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在谢屿舟怀里,不敢抬眼看他。 当年的确是她选择放弃了他。 室内再次陷入寂静,死一般的安静,耳朵里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以及紧紧挨着的心跳声。 谢屿舟声线冷硬,“你知道的,我要的不是‘对不起’。” 明明是亲密无间的拥抱,他与她好似相隔万里,猜不透摸不准她的想法。 宋时微当然知道,她能给的只有‘对不起’,弱弱地再次说道:“对不起。” 有些事不是某一个人造成的问题,结果已经注定。 混了大麦香气的空气持续发酵,随着第二声‘对不起’急速冷冻,快要将她侵蚀。 意料之中的答案,谢屿舟自嘲似的勾了下唇,松开怀里的女人。 宋时微偏头,恰巧对上谢屿舟的黑眸,她微启朱唇。 在白光照耀下,喝了酒洗完澡的男人,眼神愈发黑亮,“不要再说‘对不起’。” 他的嗓音里似乎染上一层薄怒。 谢屿舟神情严肃,“算了,随你。” 男人从她身边擦肩而过,浓黑的瞳仁似黑曜石,漆黑碎发遮住眼里黯淡下去的光。 宋时微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拽住谢屿舟的胳膊,踮起脚尖径直吻在他的嘴上。 女人学着他的动作,含住他的薄唇,抖动小巧的舌尖,试着向口腔里探。 这种生疏,最为致命。 谢屿舟怔然数秒,扯住她的手,不可置信地问:“宋时微,你……” 为了不让他再纠结于七年前,竟然使出这种手段。 宋时微仰头看他,清润的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谢屿舟,你亲亲我,好不好?”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好不好?” “不要再问,好不好?” 在宋时微一连串请求的‘好不好’中,谢屿舟伸出手指,将她掉落的刘海掖到耳后。 “好。” 明知道是她惯常的手段,每一次都会如她的愿。 宋时微主动牵住他的手,抱住男人,趴在他胸前说:“谢屿舟,我们好好过日子,你是我老公,我是你老婆,没有人没有事再可以分开我们。” 她心里打鼓,不确定有没有用。 等了一小会儿,宋时微得寸进尺,“你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 谢屿舟垂眸盯着她的眼睛,声音微微缓和,“你最好能做到。” 宋时微举起右手的四个手指,“我会的,我发誓。” 谢屿舟微阖双眸,捏捏鼻根,“继续。” “什么?” 男人的手指在她的唇上轻点,指腹压上去,凌厉眼神随着灯光直直投下。 宋时微:“哦。”刚是迫不得已,是为了让他闭嘴,现在被人当面要求,她难免扭捏。 谢屿舟弯下腰,矜贵的脸凑到宋时微面前,薄唇紧抿,“嗯?不愿意?所以刚刚只是为了哄我?” “不是。” 宋时微手指在衣摆打圈,她有些心虚,被他直接拆穿。 为了打消他的顾虑,她握住男人的手臂,再次垫脚,迎着他的目光,吻了上去。 只是,被人盯着的紧张,吻偏了既定的航线,落在谢屿舟的下颌上。 男人的喉咙溢出淡淡的笑。 宋时微自暴自弃,点了下他的唇,就要逃离。 谢屿舟揽住她的腰,抵住她的额头,鼻尖相碰,“时时,这样可不好。” 宋时微佯装听不懂他的意思,“亲过了,你要睡觉吗?头疼吗?要不要喝解酒茶,胃药吃了吗?” “时时,这么多年还是这套。”关键时刻岔开话题,男人笑容更甚,“我来教你。” 尾音和吻尽数落进宋时微的唇中。 月色灼灼,女人的口腔内被渡入薄荷味道和酒的香气。 宋时微和谢屿舟一起醉了,脑袋昏昏沉沉。 两个人辗转一边吻一边走进房间,齐齐倒在床上。 谢屿舟趴在宋时微的身上,食指刮过她肿起的唇,潋滟唇光,“教这么久,还是学不会。” 宋时微撇开男人赤裸裸的视线,硬气回他,“你教得不好。” 男人再次压下来,“慢慢教你。” 最后,主动的人丧失了主动权,变成被动学习的一方。 整晚,谢屿舟好心教她接吻、换气,如之前的每天晚上。 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 只是今晚不太一样,多了其他方面,男人的唇游移到耳垂、脖颈。 谢屿舟咬住宋时微的脖颈,在贝齿间摩挲。 “谢屿舟,好痒。” “那我轻点。”男人的吻和他说的话是两个相反的极端。 “痛。” 谢屿舟似乎喜欢听她‘哼唧’的声音,宋时微喉咙里溢出‘唔’的声响。 他一只手箍紧她的手腕,不让她逃离,不让她动弹。 男人发狠地咬住她的脖子,宋时微手指蜷缩,“好疼。” 似乎是在惩罚她。 “咬我。”谢屿舟的手指伸进她的嘴唇里,让她咬他的手指缓解。 他陪她一起痛。 如果不是恰巧生理期,恐怕早已干柴烈火。 他咬她的脖子,她咬他的手指。 谢屿舟睡着后,宋时微捞起床头的手机,给孟新允发消息。 【孟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 七年前只是暂时被她用吻压了下去,她没有和他对着干,谢屿舟才没有追问。 孟新允:【太太,有些人仗着年纪大,提到七年前谢总找您的事情,说了几句不太好听的话,谢总没表现出来,但让我停了合作,后面酒喝得急。】 宋时微:【说了什么?】 孟新允:【说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啊,不要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那波人就喜欢教育人,还要给谢总介绍女人,你放心,谢总心里只有你,这么多年一直洁身自好。】 他趁热打铁,【谢总晚上一直在看手机,我猜是在等你电话,丈夫在外应酬,很多太太都会打电话查岗问什么时候回去。】 宋时微:【胃病呢?】 孟新允:【刚到国外,饮食不习惯,加上谢总在逃避一些事情,废寝忘食,睡得也不好,经常看钱包里你的照片,我就是捡到钱包和谢总认识的。】 老板,我能做的都做了,后面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宋时微:【谢谢孟助。】 她对着天花板怔然发呆,心脏止不住地疼,原来不止她,还有一个人和她一样难过。 摸摸脸颊,怎么是潮的。 察觉到身旁人的动静,谢屿舟长臂一伸,下意识抱她在怀里,嗓音倦怠,“失眠了吗?” 宋时微摇摇头,“没有,晚安。” 针锋相对被轻易化解,重逢后彼此难得的温情时刻。 一夜好眠。 翌日,天朗气清,漫长的梅雨季终于结束,进入盛夏季。 谢屿舟醒来,摸摸旁边的床铺,没有摸到人,床单裹挟凉意,宋时微不在。 男人迅速掀开被子,向门外跑。 他推开门,四处寻找,在衣帽间门口驻足。 此刻宋时微微蹙眉头,在他的领带面前犯难,踌躇不决,不知道选哪个。 每拿起一条,在不同的衬衫面前比划一下,都摇摇头。 循环往复周而复始,最终选定。 宋时微回过头,看到谢屿舟正看着她,两个人的视线在晨起柔和的光线里相碰。 女人唇角弯起漂亮的弧度,“你醒啦,今天戴这条领带吧。” 她选了一条深紫色斜条纹领带,搭配白色系衬衫。 谢屿舟走上前,“好,听你的。” 男人脱掉家居服,当着宋时微的面换衬衫,挑破她的害羞,“要习惯。” 日光正盛,一览无余他的身材,宋时微想闭眼,但过于欲盖弥彰。 索性大大方方看,他的腹肌线条若隐若现充满力量,肌肉紧实有力。 记忆不自觉飘回七年前,他撑在她的上方,用蛮劲撞他。 又从身后抱紧她,而她因为初经人事,根本经受不住莽撞,指甲嵌进他的肉里。 “一起扣。”谢屿舟握住她的手,扣上衬衫纽扣。 宋时微手掌烫得像发高烧,烧红了耳根。 “我学会系温莎结了。” 男人的上半身靠近宋时微,微微俯身配合她的身高,领带套成圈从他的头上穿过。 宋时微白皙的手指在领带上绕圈、打转,女人神情紧张又专注。 脖颈处有他昨晚留下的红痕。 谢屿舟定定望着眼前的女人,目光一瞬不移,生怕她与晨雾一同消失。 宋时微随意抓起长发,身穿雾紫色系带衬衫,给他系同色系领带,画面美好得不真实。 好像梦中才会出现的场景。 宋时微仰头笑着问:“怎么样?还可以吧。” 谢屿舟微弯薄唇,“进步很大。” 宋时微和他闲聊,“你的领带都好正式。” 谢屿舟牵着她的手,一同走进洗漱间,“你帮我买几条。” “好。”看到桌面的小熊摆件,宋时微逗他,“我买小熊的你也系吗?” 谢屿舟立刻回:“系,太太买的都是好的。” 今天依旧是分开两辆车上班,谢屿舟先去分公司开会。 男人在地库和宋时微告别,“下午见。” 宋时微催他,“你快去吧。” 孟新允在分公司楼下见到老板,担心的心情放下,“老板,今天这么开心啊。” 谢屿舟极力想压没有完全压下去的嘴角,看来昨晚被老板娘哄好了。 不枉他一直不睡,等老板娘来问他。 分公司总经办的同事早已在楼下等候,远远迎了上来。 谢屿舟掏出手机回工作信息,食指上的牙齿印印入孟新允的眼睛。 我靠我靠,他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他要做好老板的爱情保镖。 谢屿舟敛起神情,斜乜他,“你昨晚话太多了,你很闲吗?工作不饱和?” 孟新允:“没有,没有。”他赶紧闭嘴。 用余光瞅老板,男人不时低头看领带,再用食指抚摸。 领带有什么特别的吗?不过,紫色系领带倒是第一次见谢总系。 一定是老板娘挑的。 分公司总监及以上参会,会议室座无虚席,鸦雀无声。 总经理褚季同亲自汇报年中总结。 只是,汇报刚开始,便被喊暂停。 “等一下。”谢屿舟的手指轻点桌面,轻声质问:“是亿还是万?” 正常询问的语气而已。 一瞬间,会议室的空气被急冻。 褚季同瞪大眼睛看PPT,小心翼翼回:“是万。” 他比谢屿舟大一轮有余,但面对他比面对老谢总更胆战心惊。 谢屿舟掀起黑眸,凛声道:“弄清楚了?” 褚季同:“对,是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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