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嫂?”顾母看向裘母,“亲家,你们找了?” 裘母被问住了,反问:“不是亲家你找吗?” 顾母又反问回去:“为什么我找?” 裘母有点傻眼了,忙道:“四个月的时候我来看盼盼,你说认识人,月嫂由你负责安排的。” 顾母想了想:“有吗?我忘了。” 裘母这下真急了:“你没找?那麻烦了,临急临忙上哪找月嫂去?” 曾芷菲安抚她:“不怕的裘阿姨,家政中心有的是,只要出得起钱,什么月嫂都能马上就位……” 那边顾母扬声打断:“我说别请了,亲家你照顾盼盼,我照顾孩子不就得了?外人做事不能放心,何必花那些无辜钱。” 这也是个办法,裘母说:“我无所谓,亲家你行吗?” “怎么不行,你看少扬我养得多好啊。” 曾芷菲不紧不慢地把刚才的话接着说:“除了请月嫂回家,也可以考虑去月子中心坐月子的。这样一来产妇开心,家人轻松,孩子也会被照顾得很好。” 顾母对最后一句话感兴趣:“多少钱的?比请月嫂便宜吧?” 曾芷菲笑了笑:“有便宜的也有贵的,我认识的朋友在城东开了一家,平均十来万住一个月吧。” “十来万?”顾母低呼,“都是什么骗钱玩意?就是骗钱的。我们以前哪有什么月嫂,哪有什么月子中心,不也照样把孩子拉扯大?我那时候啊,生完少扬没坐几天月子就骑自行车去上班了。哪像你们这么矜贵,坐个月子花十来万,天天吃花胶人参也不值那个价呀,太离谱了。亲家你说是不是?” 裘母说:“十万确实太贵了。” 顾母紧着接话:“就是!太离谱了。盼盼,你就住家里吧,没问题的。我看孩子,亲家看你,分工合作,多好啊。” 裘盼跟裘母赌气,侧躺着背对大家,一声不哼。 曾芷菲叹了口气,看了看手表,起身告辞了。 人走到楼下大堂,从挎包拿出烟盒打开,点了一根烟,在吸烟区的角落边抽边打电话。 电话响了挺久才接通,没等对方应声,曾芷菲就直问:“顾少扬你什么时候滚回来?” “菲菲,是我。”那边说话了,不是顾少扬的声音。 “呵,怎么你接了?美国应该深夜了吧。” 那边说:“少扬在跟客户谈判,你菲姐的电话他又不敢不接,我只好代劳了。” 曾芷菲夹着烟往垃圾筒弹灰:“他可真忙。” 对方轻笑:“不就是为了早点回去看老婆么,原本一个多月的行程非要缩短到半个月,大晚上的还在工作不休息。” “于大小姐有意见了?看来把你累坏了。” “哪敢说累啊,一说累就让我先回国。” “那你先回来呗,出钱不够还要出力?” 对方干笑:“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还是亲力亲为好。” 曾芷菲心想,到底不像受法律保护的两口子,在钱财问题上,于嫣和顾少扬远不如她和宋元清之间的信任。 她和宋元清剩下多少感情,俩人都懒得算了。不过如果涉及到钱财方面,俩人又由始至终地都相当默契。对投资有疑虑时,宋元清会询问她的看法。有把握赚钱时,曾芷菲也会拉上宋元清多分一杯羹。 不谈心,只谈金,这也许是一段关系能长命百岁的关键之处。 挂了电话,把剩下的半截烟扔掉,曾芷菲去了趟洗手间。 挑了看上去最干净的那格,按了两次冲水,蹲下。 厕所门板上贴了两张小广告,位置正好在蹲下的平视范围内,广告内容言简意赅:验血查男女,B超查性别,保准保快保密,无痛人流,联系电话CCC。 小广告的纸质很新,似刚刚粘上去的。拿指尖轻轻挑起页角,一撕,完整地全撕下来了,纸背后的粘胶还没干透。 曾芷菲把小广告扔进厕所里冲掉,出去后用随身携带的免洗液反复搓洗双手。 到了停车场,隔远望见有人骑着一辆小电动停在她的路虎旁边。她走过去准备上车,对方朝她开声:“请问你是车主吗?” 曾芷菲斜眼看去,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男人,剑眉星目,穿卫衣运动裤和板鞋,挺学生的,腼腆又尴尬地对着她笑。 她说:“有事?” 男生指指她的车头:“不好意思,我没刹住车,撞了。” 曾芷菲走到车头看了圈,保险杠右侧爆了,四周有刮花。 她冷笑:“这是使了吃奶的劲啊。” “对不起,我会赔偿的。”男生诚心诚意地说。 “罢了,没几个钱。”曾芷菲转身往驾驶位去。 “不行,我会过意不去的。”男生拿脚扒地,骑着小电动往前追,速度没控制好,前轮蹭到曾芷菲的后小腿上了。 曾芷菲回头低看,冷白色的后裤腿蹭了一排整齐划一左右对称的黑色车轮印。 她瞪眼肇事者,男生双手合十,紧张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会赔偿的。” 曾芷菲冷着脸:“赔三万。” 男生愣了:“这么多?” “少一分就报警。” “别,我这小电动……我身上没带这么多钱,要不你留下手机号码,我有钱了给你打过去?” 曾芷菲不屑地笑了下,从挎包翻出笔和纸,弯腰就着车头前盖板,十来秒写出一张欠条,把笔一放:“签名,电话,身份证。” 男生看了眼欠条内容,又看了眼曾芷菲,她已经拿出了手机准备拨号。男生没敢啰嗦,把名签了。 他伸手进裤兜掏身份证,连带掏出了一堆什么东西,哗啦啦地掉了一地,他赶紧蹲下去捡。 曾芷菲扫了眼,那堆东西是一叠崭新的小广告纸,背面贴着黄色的封胶带,正面的广告样式和内容跟在医院厕所门板上贴的一模一样。 曾芷菲夺过男生手中的身份证,核对,用手机将身份证的正反面拍了下来,收好笔和欠条,上车启动,挂后档驶离原位,再往前90度甩弯,走了。 车里的后视镜有男生愣神地目送她的身影,曾芷菲低骂一声:“贱人。”
第8章 0 元旦之夜,快十点了。 陈家岳的车停在马路边的老位置,有路过的年轻人惊觉这是三十年前的老款雅阁,而且还是美规的,放现在宛如古董,赶紧掏出手机连拍几张照片发朋友圈炫耀。 马路对面,陈家岳走进便利店,朝里面的店员笑道:“元旦快乐。” 沈嘉欣笑得含蓄:“元旦快乐。” 便利店的角落有几张高脚椅和高脚桌,陈家岳坐了下来,长腿着地,问沈嘉欣:“今晚一个人值班?” 沈嘉欣昨天理了个新发型,把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黑长直造了个空气刘海,微微烫卷,染了淡淡的棕色。TONY老师大赞这个发型令她看上去年轻了至少十岁,然后慷慨地只收了她九百九的造型费。 沈嘉欣对新发型很适应,有意无意地把耳边的碎发往后别了别,回话说:“元旦嘛,都要放假的。你呢,刚下班?” “是。” “真辛苦,我请你喝奶茶吧?咖啡?” “有鸳鸯吗?” “有。” “谢了。” 沈嘉欣看了眼柜台上的大号纸杯,伸手拿它隔壁的中号纸杯,操作机器,往杯里注入热腾腾的鸳鸯饮品。 奶茶太腻,咖啡太涩,两者中和调制出来的鸳鸯,味道恰好。 陈家岳坐在角落安静地喝。 天气一点都不暖和,他穿着的衣物却不厚实,估计是个能御寒的人,体魄不错。 他的外套是西装,看上去端正严肃,稳重且有气势。内里只穿了衬衫,没打领带,最顶端的衫扣微微松开,又给人感觉慵懒随和,不刻板不成规,有一股随性的洒脱。 或许当医生的他见惯了生死,气质比一般人从容淡定,在便利店一角喝即溶鸳鸯而已,却喝出了在高级咖啡店品尝手磨的效果。 进来的顾客尤其女顾客,会偷偷地看他好多次。 “陈医生,手指饼到货了,要不要买两盒?”沈嘉欣问。 前段时间陈家岳问过有没有某牌子的手指饼,不巧便利店里没货了。 “好,要两盒。” “小孩子最爱吃这手指饼了。你买给小孩子吃的吧?” “我自己吃的,吃着玩。” 一个大男人吃手指饼玩,果然可爱。 沈嘉欣把手指饼打好包递给他,很顺口地说:“隔壁商场的IMAX影院这几天做优惠活动,两人同行一人免票,你不妨带女朋友去凑凑热闹。” 陈家岳笑:“我没有女朋友。” “你没有女朋友?我不信。” “没有。” “是吗?那可惜了,我要值班,不然我俩凑一起看电影好了。” “以后吧。” 简单的三个字就是橄榄枝,沈嘉欣心跳加速,脑子也在急转,纠结要不要趁着机会落实一个时间。 有顾客捧着大堆的零食来结账,还没划完价,那边陈家岳接了个电话,起身说:“先走了,再见。” 沈嘉欣顿了顿,朝他点点头,若无其事地继续划价。 只是心里长长的唉叹声又响又沉,怕是连顾客都听见了。抬眼看了看角落的位置,桌面空无一物,他把那杯鸳鸯带走了。 还好。 …… 城郊的别墅区,陈家岳把车停在“林宅”门前。 在花园张望了半天的丁倩,见到熟悉的长子身影下车往这边走,难掩兴奋,急步进屋通知:“家岳到了,快把饭菜热一热。” 保姆听令,丁倩也挽起袖子帮忙,落力又起劲。 在客厅看报纸的林远修把报纸叠好放回茶几,起身去厨房帮忙。 林友山躺在沙发,一条腿搭在沙发背上,无聊地调着电视台,眼尾余光见陈家岳进来了,也不打招呼。 一家四口围着饭桌坐下来吃晚饭,已经快夜里十一点了。 林友山说:“爸妈,你们不能老是晚饭当宵夜的,这能健康吗?” 丁倩温声笑:“我们不是老这样的。” 只有要凑够一家人吃饭时才会这样。比如上次中秋节,次子林友山当时身在国外,丁倩在家等丈夫和长子回来,他俩一个八点下班,一个十点才到家。 再上上次,是去年的除夕饭了。 林友山看向陈家岳:“你今天不是上白班吗?怎么拖到十点多了?不如别回来算了。” “友山。”丁倩轻声制止,“哥哥下班后去陪姥爷了。” 丁姥爷年纪大,行动不便,半年前从林宅搬去了长仁医院的疗养部静养,平日深居简出。陈家岳有时间就会去疗养部陪丁姥爷聊聊天。 “我也去看姥爷了,怎么没碰见他?”林友山说。 丁倩劝次子:“好了别说了,快吃饭吧,你刚才不是叫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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