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正义无视他,直奔上车。 这次回去的是仲正义家。仲正义的爸爸去上班了,妈妈今天难得休息,但一看到姜扬治来,马上乐呵呵地说:“那我去你姨妈家玩会儿哦。你们随意,你们随意。” 仲正义心里不屑,区区姜扬治而已!有必要刻意让出空间吗?不出所料,见到妈妈,姜扬治一点都不会觉得不自然,还笑容灿烂地寒暄:“阿姨等一下,我带了几张购物卡。您别嫌弃。下次有空我跟您一块儿去姨妈家玩。” 仲正义进了卧室,在床上坐下,直到家门响了,妈妈走了,姜扬治才慢吞吞地进来。 他话归正题,为牵连到她道歉:“他们的关心很快就会散的。我们公司已经在处理了。不会影响你的生活。” “没多大影响啦。”仲正义在看手机,用手机回复社团社长的消息,“就是自己的生活记录出现在陌生人的帖子里,有点奇妙?” “那就好。”他反坐在椅子上。 开朗笨蛋。仲正义在心里笑,继续低下头看手机。 霎时间,姜扬治伸出手。那一刻发生得很快,仲正义只感觉肩膀被施加了一股力,自己马上被按倒下去。她躺在床上,这么做的人已经靠了上来。姜扬治望着她,刚才那和颜悦色的笑容烟消云散,他问:“你在和谁聊天?” 仲正义懵懵的:“嗯?社长……” “他为什么给你发自己的自拍?”姜扬治陡然变得严肃了。 “我怎么知道?”仲正义只愣了半秒,随即也跟着笑,给他看聊天记录,“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莫名其妙的。” 姜扬治顺理成章被转移注意,他坐起身,不再压着她了,抱着手机,目不转睛盯着看:“不能拉黑他吗?” “他是学长啊……哦,不过也能拉黑吧。”仲正义微笑着,悄悄侧过头,打量他的反应说,“假如是路满卓就不行了。” 姜扬治想象了一下:“路满卓无所谓。” 仲正义会心地点头:“我也觉得。” 他倒在她床上,卷过旁边的抱枕。她压低身体,从上面吻了他,移开时想拿走抱枕,却被他死死抓住了。姜扬治单手握紧抱枕,另一只手掩住脸。每次接完吻,脸都还是容易发热。 仲正义说:“干嘛?不热吗?” “有点冷,你把空调调高一点。”姜扬治回答。 “这几天降温,你多穿点呀。”嘴上这么说,仲正义还是照办了。 秋天将至。 仲正义索性推开窗户,任由风呼呼地刮进来。她探出头,乌黑的长发被吹着向外飘。姜扬治也来到她身后,跟着一起往外看。 “应该就要下雨了吧。”仲正义说着,迎接沁人心脾的凉意。 “嗯。”姜扬治看着她的侧脸。 他又想起那个夏天。聚集了年轻人的酒店里,倾盆大雨来到前,他在音乐声中洋洋得意,旁边的女生突然向前走。她重筑了他的人生,轻而易举。 而他理所当然地记了很久很久。
第46章 番外 从记事起, 我就是跟着爸爸生活的。 爸爸不抽烟,不喝酒,会很耐心地听我说话, 总是开朗地发笑, 说话也风趣。我的爸爸长得帅, 跟班上其他人的爸爸都不一样,不是我偏向我爸, 是真的,其他人的爸爸只是女娲娘娘随便抛的泥点子, 我爸爸才是捏出来的泥偶。我还小的时候,他染过头发, 看起来像明星, 但一要去外公外婆家, 或者给我开家长会,爸爸就要把头发喷成黑色。他嫌麻烦,后来就不染了。 我不是天才,只是个正常小孩,有意识的记性大概起于幼儿园。六岁上了小学, 直到三年级前, 我都以为爸爸是个家里蹲。 但我觉得没关系。爸爸在家陪我, 我很开心。 我问爸爸,为什么染头发,爸爸说,因为他是混混。我不知道混混是什么。我窝在爸爸怀里, 两只手摸他的脸, 捏他鼻子,掐他头发, 他都不生气。我摸爸爸的嘴巴,看到上面有一颗痣,我说那是贪吃痣,爸爸告诉我,那是孔。他以前嘴巴上戴钉子才有的。 爸爸基本不出去上班,有时候,会有一些人来家里找他。爸爸把他们都带到只有他能进的房间。来找他的人五花八门,其中不少都打扮得很奇怪,会用帽子、口罩和墨镜把脸挡得严严实实。 爸爸也会出门,一出门就是好几天,让奶奶或者外公外婆照顾我。回来的时候,爸爸会带一箩筐礼物。我叫他别乱花钱,他又不工作,不知道柴米油盐贵。爸爸就笑着说,是他在工地集市买的,便宜货。 我带到学校去,识货的同学告诉我,这些都是进口的。有的是美国的东西,有的是韩国的东西。同学说,你爸爸是不是百万富翁。我很自豪地说,不,我爸爸是无业游民。同学说,这不可能。除非这是你爸爸偷的。 三年级下学期时,我已经知道“混混”是什么了。 我发现,爸爸可能不是家里蹲,而是罪犯。 我很担心爸爸被抓起来,白天小心翼翼,生怕暴露。年幼的我,就这样背负上了家庭的重担!从此以后,我是个连自己爸爸都要藏起来的人! 但是,和谨慎的我不同,爸爸是个天真的乐天派。这种情况下,他还照常带我出门玩。在游乐园里,我战战兢兢,爸爸却像个傻子一样,只顾着说他和妈妈以前去游乐园的经历。 坐太空飞船的时候,我甚至发现有人在偷拍爸爸。我马上拉着爸爸走,爸爸却像个傻逼一样,以为我耍小性子,把我抱起来。 我崩溃了,忍不住给了爸爸窝心一脚。爸爸“嗷”了一嗓子,还没让我掉下去,把我平稳地放下,弯着腰夸我:“不错,有你妈风范。” 真是个让人操心的爹!唉! 晚上回家,我偷偷在被子里哭。我的秘密太沉重了,让我苦不堪言。我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也确实谁都没发现。 除了姨妈。 我姨妈是我妈妈的姐姐,眼镜背后闪烁着智慧的光辉。那一天,姨妈突然带我去吃麦当劳,然后问我,是不是有什么烦恼。 我一下没忍住,就吃着奶昔,把爸爸的秘密给说出来了。 我说:“爸爸……爸爸可能是逃犯!” 姨妈没有很意外,我在心里想,是不是姨妈也早就知道了?姨妈循循善诱:“你为什么这么想呢?” 我就把我的推测说了。 姨妈思考了一会儿,问我说:“要是爸爸是罪犯,为什么还带你出门玩呢?” “可能因为他是‘地头蛇’?”这是我从电视里学来的词,我说,“就是有点像头头那样的,买通了附近的人。” 姨妈说:“有没有可能爸爸不是?现在是法治社会,逃罪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吸着鼻涕:“那……那为什么有人拍爸爸?这不是第一回 。以前爸爸妈妈带我出去,也经常有人看我们。” “或许……”姨妈平静地说,“只是因为有人认得你爸爸?而且,你爸你妈确实也都是俊男靓女。在街上,看到美的东西,我们都会下意识多看一眼。” 我还是不相信。 姨妈是我们家里的定海神针,她很有可能是想唬住我,不让我继续紧张,影响我的学习和生活。 我观察着爸爸,爸爸总把自己锁在他的房间。那个房间很暗,墙还弄得很厚,我也进去过,爸爸就是在里面玩电脑。我越看越觉得,爸爸实在是太废物了!每天就知道玩电脑!妈妈到底是怎么看上他的? 吃饭的时候,我问爸爸:“妈妈为什么能看上你?” 爸爸当时在梦游,他从黑房间出来的时候经常这样:“不知道。” “是看上了你的脸吧。”你也就这个东西还行了。这话我没说出口。 结果爸爸竟然还乐了,揉着我的头说:“说得好啊。” 我好无语。这个人是不是没有自尊?我不想当面劝爸爸,就画了一幅金盆洗手的画,在下面写上大大的“回头是岸”四个字,放在餐厅的桌上。 我在写作业,爸爸从黑房间出来,在桌边停下了。我假装专心学习,其实在关注他的反应。爸爸拿起画,看了好久,然后他叫了我的名字。 爸爸特别开心地说:“这是你画的?厉害啊。这画的是一条鱼?” 爸爸把这幅画贴在了他的黑房间里。 我很难过,为爸爸,为我,为我们家的未来。 幸好,救星回来了。 我妈妈回来了! 我妈妈是个大忙人,她在电视台上班,忙的时候一个星期都不回家。当然,也有不忙的时候,但也经常加班到很晚。 妈妈要应酬,会喝得醉醺醺回家,不要应酬的时候,妈妈也会跟路叔叔和叶阿姨去喝酒。她喝醉了,说话会很大声,隔着老远,在家外面就听到她的声音。爸爸会出去接她,帮她谢谢代驾,给她拿包,倒水给她喝。 喝醉的妈妈就像一个老流氓,对爸爸上下其手,把手伸到爸爸衣服里,跟他玩。爸爸说“孩子在看”,但没用,他就把妈妈打横扛起来,送到床上去,让她睡觉。我会跟进去,走到妈妈床边,跟她说晚安。 妈妈睡一觉就好了,满血复活。 早晨,爸爸早早地又到黑房间里去了。妈妈开着电视,却不看,就在旁边吃早饭,一边吃一边问我最近开心不开心。 电视里在放一些明星舞台,妈妈又不追星,我不知道她到底在看什么。 趁这个机会,我把爸爸的事跟妈妈说了。 听完以后,妈妈哈哈大笑。 “我们不是说过嘛,爸爸是音乐家呀。”妈妈笑着说。 我嘀咕:“可是爸爸也没有去开音乐会什么的呀。” “音乐家有很多种。他确实不是罪犯,你觉得妈妈会跟罪犯结婚生娃过日子吗?”妈妈说,“你就相信我。” 姨妈这么说,我还将信将疑,妈妈这么说……妈妈都这么说了,对吧?妈妈是我和爸爸的依靠,永远勇往直前,是我们全家人的偶像。我肯定听妈妈的。没有人会怀疑妈妈。“妈妈做的事不一定算正义,但这就是她会做的事。”这是爸爸的口头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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