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台只剩下他一个人,谢琢站在拂面而过的晚风里,觉得被裹了一身温柔的丁香,那双清纯的眼睛又落到他眼底了。 江萌那边的事情大概是解决了。 陈迹舟给他发消息:【看见苏玉了没?】 谢琢说:【送上车了】 他拿着手机,就顺便沿着聊天信息往下划了划,谢琢看了眼苏玉的生日。 她填写的年份,的确比他小一岁。 最后,谢琢又百无聊赖地点开她的头像,一只小兔子,他看了又看。 - 第二天,原本的语文早读被换成了英语。 徐一尘去楼下丢了个垃圾,回来的时候,小声地跟谢琢说:“江萌怎么了吗?我刚刚上来看到她好像在哭。” 谢琢转着笔的动作顿了顿。 他其实不太会安慰女生,但是既然让人伤心的事情都发生了,还是为朋友做点儿什么吧,毕竟她的父母昨天晚上闹得实在太难看了。 江萌平时都是早读课后的课间去食堂吃早餐的,这样可以节省下她早上睡觉的时间。 但她今天没有去食堂。 谢琢去买了两个她喜欢的包子和热牛奶,发现江萌没回座位。 他问徐一尘人在哪。 谢琢根据徐一尘指的方向,到了后门的楼梯小角落。 那儿坐了两个女生。 他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 “江萌,你不用向任何人道歉,你没有错。” ——苏玉的声音很抓耳朵,很有辨识度。 谢琢在墙边站了一会儿,手里拿着给江萌准备的热烘烘的早餐。 最终,他没有打扰女生们独处的空间。等到江萌回座位,那两个包子才被放到她的桌上。 江萌接受了他的好意,她眼睛红红的,怕被嘲笑,不好意思抬头看谢琢。 只平静地说了谢谢,接着翻手里的教科书。 谢琢看了看她发红的眼角,又看向她桌角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手账本。 他很少见地竟然在她座位旁边停留了一会儿,指着那本子说:“苏玉给你做的?” 江萌咬了一口早点,轻轻地应:“……嗯。” 谢琢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对她喜欢的那些明星更是兴趣为负值,但那会儿偏偏没忍住,他把手账本拿起来随手翻了翻。 他隐隐约约认识到,苏玉身上的灵动感来自何处。 虽然不声不响,但她并不是遥远的孤岛。 她很紧密地和周围的人共享着情感。像午后清澈的水流,带着日光的晶莹碎片,经过每一片陷入阴雨的丛林。 她是鲜活的。
第79章 谢琢在读了高中之后,因为成绩常常位居第二,江湖上,关于他和宋子悬的传闻难免有些夸大其词。 什么既生瑜,何生亮都出来了。 谢琢倒不是不想考第一,但他不太会为了分数的事情发愁焦虑。 如果人的成就感只能从竞争中获取,那这份薄弱的成就感也会很轻易就被击碎,甚至反噬意志。 谢琢对成绩看的是很通透的。 用后来比较流行的话说,他的人生容错率很高,从来不被局限在分数之中。考得好是顺其自然,他不必为了出人头地而力争上游。 通常来说,每一次看到自己的排名上面多一个名字,自然会沮丧,但谢琢真的没有到跟宋子悬水火不容的地步。 他不是周瑜,他也不是诸葛亮。 除非,遇到了某些特殊情况。 换季感冒,常有的事。 谢琢小的时候体质就不好,经常生病,身边一众追求者早就了解到这一点,原本体育课送水的计划暂停,因为谢琢今天不打球,有隔壁班的女生好不容易等到和14班同一节的体育课,迫不及待地走到刚刚解散的队伍里,给谢琢送上牛奶。 “热的热的。”女生很热情。 谢琢瞄了一眼对方手里的东西,都没接,淡淡地说不用。 他今天早晨起来嗓子就有点疼,说话声音还有点沙。 别人看在眼里,他仍然是那副高岭之花的样子,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只给人家看冷淡锋利的下颌线,很少有人会拥有他炙热的一面。 这样的平静态度让对方气焰憋下去,扁了扁嘴巴。 怕病情加重,谢琢今天就没活动,跟体育老师请了假,打算回班级休息。 余光里,女孩们落在后面,沮丧地嘀咕又商量了几句什么。 小碎步跟上来一些,仍然没放弃,提高了音量问他:“那你想要什么呀?” 谢琢有点累,这回连眼神都吝啬了:“我想休息。” “……好,那就祝你早日康复。” “嗯。”他迈步往回走。 这两天大幅度降温,教室里很冷,谢琢进门的时候,看到苏玉和宋子悬坐在一起。 两个人应该是在交流题目。 谢琢没有多想,他打算趁着教室里没什么人,回来睡一会儿。 但不巧的是,进门就听见了宋子悬讲题的声音,恰好刚才在体育课之前,谢琢也在琢磨那道数学题。 他没急着回座位,鬼使神差地在离他们近一些的地方停留了片刻。 宋子悬发挥他当班长的老好人的精神,象征性地关心了一下谢琢。 他简单应了两句,说没事,然后拿了一份报纸在讲台边安静地看。 宋子悬讲题目的流程很宽泛,基本只是给她说个思路。 对苏玉的水平而言,想要理解是有些难度的。 他自己解题很厉害,但是要当好老师就是另一码事了。 “听懂了吗?”宋子悬问她。 ——虽然讲得不怎么样,他的耐心还是很充分的。谢琢默默地吐槽。 苏玉用笔尖敲了敲脑袋。 她说话的声音小得多,但是因为教室里太安静,只有窗外风刮过树梢,一阵沙沙的风声卷过,而后就是女生缓慢的回应:“正在理解。” 谢琢翻过去一页报纸。 苏玉声音又小心了一点,问宋子悬:“可以麻烦你再讲一遍吗?” “ok。” 宋子悬换了一张新的草稿纸,忽然看到了什么。 他疑惑地问:“你干嘛写那么多玉不琢不成器?” 苏玉让空气尴尬地流动了几秒钟,紧接着出声,音量好似拔高了一些,有点急迫地在澄清什么:“这是我的座右铭,从小用到大的!” 谢琢不禁想,还真是有缘。 少年埋在衣领里的下半张脸微微露出一点笑意。 紧接着,他放下报纸,回到位置上。 苏玉离开宋子悬的位置时,很诚恳地跟他说:“谢谢班长,终于听懂了。你好聪明啊。” 不知道是不是场面话。 但谢琢不是很想笑了,他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 林飞在课堂上讲卷子的时候都说,这道题太难了,想不出来另一种解法可以放弃。 谢琢真的打算放弃来着,但耳边不断回旋着苏玉夸人的那句“你好聪明啊”,他一个浑不在意名次的人,莫名在这道题上面展现出了微妙的胜负欲。 他知道他会找到一套更简单的思路,比宋子悬更“聪明”的解法。 那天去医院挂水的车上,谢琢还一直在做题。 “车里太暗了,对眼睛不好。不要算了。”妈妈很担心他的身体,一边开车,一边略显严肃地告诉他。 谢琢置若罔闻,在演算纸上笔走龙蛇。 他只是说:“马上就好。” 见管不动他,妈妈瞪大眼睛、啧了一声,威严十足地喊了他一声:“谢琢。” “……” 谢琢乖乖收起了草稿纸。 怕他再受凉,向敏言去私立医院开了间病房给谢琢挂水。 她陪他在屋里待了会儿,打了个哈欠,困得不行,脑袋往旁边一歪就在病床上倚着睡着了。 谢琢最后真的把那道题算了出来。 他被“要获胜”的强烈信念支撑着,才能对抗倦意,过程中,他总是在想,苏玉会怎么回答他,会不会很惊喜,会不会觉得他比宋子悬更聪明? 第一次真的和竞争对手有了较真的感觉。是有个女生横插在中间,让他催生出了较量的意图。 写出来之后,因为灯光模糊,谢琢怕她看不清,又重新誊抄了一遍步骤,很详细的,确保她能看懂。 解题的过程被发过去,结果苏玉只说了一句,我觉得都挺好的。 她这碗水端得很平。 谢琢也没灰心,颇有些强势地让她二选一。 那头向敏言睡了一觉醒了,看了一眼孜孜不倦的谢琢,觉得他刻苦得反常,皱着眉问他:“什么题目这么迫不及待要算出来?” 谢琢跟没听见似的,盯着手机,大功告成地舒适一躺。 他自然地松懈下来,顺手点进了苏玉的空间看一看,笑着的表情里带着小小骄傲。 - 寒假之前,陈迹舟问谢琢去不去滑雪,谢琢说都行,每年他们寒暑假都会约着出去玩,不用他兴冲冲地做什么准备。 陈迹舟又问能不能带着表妹,谢琢也说都行。 他的都行就是字面意义的都行。 他想带江萌也行,带苏玉也行。 只要是谢琢相处得来的人,他没有任何意见。 出去玩怕碰上事精,反正苏玉是很闷不吭声的性格,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谢琢整理了一些装备出来,意外地发现自己前几年用的雪镜有些老化了。 他在品牌官网买了一副新的,在网页链接下面,有一款推荐的滑雪手套,是粉白色的。 谢琢一并下了单,他想把那副手套送给苏玉。 女生的手可能更纤柔一些,谢琢想起,经常看到她的手指被冻得红彤彤的,让他产生过轻微的保护欲,尽管很快念头消散,他记住了这件事。 就这样等来了寒假。 去KTV的路上,谢琢收到徐一尘的消息,说妈妈这几天情况不是很好。 谢琢犹豫要不要去陪他一起渡过难关,徐一尘拒绝了。 习惯性地坐在暗处,谢琢安静地听着别人唱歌。 那天有女生过来,悄悄地打探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江萌吗?” 谢琢如果和江萌在一起,注定只能有一半的时间和心思留在自己的身上。 江萌是需要有人围着她转的,虽然这并非恶意,这是天生磁场作祟。 他很显然和她没有丝毫登对的元素。 “喜欢话少的。”谢琢说。 女生努力地抿出一个很斯文的笑:“我超文静的,你看看我?” 他真的抬起眼睛看了那个女生一眼,然后越过她的肩线,看到了不远处的苏玉。 苏玉像是没注意到谢琢会突然看她,陡然瞪圆了她一双可可爱爱的杏眼,以一种出乎意料的神情看了他不超过两秒钟,又快速瞥开视线,若无其事地旁边的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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