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嘉炀不服气,嘴硬的反驳道:“可是我就是没抽,没抽就没抽,怎么你们还栽赃陷害呢!” “如果你们不信,问丛枝,她可是亲眼看见的我抽没抽,你们去问她,别来诬陷我!” 丛枝坐在桌子上安安静静的吃着饭,也不插嘴。 模样乖巧。 头顶淡黄色的吊灯光线悉数垂落,将她整个人都拢进一片温暖里。 话茬被莫名其妙的推向了她身上,但此刻的她并没有这些心思去和他们深究丛嘉炀的事情。她吃完饭,碗里干干净净,放下碗筷对他们说:“伯父,伯母,表哥,我吃饱了。” “你们慢慢吃,我先回房间了。” 说着,她便起身。 纤瘦薄薄的身子似乎拖着满身的疲惫。 但这终究并没有被他们察觉。 丛枝回了房间,坐在床头抱住膝盖缩成一团,她将脑袋埋进膝盖与膝盖之间的缝隙里,瘦窄的肩胛骨忍不住颤抖。 脆弱不堪。 那天晚上丛枝整宿都没睡。 半夜她觉得口渴,起身去厨房倒水喝,经过主卧时,她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吵架声。 “丛鸿民,那可是你儿子!”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说这种话怎么了!整天不学无术不思进取,只知道和社会上那些小混混呆在一起,我看他的后半辈子,就这么废了!” “丛鸿民!” “你这个人还有没有良心!” “我没良心?” “我没良心我会想方设法的把他送进文德中学,要不是盼着他能学好,你以为我就这么轻易的让丛元洲的女儿住进我们家!” 吵架里的内容提到她父亲的名字,丛枝下意识一顿。 她就像是完全失去了意识一样,呆呆地站在那里,听着那个所谓对她格外照顾的伯父此刻最真诚的话。 “要不是为了丛嘉炀,我就这么轻易的让一个外人住在我们家,你觉得可能吗。” 大概是白天下的那场雨,让末夏的温度有所下降。 客厅里的窗户大剌剌的开着,从外面灌进来的风冷得刺骨。丛枝僵硬的抱住自己,然后悄无声息的转身,回了房间。 那一夜她没怎么睡好觉,好不容易睡着后又做了个梦,她梦见了丛元洲和周苏荷离婚那天。那天也是一个不算太好的天气,屋子里乌烟瘴气,处处弥漫这无声的硝烟,到最后,丛元洲和周苏荷还是大吵了一架,那一架将他们之间仅存的一点对彼此的爱意消磨殆尽,于是去了民政局离婚。 离婚手续办完之后,周苏荷就接到了工作上的电话,她不曾将目光与停留分给丛枝一点,就急匆匆的到路口拦下出租车,飞奔去了机场。 丛枝眼角挂着泪珠看着那辆蓝色出租车逐渐消失在那条路上。 说起来,这也算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虽然过去了这么久,可依旧却像一根刺一样,梗在她心间。 让她无法忽视。 失眠夜让人难熬,这对第二天还要上学的丛枝更是熬上加熬。 上早自习那会儿,她强忍着绵绵困意提起精神,一个字一个字的念书上的诗句。 “兴尽……晚回舟……” “误入……花……深处……” 精神恍惚,此时她太想趴到桌上呼呼大睡了。 也不管自己念对还是念错。 可是现在还没下课,丛枝摇头摆脑,似乎是想要将那一层困意的欲望甩出脑袋里。狠狠的甩了几下也不见效果,丛枝抿了抿唇,深深皱眉。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丛枝也不管其他任何,闭上眼脑袋就直直地往桌面上靠。 只是在她快要靠近桌面时,一只温凉的手掌及时托住了她的下巴。 脑袋里的瞌睡虫因为他的这个动作少了一半,丛枝在清晨微晃眼睛的光线里缓缓睁眼,那道飘渺又模糊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明亮,在她的眼睛里栩栩如生。 晨曦的清朗落在他俊俏的脸上。 窗外茂盛又翠绿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也吹皱了她的心田。 只见少年对她弯唇一笑,润朗的声音里参杂着坏意,“昨晚没睡好?” 一句话的事,就将她脑袋里的瞌睡虫赶尽杀绝。 丛枝脸颊通红的从他的手掌心里弹开,指腹摩挲她下颌皮肤有些痒,她用手掌搓了搓。又害怕班级里的其他同学会发现,整个人倒显得有些坐立难安。 目光躲闪着,她几乎是只看了祁骁一眼就挪开。 摇头,“没有。” 祁骁没信,微眯着眼认真瞧她,女孩儿脸色真的很差,眼下一团乌青,无论她怎么撒谎都掩盖不了昨晚没睡什么的事实。 他落在脸上的目光太过炙热,丛枝稍稍将脸侧过去一些。 被他这么明目张胆的盯着,丛枝有些紧张。 连说话的语气都磕巴了几分。 “你怎么……一直看着我……” 耳旁悠悠传来他的声音,闲懒散漫的声线,磨人耳蜗,“看你怎么睁着眼睛撒谎啊。” 指尖不由得狠狠攥紧了几分。 丛枝没说话。 祁骁一只手掌撑着脑袋,侧头看着她,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你看你,都快成大熊猫了,还说没熬夜呢。” “你说没熬夜鬼都不信。”声音有些发笑。 “诶,”他突然又凑近几分,声音压小,变得很沉磁,“你不会是偷偷熬夜学习吧?” 这算是祁骁的合理猜测。 他平时对他同桌的印象并不深刻,唯一的印象可能就是下课的那几分钟也被她当成上课来用。在这之前,他从未见过有像她这般的女生,努力上进,一分一秒都不放过。 突如其来缩小的距离让丛枝心尖一颤。 轻拂过来的温热气息悉数落在她颈间的皮肤上。 一不小心就让耳廓微红。 连绵起伏的心跳声撞碎了她的沉静平和,手指指甲嵌进掌心里,丛枝缓慢的转过头来,与他对上目光。明亮的光线将他们的身影刻落在地面上,风很轻的吹来,吹起少年额间的发,也吹红少女害羞的脸。 “说话啊同桌儿……”尾音微微上翘,那种懒懒的吊儿郎当的感觉,让丛枝心尖酥痒。 心里像是有蝴蝶翩飞,每一次展翅的瞬间,都让她忍不住颤栗。 那双眼睛太过明亮炙热,黝黑的瞳孔里藏着意气风发。 泛泛间的滚烫热意,在此刻凝聚她心底。 还是不敢与他对视太久。 丛枝挪开眼,淡淡的说了句:“没有。” 随即起身,头也不回的朝教室外面走去。 一直到教室里没那抹身影,祁骁才将视线收回。脑海里浮现的丛枝淡粉色的脸颊,下意识的,他勾了勾唇。 无声的笑了下。 脑袋里思绪很乱,丛枝站在走廊尽头的石栏杆面前吹风。雨水的洗礼让枝头绿叶的色彩亮了许多,偶尔一处极亮的小光点落进她的眼睛里,摇曳着让她的视线变得朦胧。 复又清明。 像她心里的那团晦涩,初而阴暗深沉,却因为祁骁的出现,填满了缕缕光亮。 没在那里呆的太久,在上课铃敲响之前,她又回了教室。 只是在视线触及祁骁的那瞬间,她微微一顿。 后者不慌不忙的抬起眼皮看她一眼。 但又恰巧,丛枝错开了视线。 她走过去坐到位置上,上课铃声正好敲响,丛枝从桌肚里拿出要上的教科书,准备上课。 祁骁的视线还是落在她的脸上,余光瞥见,丛枝没有理睬。 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很小的插曲,祁骁也只是初步认为丛枝晚上没睡好觉,情绪不稳定了些。可丛枝的状态差不多快持续了一天,感觉做什么都有气无力,人也闷闷不乐的。 发现这一切的是楼音音。 趁丛枝去打水的间隙,楼音音转过身拍了拍祁骁的桌子。 少年淡淡的撩起眼皮看她一眼。 楼音音皱着眉,质问他,“祁骁,你是不是欺负枝枝了?” “从早上到现在,她都没有笑过,也不跟我说话。” 莫名其妙的一口锅被楼音音摁在背上,祁骁下意识哼笑了声,满不在意,“这我哪儿知道。” 楼音音白了他一眼,“她可是你同桌,你见她情绪不对不会关心一下啊。” 说着说着,楼音音就愁苦着一张脸,双手托着下巴,情绪低落的唉声叹气一声,“我可怜的枝枝啊,跟你当同桌每天都不开心,早知道就不让你们当同桌了。” 祁骁被她弄这么一出,瞬间有些哑口无言。 他看着她那些惺惺作态的表情,就快要忍不住踹前面趴在桌上睡觉的江畅一脚了。可是就在他快要这么做的时候,楼音音忽然又出了声:“我不管,你今天必须把她给我哄高兴了。” “这关我什么事?” “怎么就不关你的事了?” 楼音音强调:“她可是你同桌。” “同桌怎么了?”他淡淡的说。 “同桌之间当然是要相亲相爱呀。”楼音音毫无疑问的回答他的话,“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 “反正我不管,你今天必须哄好她。” “不然……” “怎么?”祁骁好笑的看着她。 楼音音狐假虎威的威胁道:“我就去告诉老师,让老师给你们换位置!” 也不给他一点反应,楼音音撂下这句话后就转过身去了。 丛枝打完水回来坐到位置上,教室里的同学打打闹闹,声音很吵。 她将灌满水的水杯放在木桌的左上角,垂头低眸,她撩撩耳边贴在脸颊上的几根发丝。 余光清明之际,她发现旁边的那个人在静静的看着她。 下意识一顿,丛枝扭过头去。 与他对上视线。 丛枝心脏一紧,故作淡定的问他,“你……为什么要……一直看着我?” 窗外白云悠悠,灿烂的阳光将大地都染成金色。 一切都无比耀眼。 连人也是。 “可能是因为……” “我想看。”
第19章 娃娃 声音被压得低低沉沉, 有些调侃的意味。 丛枝俶尔转过脑袋去,不再看他。 胸口沉沉的呼吸变得滞重。 丛枝屏息凝气,余光里装着少年清俊肆意的眉眼。 下意识的, 她小声反驳:“你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 祁骁看着她小气吧啦又别扭至极的模样, 眉眼张扬肆意, 唇角翘起浅浅的弧度。他一只手伸过去, 指尖戳了戳她的脸颊。 声音依旧是不着调的, “没想到你这人, 挺小气啊。” 指尖触碰脸颊皮肤时的冰凉让丛枝整个身子都变得僵硬了些, 那吊儿郎当的声线落进她的耳朵里, 酥酥麻麻的摩挲着耳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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