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日记本上真真切切记录的,他对花花草草,猫猫狗狗等一切极富闲情雅致的爱好都无感,但她钟爱,等以后有了能力,都想试一试。 “是。”岑野再一次承认。 桑虞泪花打转,他生性孤冷,偏爱毫无温度的黑灰色,追求诸如机车的刺激速度,却甘愿慢下来,养花喂猫,住在一栋四处色泽鲜亮的房子。 他所表现出来的全部反差,都是因为她。 岑野看她快哭了,将其揽入怀中,轻柔擦拭她的眼角:“会在高中就喜欢上你多正常,我们晚晚那样优秀耀眼。” 桑虞呜咽:“可你为什么要偷偷做这些?” “不是偷偷,是我确定。”岑野口吻坚决,比高耸入云的山峦还难发生转移,“我很早就知道,假如我这辈子要谈恋爱,要结婚,对象只可能是你。” 所以当年买房时,选择了离她工作地点近的,装修时,选择了她会喜欢的风格。 再养一只她高中就在念叨想养的猫,种上她最爱的花,日思夜盼她有朝一日会推开这户家门。 哪怕只是来做一回客人,喝一杯清茶。 “而且我这些都不是无用功,你真的来了。”岑野双臂圈紧她,同样有两分哽咽。 “可是万一,万一……我没来呢?”桑虞抽泣着问。 岑野不假思索:“如果你没来,我还是会在。” 他余光扫过外面那株粉色龙沙宝石,想到那年去花卉市场挑选时,店员推荐了另外一款,理由是这种花美是美,但花期有限,在气温适中的南城,一年只能开一季。 欣赏一次,就要等上一年。 岑野当时想,一年等一次算什么,一生等一次都可以。 桑虞双手环上他精瘦的腰,贴在他身前抽抽噎噎:“还,还有吗?” 岑野顺着她细软的长发,捧起她的脸亲了又亲,吻尽泪痕。 待得她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他牵着她回了书房。 岑野在书桌下方的储物柜中取出一个纸盒,打开盒盖,里面整齐收集了大大小小,尘封已久的票根。 全是舞剧的,全是她的主演。 桑虞朦胧地看着这些,拾起一张属于《施夷光》的,顷刻猜出:“你是C?” 那个多年以来,从未错过她一场公开登台,总会在散场后送上一束当季月季的神秘粉丝。 岑野颔首。 桑虞捏紧了票根一角,又一头扎入他的怀抱,用尽全力搂住他。 难以言喻,只剩泪眼婆娑。 岑野抚摸着她的背,反而浅浅笑了起来:“我的处女作叫《薄纸》,灵感来源于你高一时给我传过的那张纸条,后面我一没有灵感,就在网上搜你的舞蹈视频,去现场看你演出,《日薄西山》也是因为在那个傍晚,和你正式地重逢,被你叫了一声。” 她永远无法感同身受,那个再寻常不过的春日黄昏,她站于如织人流,准确无误喊出他的名字,于他而言是何等程度的震荡。 山崩海啸,恒星对撞,宇宙泯灭,都不足以形容。 桑虞不由回想,过去的日子,她工作不顺畅,生活不如意,就去找他的小说看。 原来这么多年,他们都以自己不知道的方式,治愈着对方。 —— 日子转眼进入炎炎八月,去参加莲花杯赛事这日,天朗气清,万物皆是一片夺目的明晃。 大事在前,桑虞和岑野七点不到就起了,后者有意换上了她送的那套西服。 他却没戴领带,松松垮垮地绕在手上,递向换完衣服的桑虞:“劳烦老婆。” 桑虞接过,根据近期在网上学的,不算熟练地给他系好。 她的手方才放下,岑野俯下身,在她水润饱满的唇瓣印落一个吻,有理有据地说:“奖励。” 桑虞:“……”是他自己想要这个奖励吧。 两人挽手出门,径直前往南城大剧院。 赛事从早上比到了下午,桑虞在台上的表现一如既往的无懈可击,成功压过最大的竞争对手《施夷光》,率领《日薄西山》拿下舞剧类的金奖。 她代表整个团队站上领奖台,捧高奖杯,有条不紊地讲完提前准备好的致辞。 主持人采访完她本人,话锋一转:“大家都知道舞剧《日薄西山》改编自西沉的同名小说,听说今天西沉本人也来了现场。” 桑虞弯唇点头,明亮的视线直直落向下方观众席,二排居中的位置,笑意更为灿烂。 追光灯跟随她的眸光移动,于千百人中,定向其中最为出挑,西装革履的岑野。 他目光坚毅而虔诚,旁若无人地回视台上的焦点。 直到主持人邀请他上台,他才起身走上去,站定在距离桑虞半米左右的地方。 主持人热络地寒暄了几句,按照台本问话:“请问您是特意来看《日薄西山》的改编版本吗?” 岑野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话筒,薄削的双唇微有弧度:“来看我太太。” 台上台下都是舞蹈圈的,谁没在网上吃过他和桑虞的狗粮,立时响起了起哄声。 场子活络,主持人不用费尽心力地热场,轻巧地调笑:“原来只是来看我们桑虞的啊。” 紧接着,她又正儿八经地走台本:“那么请问,《日薄西山》被您太太带头,以舞剧的形式完美演绎,是您最有成就感的事情吗?” “不算。”岑野回得极快,“我最有成就感的事情是娶到了喜欢了十年的女生。” 台下都清楚他和桑虞是夫妻,但鲜少人了解他们还有一段青葱时光,惊奇声、欢呼声此起彼伏,响彻大厅的边边角角。 主持人同样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点燃全场的回答,发自肺腑地感叹了一句:“真好,恭喜二位啊。” 桑虞抱着奖杯,和岑野相视一笑,异口同声“谢谢”。 最后,主持人再问了岑野一个问题:“此时此刻,您最想说什么?” 舞台灯光璀璨,万人瞩目。 岑野的作品在过去几年,荣获不少奖项,但他没有出席过一次颁奖典礼,都是让编辑云望代劳领奖,今天是他生平头一遭站上来,定在聚光灯之下。 他缱绻的视线追逐身侧的娉婷女人,不着痕迹地深呼吸一口,换了最为认真的语气:“认识十二年,我总算有资格,和她并肩。” 话音尤在,桑虞的眼尾已经洇开了红晕。 莲花杯圆满结束,苏城歌舞团预定餐厅,大肆操办了庆功宴。 桑虞和岑野没被饭局缠身太久,知会了叶明芝,提前出来,牵手压马路。 晚间七点过,橘色夕阳燃到了一日之最,绚烂的渐变红霞镶嵌在忽来忽去的浮云边缘。 清风一起,云散,云又聚。 他们沿着晚霞余晖洒落的方向,不知不觉转到了南城二中附近。 岑野指向校门外的路边:“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是在那里。” 桑虞讶异,她以为他们的初见是在教室。 岑野说:“那天我们新生报到,你被爸妈送下车,笑得很开心。” 他那时在想,如若自己的爸妈没有去工厂赶工,没有遇上那遭意外,也会按照约定,双双送他来新学校报道。 所以他禁不住多瞧了好几眼那个一看就是备受父母宠爱,在蜜罐中长大的女生,深刻记住了那张清新脱俗,纯真无害的脸。 随后,岑野慢吞吞去学校查看分班表,走入新班级,出乎意料地又见到了她。 他毫不犹豫,选择坐到她身旁。 间隔十二个春秋,桑虞再度望向那个早已变化的路边,酸酸胀胀的情绪充盈胸腔。 她拉紧岑野的手,朝前方阔别多年的高中走:“我们进去逛逛。” 八月的校园正值暑假,与当年高考结束的那晚一致,属于枝繁叶茂,属于盛夏蝉鸣,属于难得的沉寂。 苦守原位的只有守门保安,连逃不过补课惨运的高三生都迎来了寥寥无几的休假。 按理说,一般社会人员不能再进学校,桑虞和保安好说歹说,甚至把曾经的班主任搬了出来,才被应允入内。 南城二中在过去数年经过几轮翻修,大变模样,桑虞拽着岑野穿在熟悉又陌生的校园,目标明确地奔向高三楼。 万幸这栋还是原貌。 她一路牵着他,上了天台。 发现岑野暗恋自己多年,毕业时计划过表白以后,桑虞问过,那天他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约她的。 岑野说是在全班赶去吃散伙饭之前,偷偷在她书包塞了纸条。 桑虞对那张纸条一无所知,详细回想,很有可能是她在翻找书包时,不小心带了出来,再被风卷走了。 按照时间节点计算,她当时约莫是在找寻纸笔,给沈亦淮写情书。 当年种种有阴差阳错,有遗憾收场,桑虞不知道如果自己那时看见了岑野写的那封约见,赶去天台,会和他说些什么。 但今天,跨越青涩少时,携手历经千帆,重新站在他当年独自等待的地点,桑虞有一句万分笃定的回应要告诉他:“岑野,我喜欢你。” 一阵凉风吹过,天边云彩四散,所剩无几的霞光还在明媚。 岑野逆着光,看她在亮色中笑颜灿灿,双瞳明亮,还是多年前的纯美模样,又远远超出。 他神态动容,后撤一步,单膝跪地,从荷包取出一枚早就准备好的钻戒。 桑虞一怔,她带他回高中,上天台,是想给他惊喜的,怎么反而变成他给她了。 “之前结婚太匆忙,什么都没有给你。”岑野歉意地解释,举高钻戒,郑重其事地问:“晚晚,我爱你,会一直爱你,你可以嫁给我吗?” 桑虞视线又一次模糊,想都不想就给出了右手:“当然可以。” 今天学校的天台上依然有她偏爱的夏风,偏爱的落日。 她来了,他还在。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正文就到这里了!最近三次的事情太多,番外应该要等等,这章24小时留评发红包哦!感谢一路陪伴! ———— 求一个暗恋预收《及时雨》 那年青葱,学校外面的奶茶店墙壁上全是学生们的涂鸦,其中多少不敢宣之于口的青涩心事,俨然成了另类的“表白墙”。 巩桐在上面见到的出现次数最多的名字是“江奕白”。 那是轻而易举能在学校搅动风云的人物,俊朗阳光,肆意潇洒,常年稳居理科年级第一,与迷茫无措,不上不下的她云泥之别。 巩桐没想到,她后来也会在那面墙上,留下一个“江奕白”。 —— 数年后,巩桐再次回到那家奶茶店。 怀旧的店家保留了那面涂鸦墙,那些密密麻麻,交错重叠的字迹早已发黄变旧,一如他们褪了色的青涩年少。 巩桐没找多久就见到了自己曾经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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