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荔强撑着困眼,上下打量他几眼:“比你是男人这件事真。” 谢烺:“…” 她顿了顿又道:“你这是性别刻板印象。” 两人吵吵闹闹到十一点多,江荔实在撑不住了,眼睛一翻就睡了过去,谢烺只能自己辛酸地完成所有工作。 董特助在一边瞧得叹为观止。 在每一本霸总小说里,每当霸总见到女主,助理都会感慨一声:在遇到小姐之前,总裁已经很多年没有笑过了。 而到了谢烺这里,董助理只能感慨一声:在遇到江小姐之前,总裁已经很多年没这么苦过了。 反正就这么磕磕绊绊的到了寿宴那天,谢家老宅门前车水马龙,豪车云集,宾客衣着华贵,三五成群地谈笑风生。 入场之前,谢烺着意问了句:“紧张吗?” 毕竟能来参加寿宴的,都是各界的拔尖人物,还有一些谢家的近亲,这些人对江荔的打量和审视必不可少,少有普通人在这种场合能不露怯。 他补了句:“别怕,有什么事记得喊我。” 他的开场礼服是一件新中式元素的西装,剪裁得体,暗纹是精巧的松山云鹤,衬的身量高挑,华贵中透着几分随性,像是古代笑傲王侯的少年帝王。 江荔看着他的身体,被请来干无聊事的心情稍稍好转,甚至有心情回答他的问题。 她侧头想了想:“没感觉,又不是诺贝尔晚宴。” 谢烺的担心瞬间飞了,没好气地道:“来参加谢家寿宴真是委屈你了。” 两人入场的刹那,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们身上。 江荔的主要任务就是就是端着一杯假冒红酒的无糖可乐站在谢烺旁边,连陪着说笑都不必,时不时抿一口可乐就行,从容得简直有些过份,不像是任家那种家境能养得出来的。 ——倒是让几个等着她局促不安,上来赔笑讨好的谢家人有些傻眼,这人怎么跟谢大伯(谢昌如)说的不一样呢? 谢烺今晚的社交任务还挺重,若有似无地瞥了这几个傻货堂哥堂弟一眼,低头跟江荔说了句:“你先去那边用餐吧,我过会儿去找你。” …… 廖华浓特意选了一身金红交织的长裙,眼妆和唇妆都是同色系搭配,整个人犹如一只明艳牡丹,即便放在美人云集的娱乐圈也很出挑,入场之后已经被要了三次联系方式。 但她还是不高兴,入场之后谢烺一如既往地没看她一眼。 她相貌出众,家境优渥,就连学习都甩开班里男生一大截,对同龄男生那叫一个看不上眼。 直到看到谢烺出演的第一部 玄幻剧,他饰演的反派魔尊从相貌性格,甚至一些小爱好都完美戳她性癖,后来知道谢烺本人的性格和剧中角色高度相似之后,她的迷恋越发狂热,甚至不惜身份干起了私生粉。 廖华浓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过去,江荔一身珍珠白的简单裙装,长发檀黑,肌肤极白,妆都没怎么化,整个人就跟一朵云巅的高岭之花似的,清冷不可攀折,瞬间把别人比成了庸脂俗粉,站在谢烺身边,一个清极一个艳极,相得益彰。 廖华浓家里有钱,脾气又大,因此身边有个围着她讨好巴结的闺蜜团,见她脸色不对,很有眼色地出声拱火:“别气啊华浓,你见过谁家赴宴穿这么简单的?这就是故意让谢总关注她!” “她看着挺柔弱的,没想到心机这么深。” “小白花不都这样吗?谢总可能就吃这套。” “宝贝开心点,谢总估计也就是一时的新鲜,玩两天也就腻了,你这么率真坦诚,谁会不喜欢?” “哎呀,她好像去就餐区吃饭了,真没见过世面,哪有人宴会刚开始就用餐的?八辈子没吃过好的?这种穷酸相,估计给点钱就能打发走。” 这帮人纯粹是起哄架秧子,她们的家世虽然不如寥华浓,更比不上谢家,但是比江荔出身也强上很多倍,结果江荔就因为谈了个恋爱,直接飞升到能够俯视她们的顶层。所以这帮人再接再厉地拱火,看热闹不嫌事大。 廖华浓见江荔落单,脑袋一热,想也没想就大步冲了过去。 江荔选择困难症发作,面对着餐桌上的百种美食痛苦皱眉的时候,忽然眼前一暗,发现自己被三五个盛气凌人的女生给团团围住了,乍一看跟小团体霸凌似的。 廖华浓涂了红色指甲油的手指点着桌面,姿态倨傲,目光充满不屑,她趾高气昂地道:“江小姐,我有几个女人之间的话题找你聊一聊,方便私下谈谈吗?” 虽然用的是问句,但语气却相当高高在上,带着股只要江荔敢拒绝就把她就地拖走的架蛮横。 女人的话题? “说到女性话题,”江荔眼底渐渐浮现一抹困惑,费力地搜寻出几个女性相关话题,迟疑着道:“其实很多人不知道,女性的尸体比男性尸体的各项比例都要匀称。” 她想了想:“我很喜欢。” 闺蜜团:“…” 女性尸体…她很喜欢? 一股阴风从宴会厅刮过,闺蜜团看着江荔那张精致无害的小白花脸,双腿齐齐一软。 廖华浓一时失语:“…” 她到底也是学生物的,目前还打算考研,胆子没其他人那么小,很快回想起来:“哦,我想起来了,你也是学生物的。” 她上下打量江荔几眼,冷笑:“别拐弯抹角的了,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廖华浓抬了抬下巴,话里满是不屑:“直率说了吧,你要什么才愿意离开谢烺?” 嗤,不就是图钱吗? 江荔也学着她的样子,上下打量她几眼,见她面容艳美,身段匀称,她目光微亮:“我想要你的尸体。” 吓得抱在一起发抖的闺蜜团:“…” 廖华浓:“…” 倒也不必如此直率。 虽然她也是搞理工的,而且精神状态看起来也不太稳定的样子,但是像江荔这种脑回路的毕竟不多,她理所当然地把这句话当成对自己的恶毒诅咒。 片刻的惊恐过后是冲破理智的愤怒,廖华浓跨步向前,涂着指甲油的手指差点戳到江荔的脸:“你是什么意思?!” 这番动静已经引来了不少人围观,大家一看廖华浓张扬跋扈,又见江荔纤细单薄,自然而然地觉得是廖华浓在欺负人,有几个年长的已经出声呵斥了。 廖华浓气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她倒是没想着揍人,正要拽住江荔让她说个清楚,一道修长身影就直直地插进她们之间,把江荔和她给隔开了。 褚宁玺沉声道:“够了!” 他神色不悦:“廖小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就算你不顾忌廖家的颜面,也不该在谢老的寿宴打骂贵客!事情要是闹大了,你打算怎么收场?” 褚宁玺不愧是干副主任的,说话一针见血。 廖华浓一脸不服气,到底不敢在谢烺祖父的寿宴上闹事,悻悻看了江荔几眼,心不甘情不愿地转头走了。 围观群众见正主走人,也慢慢地散了,褚宁玺转眼又是一副如沐春风的表情,转向江荔,眨了眨眼:“你怎么会落单在这儿?谢烺不管你吗?” 他耸肩,叹气:“不是我说他坏话,要是我,肯定不忍心让你被其他女人刁难。看来在他心里,你好像也没有那么与众不同。” 他一张嘴一股挑拨离间的茶味扑面而来。 他微微一笑:“我就不一样了,我只是心疼你罢了。” 江荔情绪有点低落,要不是褚宁玺出来搅和,她今天没准还能再拿到一张遗体捐献协议,因此她看褚宁玺的表情十分不善。 “所以你的意思是,在你的心里,我跟别人与众不同?” 褚宁玺被她的直球打的猝不及防,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很快微笑:“我以为这点你在高中就应该知道了。” 他的眼神很深情,回答却模棱两可,他这种游戏人间的浪子,的确是没什么真心的。就算有,江荔这种寡淡的性情,也不会是让他收心的那个人。 要不是有谢烺的原因,可能他试探个一两回就对她失去兴趣了。 江荔帮他分析了一下:“可是在提起谢烺的时候,你呼吸频率明显加快,瞳孔明显放大,这些都是很明显的兴奋表现。” 她略感好奇地道:“所以…你确定在你心里与众不同的那个人是我?” 褚宁玺:“…” 他眼角抽搐,艰难地道:“你看错了,我不是…” 江荔立马板着脸,还顺便学历歧视了一把:“你竟敢质疑我?你一个硕士居然质疑一个博士学位两个硕士学位的人,谁给你的勇气?” 她又道:“其实国内目前对同性对包容度已经很高了,你这种做法只是欲盖弥彰,爱就要勇敢说出来…” 褚宁玺:“…” 他对她的性格多少了解一些,他硬生生地岔开话题:“有几位院士也来参加这场宴会,他们每个人都有着极高的学术成就,我带你去拜访一下他们吧。” 他倒是比其他人都懂江荔一点,一说起工作方面,她注意力立马被转移了。 从这里也能看出谢家的势力有多大,几乎涵盖各行各业的关系网,而且来往的都是行业中的领军人物,所以王校长知道她被谢家盯上还挺紧张。 就算他不提,江荔等会儿也打算等会儿过去的,她嘴唇一动,想说什么,但又没开口。 褚宁玺眉眼弯了下,两人并肩向那个圈子走过去,他一边儿介绍道:“那位是陈院士,他在遗传学领域享有盛名,左边的是柳教授,他近来在癌细胞的研究上有了很大的进展,最中间的女士是陈院长…” 他略微正色:“她是当初被派去负责建设欧洲大型强子对撞机的物理学家之一,成就卓越,作风正派严谨,为人非常严肃,在她面前还是少说话为好。” 褚家的产业涉及医药行业,他们家也是废了很大的力气才结识到这些顶尖科学家的,随便拎出一个都是行业内赫赫有名的人物,更何况科研这个圈子本身地位就很高,所以和这些人也仅止于熟悉的阶段,谈不上深交。 他肯把这个关系网介绍给江荔,已经是很大的手笔了,他甚至已经开始考虑收取什么样的回报。 他想了想,想到江荔那张嘴,提醒:“如果不知道说什么,就把话题移交给我。” 褚宁玺虽然打的是好心介绍旗号,态度自始至终却是居高临下的,甚至带着高位面向低位的施舍意味,这点和刚才廖华浓没什么区别,只不过他给这种施舍的态度裹了层彬彬有礼的外衣。江荔看他一眼:“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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