃圾桶里的炖鹿肉时,她简直要发疯了! “靳熠!”周惜雪大声吼着罪魁祸首,“你在干什么啊!” 这可是炖了整整一个下午的美食啊! 浪费食物可耻! 靳熠丝毫不在意地看了眼垃圾桶里的厨余垃圾。 既然是祸害人的东西,还留着干什么? 现在已经是晚餐时间,周惜雪等了一下午,就馋这一口炖肉。 他倒好,直接给倒了。 那她受的烫伤又算是什么! 啊啊啊啊,气死了! 周惜雪气呼呼地蹦跶到靳熠的面前,伸手点了点他饱满的胸肌:“你!现在!立刻!重新给我炖肉!” 靳熠垂眸看了眼她停留在自己胸口的手指,轻嗤:“你是在说梦话吗?” “我不管,反正是你倒了我的肉,你就得给我重新做,不然我就白白受伤了!” 话说完,她转身拿起餐桌上的平板,忍着脚踝上的疼痛直接走回了房间。 到了房间之后才后知后觉,这是靳熠的房间。 不过,周惜雪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手机上这时有梵玉传回来的消息,分散了她不少的注意力。 梵玉:[啊啊啊啊!宝宝画得太绝了!] 梵玉:[完完全全就是我想要的感觉!线稿图简直完美!] 梵玉:[呜呜呜呜,好开心啊!没想到你动作那么快!爱你!] 周惜雪:[……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梵玉:[我看看。] 梵玉:[感觉人物的表情好像太凶了一点?能不能温柔一点点?] 周惜雪:[行,我再改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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