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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含青嗤笑一声，“那可不是吗？那可是A大欸。” 说完，李含青又有些惆怅，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 “青青是不是舍不得呢？”纪思突然说。 “欸？”李含青一吓，连连摆手：“没有啦，我怎么会......” “别骗自己哦~”纪思眯眯眼，拉住李含青后退的步子。 “即使是普通朋友，也会有舍不得吧，青青你这个反应真的很奇怪欸。” 李含青侧过身，将被风吹乱的头发撂倒耳朵后面去，眉眼流露出一丝伤感，“我也不知道。” 她脚尖轻点，漫无目的地拉着腕间的红绳：“其实，在知道他要去A大的时候，我很开心。” 纪思瞪眼：“欸？” “嗯，因为他能坚持他的理想，我很高兴。” 她低头：“不过......”少女声音清透，带着一点犹豫，“不过，又觉得很难过，就像.......” 就像马上就要丢失了什么一样。 纪思瞧着李含青的神情，无奈一笑，“如果舍不得，一定要和他说哦。” 李含青讶异地看向纪思，张了张嘴巴，不明所以。 纪思朝她狡黠地眨眨眼：“还记得飞飞校长说的吗？‘不要在我们的青春里留下没有告别的离开’，你看，我走的时候，你是不是也想着的也是什么时候能再重逢？” “好好告别的人会再相逢的，青青。” 李含青的手慢慢攥起，抬头看向远方，阳光明媚，云卷云舒。 ...... 三月，草长莺飞。 偌大的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只有轻微的笔尖和纸张触碰时沙沙的声音。 坐在李含青对面的同学时不时抬头瞄向她，表情苦涩。 少女面容沉静，腰杆挺得笔直，黑发如绸缎一样披在肩头，手上的笔飞快摆动，唰唰唰几行证明就被她搞定，眼皮一掀，翻开了下一页。 坐在对面的同学掩面，坐在这个女孩子对面的压力好大，这就是学神的气场吗......压得他都要喘不过气了。 不只是他，周围几个同学也时不时瞄向李含青，如果是以前，看到这种美女他们一般不会这么不礼貌地偷看，只不过......她实在是太嚣张了啊！ 几人完全没法忽视这人变态的做题速度，就像完全不用读题思考一样！坐在她旁边的那位兄弟心态也太强大了，丝毫不受影响吗？ 早就习惯了的杜九章面无表情地做题，内心已经麻木了。 是的，李含青和杜九章千里迢迢从元溪市赶到银海市参加培训班已经半个月了，选拔也进入了第二阶段，即使没有了秦凡的指导，两人也很快就适应。 每天大量的题目，新颖的解题方法，教授专家的现场讲解，每一项都将他们的日常一点点填满，压力大到杜九章几欲逃跑，都被李含青给拉了回来。 杜九章很是稀奇，李含青这么爱玩一个人，竟然忍受得了这种枯燥吗。 可是每天一看到李含青早早地坐在教室里低头看书，一看到大家都在老师做完讲座后累瘫，而她还抱着题目去和老师讨论，一看到她在做到陌生的题目屏息皱眉，一坐就是一下午，杜九章都觉得自己被她感染，不敢懈怠。 事实上，到了他们这个水平，遇到没有思路的题目已经成了常态，那些前期浑水摸鱼的同学一般都选择了视而不见，而和李含青、杜九章一样冲击国家队的名额的同学，则是和这种题目斗得不死不休。 而且......杜九章无语地看着猫过来的莫应。 莫应朝他笑笑，很快就略过杜九章，轻轻点了点李含青的肩膀。 李含青回头，莫应朝她挥了挥手里的题目：“有没有兴趣看看这道题？” 李含青扫了一眼，放下了笔，起身说道：“走吧，去外面说。” 莫应立刻扬起大大的微笑：“好。” 杜九章挑挑眉，掏出手机，悄悄给章学发了条消息。 ...... 午间放饭的时候，杜九章挤到李含青身边，状似不经意地说道：“呐，听说班长要走了欸？” 李含青夹菜的筷子顿了一瞬，若无其事地说：“是吗。” 自从她入了训练营后，两人几乎没有联系，一开始李含青还纠结，后来任务压力慢慢大了起来，她也就无暇顾及。 “嗯，好像是这周天晚上八点的飞机呢，我们那天是不是刚考完？要不......” “别想了，”李含青打断他，“第二天还有小测，再说了，教练不是说过不准离开训练营吗？” “啊......”杜九章看着李含青淡漠的侧脸，也不再说什么了。 在李含青起身收拾餐盘的时候，杜九章抬头，忍不住劝诫一句：“你别把自己逼太狠了。” 李含青动作一滞，“嗯。”
第43章 考试后的考场如蝗虫过境，每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叽叽喳喳地说着刚才的题目，为有半天的休息时间而身心愉悦。 李含青收拾好东西就往外面走，被莫应拦住。 他开门见山：“今天看你好像状态有点不对呢？” 李含青注视着他人畜无害的笑，莫名想起那个人，一个早上，为杜九章的那句话，已经心神不宁几次。 李含青揉揉额角，淡声敷衍：“没事，有点没睡好而已。” 莫应的狐狸眼弯了弯，“是吗。” 李含青装作困倦的样子，挥了挥手：“我回去好好睡会，再见。” 应付完莫应，李含青的步子越走越快，想要外面的新鲜空气能清理清理她混沌的脑子。 可是等她清醒过来，手指却已经不自觉地点开了铁路查票。 “好像是这周天晚上八点的飞机呢。” 这句话如同魔咒一样，盘旋在她的心里，久久散不去。 李含青下意识想要摸手腕上的红绳，却捞了个空。 她一惊，手垂下。 是啊，她的红绳，那条陪她度过了那些难过的日子的寄托，已经......伴随着少女的情意，被她送给了周江夕了啊...... ...... 时间回到李含青来到集训营的前一天。 李含青坐在房间的书桌前思考了一晚上，决定正视自己的这一份心意，将想对他说的话一字一句写在信封上，写完后，她读了一遍又一遍，脸红得和火烧云一样，险些将信封揉皱。 “啊啊啊啊！”李含青崩溃大喊，不敢直视这封信。做最难的数学题都没有此刻这般纠结，心里既有期待又有害怕和羞耻。 她又凝视这封信半响，紧抿着嘴，颤巍巍地把信装起来，抬起笔，半天落不下署名。 太羞耻了啊！李含青埋头，周江夕肯定会觉得她很奇怪吧！ 可是......李含青眨眨眼，眼前划过一幕幕： 少年被晨曦照亮的背影、那么温柔的眉眼、静静看着书的侧脸、被晚风吹起的刘海...... 不告诉他......好不甘心。 她轻拽红绳，将它从手上摘下，塞到信封里。 看到这个一定会知道是她了吧。 ...... 李含青越跑越快，风将她的衣裙拉扯得哗哗作响。 太冲动了，太冲动了！理智在脑海里叫嚣着，可是她的步子却越来越快。 “好好告别的人，会再相逢的，青青。”纪思的话又一次在她的耳边响起，李含青咬牙。 地铁站里的人都好奇地看过来，这个刚刚还在银海市参加国家集训的女孩，生平第一次翻了围墙，生平第一次什么东西都没有带就急急忙忙上了高铁。 生平第一次，为了去见一个人，想要一个答案，这么冲动，几乎耗尽全身的勇气。 打了出租车到元溪机场，李含青砰砰狂跳的心脏慢慢平复，脸上的潮红却还没有褪下。 出租车司机是一个大叔，他瞟了坐在后座的李含青好几眼，忍不住问道：“孩子，来送人啊？” 李含青愣了几秒，才应声：“嗯。” “那个人很重要吧？” 李含青垂眸，看着空落落的手腕，仰头粲然一笑：“嗯，很重要。” 李含青快步走在机场大厅里，抬眼看向大屏，马上就要八点，周江夕的航班应该已经开始检票了。 好在，元溪的机场并不算大，李含青很快就看见了被一群人簇拥着的周江夕。 他还是和往常一样，挂着温和的笑意和每个人道别。 李含青停下步子，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不敢向前，好像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她仰视着周江夕的背影，想要伸手触碰，却又屡屡收回。 勇敢一点，李含青，再勇敢一点。 身形微动，她攒起了全身的力气，正要向前走去，却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女孩给周江夕递上了一捧花，周遭的人都在起哄，李含青双目刺痛，却又忍不住小心遥望着。 女孩伸手踮脚抱了抱周江夕，大家一阵嬉笑，李含青看不见周江夕的神情，肯定是微笑着的吧，他一直都是如此。 李含青转身不想再看，下意识地又想要去摸手腕，苦笑低头，这下她真的后悔把红绳给了周江夕。 对啊......李含青圈住手腕，也许周江夕还不想见自己呢，自讨什么没趣。 那封信石沉大海，了无回音，肯定是被她吓到了吧，平日里天天怼他，老把他当竞争对手的女同学，突然表白，谁都会受不了吧。 李含青蹲下，几小时着急忙慌的赶路，几乎将她的体力耗尽。 好丢人.......还好没人知道...... 耳旁是人群的脚步声，李含青却觉得自己被孤独的阴影所笼罩，不该来的...... “李含青。”熟悉的声音在耳旁乍起。 李含青顿了一下，恍惚抬头。 周江夕弯着腰，眼眸里倒映着她慌张的脸庞。 “都来了，为什么不和我说声再见呢？” 泪意窜到眼眶，过分啊，真过分啊......明明，明明就不肯给她回应，为什么还要这么温柔地对着她笑啊。 李含青眨眨眼，不让泪水夺眶而出，别开周江夕的目光，嘟囔道：“没赶上而已。” “你......”周江夕收起了笑容，认真地注视着眼前的女孩委屈的眉眼，明明一看见她的身影，先是不可置信，再到欣喜若狂，抛下一行人跑过来抓住她，可是现在的情形，却又让他心慌得说不出任何话。 “周江夕，高一开学的时候，在食堂的那个女生和你表白后，你和她说了什么来着？”李含青盯着脚尖，尽量用轻松的语气问。 “什么？”周江夕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慢吞吞地回忆半天才记起来李含青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哦......我和她说，未来还很长，她会遇到比我更优秀的人，也会成为比我更厉害的人。” 李含青轻声笑了，抬眼看向眼前这个和自己斗了七八年的男生。 “嗯，知道了。”她终于能直视周江夕的目光，眉宇间满是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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