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温枝深吸一口气,看向温敛:“阿现也在病房吗?” “对,”温敛点点头,引着付温枝往那边走,“我是个外人不好在那边,二婶让我给你打电话。二婶,舒姨还有阿现他们都在。” 他们穿过一道连廊,还没走到病房边,在静谧无声的医院里,听见远处吵闹的声音。 中年女人的声音有点尖锐,还有小女孩在哭,乱糟糟成一团。 付温枝右眼又跳了下。和温敛对视一眼,几乎是跑过去走廊边。 医院楼道里,弥散的消毒水味里,零零散散站了很多人。 穿病号服的病患、家属、护士…… 全部无一例外看着走廊最深处的方向。 付温枝脚步慢下来。 已经能够听见那边的声音,她看到二婶拿着手机在打电话,开了免提给周围的人听。 电话一拨通,二婶就对着手机那头说:“大哥?别在美国躲清静了,你们家都要翻天了。” 电话那头语气不好:“什么?” 二婶指指旁边中年女人领着的正在哭的小女孩:“别哭了,哭的我脑仁疼。” 说完才继续对电话那边说:“你前妻离婚了,领着孩子要住闻公馆,还要让你儿子给养孩子,忘了说,爸刚已经晕倒住院了,你说怎么办吧。” 这些话说得不无阴阳怪气,话音没落,旁边领着两个小女孩穿着深色套裙女人不悦地开口:“沈清随你闭嘴吧,我们家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声音有点尖锐,两个小女孩可能是吓到,哭得更大声。 旁边的温敛小声告诉付温枝,和二婶吵架的人就是闻现的妈妈,带着的两个小女孩是她和上一任丈夫生的女儿。 沈清随对舒云的话不以为然,依旧阴阳怪气:“怎么就只是你家的事了,爸的事就是我的事。况且我呢,就是爱管闲事,看不得有人无理取闹。” 据温敛说,当年沈清随和舒云就不对付,现在会吵起来也在意料之中。 二婶的手机里传来传来闻权不悦的声音:“什么?爸住院了?你把电话给舒云,我跟她说。” 沈清随把手机递到舒云旁边,那两个人就隔着手机远渡重洋吵起来。 护士来提醒过几次让他们保持安静,可惜并未奏效。 付温枝视线往门边移,病房门可视窗前,她看到闻现。 他还穿得早上出门那套衣服,外套开敞着,略显凌乱。正垂首透过那块窄小的玻璃往病房里面看。 付温枝看过去的时候,他好像有什么感应,远远地转头看过来,看到她,眼圈在慢慢变红。 突然就觉得,好想好想抱抱他。 她正想要过去,舒云那边话锋却一转,矛头向着闻现:“我儿子和我的事轮不到你闻权说不行,既然你说问他,那好,我们现在就来问问他怎么说。” 舒云说完抬起头问闻现:“闻现你说,妈妈的事你管不管?” 所有人的视线在这时聚焦到闻现身上。 他最后看一眼付温枝,收回眼面对舒云的时候未假思索:“不管。” 气氛沉寂了一瞬间。 电话那边的闻权先反应过来:“听到没有,你女儿跟谁生的找谁养,别来骚扰我儿子。” 舒云脸色变得难看,指着闻现说不出话。 闻现直直站在原地,面色疏冷,谁的面子也没有给:“不管是你的孩子,还是闻权的孩子,我没见过面,也不会管,跟我没有关系。” 闻权这下急了:“那是你的弟弟妹妹,跟你一样同样姓闻,你想清楚了再说话。” 舒云也缓过劲儿来:“什么叫没关系?你们都是妈妈的孩子,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不管谁管?你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们是你的家人,以后别人都不在了,你们就是互相的倚靠。” 话音落下的时候走廊里有一瞬安宁。 安静中,闻现略显突兀地笑了声,如嘲似讽。 他看向舒云,坚定而直接:“有的人姓氏不一样,没有血缘关系,也可以成为家人。有的人一姓同宗,血浓于水,却比陌生人更陌生。” 说这些话的时候,年轻男人的声音很冷,像浸在冰川深处。 可是付温枝却好像听到冷酷表象下,泣血的声音。 他不是那一种情感淡薄的人,他骨子里是感情很重很重的人。 决绝地说出这些话,一定是被伤害得足够深。 这些话听在舒云耳中,却是彻底急了:“你拎拎清楚好不好,妈妈生你养你不是你的家人,谁是你家人?” “你是生了我,却没有养我。”他眼睛变得好红,情绪从下一句开始激动,他指着病房,“是躺在病床上还没醒来的我的爷爷在瑞士,一个人把我养大的。” “爷爷是我的家人,枝枝是我的家人,还有二叔二婶、小姑……他们是我的家人。你们不是。” “你有没有良心??我当初怎么没掐死你!!”舒云被气到,猛地推了一把,闻现后背撞上病房的门,发出哐啷一声巨响。 她抬起手来要扇过去的时候,付温枝挡在了闻现身前。赶在舒云打他的手落下来之前,她拦住舒云的手。 “不可以打他。” 这话的尾音有一点轻微的哽咽。 不可以打他。 不可以打她珍惜珍爱的人。 是谁都不可以。 闻现垂头,看见挡在自己身前的人。 她是不会跟人大声说话的人,她是不愿意跟人有冲突的人呢,她是温柔谨慎又胆小的人呢。 现在却为他挡住舒云汹涌的怒火。 他想把她拉过来身后,却得到她一声撑腰似的“你不要怕”。 …… 那天后来,舒云大骂付温枝管不着他们之间的事,连二婶都看不下去,提付温枝跟闻现说话。 舒云因为大吵大闹被医院的警卫赶出门。 最万幸的事情是闻爷爷没事,医生说观察两天就可以回家。 付温枝和闻现在医院里陪床,陪着老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晚上十点钟的时候被闻爷爷赶出去吃晚饭。 他们都说不饿,但是拗不过闻爷爷,只好一前一后出门,下楼去找点吃的。 出去的时候两个人都没说话,刚刚在病房里一直陪着爷爷,没有来得及消化今晚发生的事,以至于现在出了医院的门,还有点缓不过来。 晚上十点钟的医院外,灯火依旧辉煌,行人却已经渐少。 显得有种寥落的空荡。 还是付温枝先开口打破沉默。她看到一家马上要打烊的西点铺,开口让闻现在门外等等她,她有东西要买。 闻现颔首,脑袋里全部都是她挡在他身前勇敢而无畏的模样。 只是短暂的一出神,回过神来的时候付温枝正抱着什么东西,从刚关掉灯的西点铺出来。 周遭明亮的灯都已经暗灭,半明半暗里,她不急不缓地走到他面前。 “阿现,”付温枝仰起头,“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闻现这才看清楚,她手里面捧着的,很小的一块蛋糕。 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脑袋有点发钝,点了点头。 付温枝用下巴示意:“你帮我把这根蜡烛点着。” 蛋糕正中央唯一的一根蜡烛被点燃,橙黄色的火光跳跃在两人之间。 付温枝弯弯唇角:“今天的一切都被破坏掉,但是我们还是可以在记忆废墟上重建。” “阿现快乐,不止生日。” 她声音轻轻,可能是因为今天突如其来的变故,因为还没有缓过神,有一点点想哭,唱生日歌的时候声音涩涩的。 闻现伸出手,很轻很轻地用指背蹭蹭她脸颊。 “是不是要许愿。”他声音有点哑。 付温枝重重点头:“要学好多好多愿望,让我来帮你实现。” 闻现终于笑了声。 “哪有那么贪心,”他看着她,“我就一个愿望。” “是什么?” “希望枝枝的余生,都有我。” 唯一的蜡烛被吹灭。 她眼含热泪仰头笑着冲他说愿望一定会实现。
第063章 063 永安镇开业庆典这一天, 正值隆冬,临市破天荒地下了十几年难得的一场大雪。 天地为被,白雪倾覆, 古色古香的小镇被蒙上一层神秘的气息。 装修期间的热度蓄积外加之后的大力宣发, 开业第一天,入镇人次就达到三万还要多。 忙碌了一天之后,黑夜降临, 小镇边缘的办公小屋里飘出热腾腾的饭香。 屋子里满满当当全是熟人,因为没人厨艺凑合,所以今天晚上的聚餐吃火锅。 屋子里两张原木办公桌对到一起,拼成一张临时餐桌,周围摆了七八张凳子, 不过还没什么人落座。 大家都在忙。 这里是付温枝跟汪越给自己空下的办公室, 有两层, 上面是卧室, 下面是客厅,厨房和餐厅,地方不大,但是五脏俱全。 由于餐厅的餐桌比较小,而他们人比较多,所以干脆在客厅里把两张办公桌对在一起。 现在谢明灏跟宋欣媛正在厨房里切菜,这两位最近被汪越和付温枝骗进来小镇当苦力,一个负责开车接人,一个重敲老本行给小镇做财务。 一天下来他们两个倒是不嫌累,还有力气在这边自告奋勇切菜。 不过切出来的成果, 估计他们俩也不敢保证,以至于唯一坐在桌前的二婶一脸嫌弃地看了一眼他们切的嫩牛肉, 忍不住拎刀上阵教人。 不过二婶虽然标准高,但却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出身,现在这活她也不会,最后一大块牛肉切的都跟狗啃的似的。 谢明灏在旁边犯贱说二婶这水平还不如他,被二婶赏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看着宋欣媛说:“挺漂亮的,小姑娘什么眼光?看上这个二货。” 宋欣媛在边上笑的前仰后合,连连摆手说不是啊二婶,这是我gay蜜。 听得谢明灏脸都绿了。 付温枝跟Mlia在餐厅里用电炒锅炸糍粑,一边能听见谢明灏宋欣媛他们那边笑闹,一边还能听到客厅那边温敛跟汪越吵嘴。 最开始是温敛夸她们这边做的不错,但是之后也不能掉以轻心。 可能说这话初心是好的吧,但是这两人中间的火药味还没消,也就正常语气说了不到两句,就开始了互怼模式。 吵到后来汪越直接说:“你快闭嘴吧温大少爷,你没看到大家都在做事,就你在这里偷懒,你好意思吗你?” 温敛无语:“你不也在这闲着?” 汪越大大咧咧往沙发上一坐:“但我提供了场地。” 温敛:“那我还是客人呢。” 汪越:“你见哪个客人闲着?” …… 温敛又一次说不过她,一口气憋了半天也找不到出口,最后只能扯了个话题问付温枝:“现儿人呢,他怎么还不来?他再不来,让我对着某些人,我要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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