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喑无脑夸:“景爷文质彬彬,正人君子!” “少扯啊!”景安之转转墨色的简易书链,上面编着三颗猫眼石,六环一扣,是余虞自己编织的一件简易礼物,在景安之由重抑转中抑时送给他。 “后来呢!我自己不争气,自甘堕落,家境优渥的不愿意和我玩,家里破落的知道我树敌多,不想和我掺上关系。炫儿和蔚子是打小的朋友,除他俩外,只有韩艾然愿意理我。你别看她整天摆着副架子,看上去一丝不苟、不染人间烟火的,其实内心叛逆得很,她高知的家庭环境也压抑得她很痛苦。” 姜喑了然:“所以你才说,她和角色契合?” 景安之点点头:“对,你大概不信,我这人很少吃辣,刚开始混的时候,抽不了烟,第一口烟,是韩艾然陪我抽的。” 姜喑惊讶地把眼睛瞪大:“那可真是太反差了!” “所以啊,其实也就是个小丫头,喑姐,我不会让她犯大错的,你也没必要和她产生矛盾。” 姜喑撇撇嘴:“懂,我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女朋友吗?” 景安之凑近她,摸她的秀发:“不会,喑姐最好了!” 两人越靠越近,后半夜的皎洁月光透过窗,将唯一的亮色普渡到他们身上。潮湿黑色中,他们接吻。 观看监控的老板气得不行,在全广场发出警告:请玩家专注自己任务,请勿做过多无关游戏的行动,本游戏有无死角监控实时录像。 姜喑一听这话,耳根不由红了三分,想离开,却被景安之伸手霸道地按住,又缠绵了几分钟。 恋恋不舍地离开,景安之一个利落起身就拿道路砸向了监控,砸不砸得到没关系,他就是单纯看监控不爽。 “行了啊,开电视吧,电视有信息。” 姜喑自己蹲下去按开关,老旧电视机冒出滋滋几声响,画面开始播放,是林逢绪和韩艾然的对话。 两人看完视频,心情复杂。 “所以林哥是被医闹打折了腿?而韩艾然是田家唯一一个有点良心的。”姜喑愤愤不平。 “这场游戏的卖点就在于对愚昧的批判与悬疑效果,医闹事件啊,人性恶的一个缩影罢了。”景安之语气冷静。 “总觉得你对这世间的恶都很淡漠,却对一点点的善意都格外珍惜。”姜喑感叹。 他一笑而过:“从地狱爬上来的人,当然会格外珍惜光明。” 姜喑研究电视机,发现旁边还有一个相机,下面附有备注:玩家可拍照留念。 “景安之,我们还没有合照呢!” “嗯?”他凑过来,她快速按动快门。 “拍的不好看,都把我拍胖了!”姜喑嘟着嘴不高兴。 “那就再拍一张。”景安之一个作家,何其浪漫,姜喑的弦外之音,他心有灵犀。 两人开心地拍了一组照,一直玩到提示第三幕还剩一小时才停手。 另一个空间,任蔚已经被吓破了胆。 “林逢绪!韩艾然!这他妈是哪啊?!啊啊啊啊啊!佳铭,你别吓我!” 柳佳铭的角色正是田家最早去世的青年,但此时此刻他闭着眼平躺在一架断头台上,巨大的镰刀在韩艾然的操纵下逐渐逼近,即将落在柳佳铭的皮肤上。 林逢绪特意加了好几次混响效果,把灵异气氛做到了巅峰,吓得任蔚大气不敢喘。 他真的怕鬼!真的怕! 林逢绪透着变声器念旁白:“罪者,虽无挖坟掘墓之行,却坐享其之成果,罪无可赦。” “卧槽!景爷你们快破案!我受不了这破游戏了!” “代其父受一亿六千三百八十四万之磔刑!” 随即,林逢绪话锋一转,指向偷听的任蔚:“任蔚,你的罪行,还不速速招来!” “得得得,我是盗墓贼,我承认了好吧!” “好了,搞定一个。”韩艾然暂停录音键,撤销诡异的气氛,恢复正常。 “喂!你俩又不是查案的人,你俩想干什么?”任蔚看到神啊鬼啊那些东西消弭,终于找回了面子,又忍不住问林逢绪。 林逢绪和韩艾然对试一眼,竟然意外耍起了无赖:“哎,没办法,这不是想第一个找到真相吗?” 任蔚无语,这群高智商都这么变态吗:“所以你俩结盟了?” “算是吧!这不是想赢姜喑一次吗?”此时的韩艾然,才真正展露出了真正的自己,鬼马而俏皮,脱下了高高在上的公主光环,反而更加可爱。 任蔚抓住她话里的破绽反击:“你也承认在景爷这件事上输给嫂子了?” 韩艾然翻白眼,问林逢绪:“我们下一步去哪?” 林逢绪抬抬眼镜:“去审判何涛与崔妍。” 何涛的角色是田家老爷子,而崔妍的角色是田家主母。 “他们现在进行到哪了?”自己加快进度的同时,他们也注重对手的效率,这就是高智商认真起来的样子。 “应该到安眠药和指纹了吧?说起来,第三次烟火也要开始了,投谁?” 俩人不约而同望向身后的任蔚。
第30章 Jing Anzhi “王金荣OUT,尸体下落不明。” 景安之还在和姜喑躲在田家破解安眠药上的指纹,突然广播响起一道声音,清楚地传到所有人耳朵里。 “王金荣是……任蔚?” “嗯,对。”景安之点头。 “他参与盗墓,然后被吓死了,单一直到现在尸体下落不明才发出淘汰广播,说明他的尸体死亡才是官方死亡。” 景安之想不通:“那他的尸体有什么用呢?” 姜喑摩挲安眠药上的指纹,一共三枚,分别来自韩艾然、柳佳铭和NPC田芳芳,而田家灭门的原因就是安眠药过量致死,纷纷扰扰的线索在她这里汇聚一团,她已经隐隐约约触摸了真相。 景安之顺势提出破局的关键:“这场灭门案的真相,很可能是个善意的悲剧。而关键就在三枚指纹的顺序上。” “有想法?” “心理画像,模拟当时田家每个人的心理轨迹。” 他移步换景,姜喑紧随其后,景安之仿佛突然开窍了一样,将线索像拼图铺开,然后逐渐拼凑。 第一个地点是厨房,景安之走到灶台边,拿打火机开了火。 然后又走出去,重掀门帘,夹着嗓子沙哑道:“小娟啊,我最近病又犯了,你去帮我拿点药,康健牌的。记住,别去姓叶的那家!” 姜喑感到有些惊悚:“景安之,你……你不能也被上魂了吧?” 景安之看她一眼,叹了口气又恢复平时的声音:“这叫心理画像,就是在犯罪空间通过模拟当事人的举动揣摩实时心理。” 姜喑大为惊讶:“你会?” “可能是一物换一物吧,我的推理能力很差,但共情能力很强,确诊躁郁症开始学心理学自救以后,也接触了一部分犯罪心理的书,意外发现我有比常人强的画像能力。” “哦。”得知景安之的“特异功能”,姜喑并不开心。因为共情能力的敏感,他已经感受了过很多别人感受不到的黑暗了。 她宁愿他不是大神作家,不是画像天才,没有躁郁症,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少年,哪怕代价是路过她的青春,没留下一丝波澜。 “别多想。”景安之蹲下来,拿手指缠姜喑的头发,轻声安慰她。 “你继续画。” 景安之想了想,被打断的思路重新交汇,这一次,他扮演起了田芳芳。 “妈妈,这是什么药?” “芳芳,这是安眠药,妈妈最近有很多烦恼,喝了它可以减轻妈妈的烦恼。” “意思是,喝了它就没有烦恼了吗?” “芳芳,你最听妈妈的话了,你要记住,这瓶药小孩子不能碰。” “嗯,我记住了,妈妈。” 一人分饰两角画像完,景安之在药瓶上留下指纹。 电光火石间,姜喑想到什么,不敢置信地捂住嘴:“景安之。” 他的指纹从药瓶上离开,眼里有淡淡的、挥之不去的忧伤。 “猜到了?一个小女孩美好的愿望,在极端迷信的垢土里,阴差阳错,扭曲成荒诞的悲剧。” 眼泪慢慢涌向姜喑双目,她知道景安之不愿继续说,就忍着难过替他复述完真相:“但芳芳没有听妈妈的话,她希望爷爷奶奶都可以没有烦恼,所以偷偷将过量的安眠药放在了饭菜里。” “半瓶安眠药,足以致死了。”姜喑抱住景安之,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他轻轻抱住她,内心也是忍不住怅然。 原生家庭的不幸各不相同,姜喑是因为父亲的凉薄,景安之是因为自身的敏感与父母无止境的矛盾,而田家……是因为封建迷信的束缚,放大了人性的偏执与恶意。 田家夫妇,年少时爱慕虚荣,靠倒卖文物牟利,致使独子癫痫,又迷信固执,以土方救治最终无果,而后医闹、请神婆,一步步走到最后竟想以叫魂的方式将儿媳灵肉抽离,呼唤独子重归尘世,最终铸成大错,自食恶果。 悲剧的源头是迷信,迷信在扭曲的人心下会招致恶果。 姜喑突然推开景安之:“那赵小娟呢?她当时并没有吃饭,她为什么?” “还记得赵小娟的死因吗?是上吊自杀。” 她的生活中只有田芳芳这一束光了,可想而知,当田芳芳的呼吸飘离,她该有多绝望。 他和她福至心灵,异口同声地念出那句短诗。 “我的尸体/不会腐烂在泥土里/我会像鸟儿一样/飞向天空” 她用了最决绝的方式,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化作了飞鸟,荣获了永恒的自由。 剧本杀的老板两人即将解开真相的时候叫保安过来,说自己要去趟洗手间,走出去使劲揉揉眼,骂骂咧咧一句:“今天风真他娘的大,光迷人眼睛。” 他接了数十场《烟火》剧本了,每次行进到结尾都是这副球样。 至此,景安之和姜喑的推测完全成立,田家灭门案的真相解密,资料同时传递到每一个人的手机里。 还剩最后一个任务,每个人都要全力以赴,完成自己的最后一环。 任蔚此时已经和柳佳铭等人聚在了场外,他还有最后一个任务,给景安之拨电话:“安之,我的个人向最后谜团是,一共有七名死者,我,田家五口,最后一个……是喑姐。” 他没想到的是,景安之很平静:“结合一些线索,其实有猜测。” 他挂断电话,望着姜喑:“你的个人向最后任务呢?” 姜喑低下头:“其实我一直很抗拒念这段台词。” …… “小时候我贪玩,不小心掉到空地的一口枯井里。当时已经是晚上,我很害怕,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无意间抬头……那是我一生无法忘却的画面。” 繁星特效顺时亮起,照亮房间每个角落,景安之终于理解了,为什么这间房天花板吊得如此之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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