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抓住她的手,满手沾上沙子。 “中午卖我卖的开心吗?” 宋时微仰起头,“开心啊,营业额最多的一天,可惜你只能待两天。” 谢屿舟凑到她的耳边,“这点钱就把我卖了。” 宋时微:“谢总不知人间疾苦,看不上这点钱。” 她想起来,“你喊我干嘛?我要去抓螃蟹。” 谢屿舟面不改色,“改报告。” 宋时微被迫在沙滩边用手机WPS改报告,着急周一上会,“改完了,我要去找俊明哥了。” 她刚转身,被男人拽进怀里,鼻头碰到他的胸膛。 随后而来的是,微凉的薄唇和炙热的气息。 谢屿舟压着她的唇,好心提醒她,“嘘,有人过来。” 他不顾在外面,不顾她的挣扎,像不远处的海浪,在她口腔里卷起千层浪。 海边风大,然而,他们这一隅空间无风也无浪,除了唇齿间。 耳边是沙沙的脚步声,还有蒋俊明的声音,“他们人呢?往这边来了啊。” 男人扣住她的手十指紧扣,手背贴在石头上。 亲了半晌,他终于松开了她,嗓音微哑,说:“今日份培养感情完成。” 宋时微整理好衣服,“我走了。” “你去吧。” 谢屿舟在她身后佯装可惜,“又肿了。”
第15章 什么肿了? 宋时微点开手机的镜子功能,从镜面里看到,她的嘴巴微微鼓起,旁人一看便知发生了什么。 没办法再去赶海,被迫和谢屿舟一起在石头后面继续看报告。 “谢屿舟,禁止靠近我。” 不分场合,没有理由,想亲她就亲她。 和曾经完全不同。 也不全是,比如耳根依然容易红透。 宋时微倚靠在石头上,轻轻拂掉手心的沙子和手背的灰。 风似乎变了方向,受狭管效应影响,鬓角的碎发沾到脸上,沙子与汗液一起黏在掌心,怎么都去不掉,心情蓦然变得烦躁。 不知是因为风和沙,还是他们这乱七八糟寻不到方向的感情。 谢屿舟阻止她的动作,“别较劲了。”手快要被她搓破皮。 男人牵着她脏了的手往他身上抹,在熨烫整齐的私人订制白衬衫上留下灰色印记。 像小朋友玩的恶作剧,突兀至极。 他的举动,让宋时微差点忘记,其实他有洁癖,很严重。 宋时微将头发掖到耳后,喃喃说:“衬衫脏了。” “脏了洗一下。”谢屿舟拧开随身携带的矿泉水,冲干净她的手,“干净了。” 明明三分钟前凶狠亲她的是他,现在温柔给她洗手的还是他。 他很矛盾,如磁铁的两极。 宋时微编了一个理由,发给蒋俊明,【俊明哥,谢屿舟急着开会,我们先回去了。】 蒋俊明:【行,晚上请你和你老公吃饭。】 宋时微:【让他饿着。】 谢屿舟看她耍小孩脾气,微扬起眉峰。 空旷安静的角落,对他们而言,增长的不是暧昧,而是尴尬。 宋时微蹲在地上看螃蟹横着走路,越走越远,直至看不见,“回去吧。” 谢屿舟只说:“等会儿。” 宋时微微蹙眉头,“等什么?” 谢屿舟没有回答她,只是一味看向西方的天空。 日光如同洒金,晕染了波光粼粼的海面,像一幅绝美的油画。 太阳慢慢没入地平线,渐渐与大海融为一体,粉紫色晚霞好似莫奈的花园。 宋时微明白了他在等什么。 在等日落。 那一天他们约定好,第二天去海边看日出和日落,是她食言了。 宋时微用余晖偷瞄谢屿舟,刚好撞上他漆黑的眼眸,眼里只剩下彼此。 一瞬间,看穿对方在想什么,不约而同偏开视线。 墨蓝色天空代替了粉紫色,并肩站立的两个人小心翼翼靠近彼此,手臂挨着手臂。 缓缓抓住对方的手,十指紧扣,用力攥紧。 谢屿舟:“回去吧。” “好。”宋时微回握住他,“俊明哥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谢屿舟:“入乡随俗。” 深夜的大排 档是临港一绝,充满烟火气与喧嚣的叫卖声。 不是本地人找不到这么正宗的店。 葛书韵不爱凑热闹,熬不了夜,晚餐只有三个年轻人。 蒋俊明担忧,小声问宋时微,“你老公愿意吃大排档吗?” 宋时微瞥一眼谢屿舟,脸上没有任何不耐,“他没那么多事。” 蒋俊明:“看着不像,你看他还换了件灰色衬衫。” 宋时微:“白色太正式了,我让他换的。” 这是原因之一,主要原因是白色衬衫被她抹脏了,不得不换。 “灰色看着也很贵。” 谢屿舟身着笔挺的衬衫,高级定制,西裤一丝不苟,从骨子里透出的矜贵与斐然,与他们格格不入。 大排档没有菜单,今天有什么食材做什么菜,宋时微站在冰柜面前问谢屿舟,“你想吃什么?有蛏子沙虫皮皮虾螃蟹鱿鱼。” 谢屿舟:“你点,我不懂。” 宋时微微张嘴唇,“那你有忌口或者过敏的东西吗?” 七年不见,她不知他的口味变化,就像她不知道他有胃病。 谢屿舟顿了一下,“没有。” 宋时微点了几个招牌菜,陆陆续续上齐。 “沙虫粥,很香,你试试,真的很好吃。”她极力推荐,长长的虫子像蚯蚓,看着没有食欲,但特别特别香。 谢屿舟望着砂锅,眉峰轻拧,迟迟不动勺子。 “不敢吃你吃别的。” “没事。” 他想尝尝他缺失的七年,她喜欢吃的东西。 宋时微喝了一口鲜甜的粥,给秦雅娴打视频,接通的过程中向谢屿舟介绍,“雅娴姐是我大学学姐,同时是俊明哥喜欢的人哦。” 原来给自己找了个假想敌。 真如傅景深所言,风声鹤唳,草木皆情敌。 蒋俊明着急出声,“要接通了,别暴露了啊。” 视频接通,宋时微神秘兮兮问:“雅娴姐,你猜猜我在哪儿?” 下午的照片被谢屿舟打断,没有发送成功。 秦雅娴怒斥她,“你竟然趁我培训悄悄溜回来。” 宋时微佯装委屈,“你都没和我说你要去培训,但是俊明哥都知道。” 秦雅娴吐槽,“临时凑数,你是不知道我一天都在坐车,人快没了,蒋俊明今天休息,大早上夺命call我,快快快让我看看你老公。” 她要好奇死了,倒要看看哪个男人魅力这么大。 宋时微举起手机,摄像头对准谢屿舟的侧脸,对面爆发一声感慨,“有品味,极品男人啊。” 原摄像头杂乱的光线对他有了优待,配她朋友绰绰有余。 “难怪你……”一句话没说完,视频对面有个男人喊秦雅娴,好像要讨论什么资料。 “等我开会回来,大晚上还要研讨,有病。” “好呀,拜拜。” 宋时微挂断视频,回过头看谢屿舟,被吓了一跳,男人露出的半截手臂上,不知何时起了密密麻麻红色的疹子,脖颈上似乎也有。 看着属实骇人。 “谢屿舟,你过敏了。” 蒋俊明定睛一看,“还真是,我来打车,快去旁边的医院。” 和饭店老板熟悉,迅速付钱买单,前往医院。 每天都有许多外地游客吃海鲜过敏就医,医生已然习惯,谢屿舟的疹子面积过大,建议吊水。 宋时微取了吊瓶,“俊明哥,你先回去吧,明天还有训练,我对这很熟悉。” 蒋俊明哪能放心,“我和你一起。” 宋时微:“真不用,你还要为人民服务呢。” 蒋俊明拗不过宋时微,看着他们扎好针离开,走之前叮嘱万一有事一定要打他电话。 深夜小小的输液室,冷冷清清寥寥几个人,宋时微担心地蹙眉,一直未曾放下。 谢屿舟率先开口,“没能如你的愿,升官发财死老公。” 紧张的心情被他一句话打断,“闭嘴,老实吊水。” 恰巧,葛书韵打电话询问谢屿舟过敏的事,宋时微瞥了一眼,“没事,活着呢。” 左手打吊瓶,右手回工作信息,不愧是总经理。 葛书韵:“你这丫头。” 宋时微幽幽说:“我说的是事实,妈你早点睡吧,吊了水就没事了,别担心。” 再看一眼他身上的疹子,没有消除的痕迹,心持续高悬,严重过敏会导致窒息。 “你有觉得呼吸困难吗?” “没有。”她的担心是表现在脸上的,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她担心他。 宋时微摸摸谢屿舟的额头,没有发烧,手放下来的时候,碰到了他的手,“你手好凉。” “给我捂捂。”男人抓住她的手,微砾的指腹摩挲她掌心的厚茧。 重逢至今,他们牵过许多次手,要把过去的时光补回来。 没有哪次是像今晚这样平静。 安静的夜晚,降低人的心理防线,药水缓缓流入体内,谢屿舟试探问:“七年你都在这。” 地球这么大,国内14亿人口,想找到宋时微,犹如大海捞针。 他没有放弃过。 宋时微平和笑笑,“对,临港挺好,我怕冷,这里冬天最多穿个大衣就行了,不用裹成粽子。” 一起讨论过高考志愿,跟着本心走,临海是她想去的城市之一。 最终和妈妈选择在这里生活。 那又是什么驱使宋时微回了南城呢? 谢屿舟在临海呆了一天,关于她手上的茧有了初步的答案。 外乡来的孤女寡母,一个中年妇女带着一个十八岁的女生,没有学历没有力气,如何在大城市立足? 经历过多少困难,才能开得起带门面的早餐店。 而早餐店挣得是辛苦钱,需要凌晨四点之前起床,前期为了降低成本肯定不舍得雇人,他不敢再深入想下去。 输液管的液体安安静静向下流动,到最后,不知是谁给谁捂手。 好在疹子慢慢消了下去,剩下的涂点药膏。 夏季的夜晚凉风徐徐,裹着星光踏着影子回家。 宋时微给孟新允发信息,【孟助,你知道谢总的过敏情况和饮食禁忌吗?】 身为谢屿舟的太太,却要从他的助理那里得知他现在的情况,属实不合格。 孟新允秒回,【太太,我发给你。】 身为老板爱情的保镖,站好每一班岗。 谢屿舟牵住她的手,提醒道:“小心脚下。” 上了年代的老旧小区,没有电梯,光线昏暗,需要徒步爬楼。 宋时微:“好。” 葛书韵在客厅等他们,着急问:“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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