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瞪拿杯的人,他狡诈地笑,像个幼稚小孩,沉稳成熟专业正经?眼瞎了。 裘盼板起脸:“不喝了。” 转身走人。 身后有什么东西放到地上的声音,一条紧实的手臂从身后越了过来,执意地扣住了她整副肩膀,耍赖地止住了她的脚步。 想回头,下巴已被人的手指娴熟地勾起,那张英俊的脸贴下来,温热的唇印下来,一口又苦又甜热而不烫的鸳鸯渡入她的口中,浸淫她的舌。 她细细吞咽,浓郁的滋味在口腔内四散,沾在唇上的残液被人舔净,留下浅浅的余温。 “还不喝吗?”陈家岳笑问,话声中带着一点开玩笑的威胁。 他的手臂仍然扣住她的肩膀,指尖仍然勾着她的下巴,人贴在她的背后,脸低着看她,眼神清亮透彻又有些迷惑人的淡淡的欲/念,似乎又要吻下来了。 裘盼只觉无论身躯还是意识都被他牢牢锁着,既想要,又生怕被撞见。 清晨的住院部心外科走廊悄然无声,她仿佛听见了彼此的心跳微响,她跳一下,他跳一下。 忽然有“嗡嗡嗡”的杂声,陈家岳的手机震着响。 他不得不放开人,拿出手机接听,一边将热鸳鸯递给裘盼。 裘盼接过去,低头咬吸管喝了口。 陈家岳简单地聊了几句电话,挂线后说:“产科有事,我要上去了。” 裘盼点头。 陈家岳拿起放地上的大纸袋,交到裘盼手中:“中午有空的话我再过来看姥姥。” 她又点头。 陈家岳在她脸上亲了亲,迅速坐电梯上去6楼了。 裘盼把纸袋带回病房,一份份打包好的早餐端出来,真的有肉粥油条小笼包和豆腐花。 裘姥闻到香味了,饿得不行,爬起来要吃,边夸孙女效率高。 裘盼不抢功,说:“是陈医生买来的。” “啊?这么早啊?”裘姥吃惊,更是夸赞:“陈医生真好,真好。” 早餐的香味和吃早餐的动静都有点大,裘母和小冬阳还有护工都醒了,大家热闹地道一声早安,打开病房的灯,该吃吃该收拾收拾,准备新的一天。 裘姥脸色红润了许多,精神也不错,吃饱早餐没一会还要上厕所。 另一位病人小冬阳在VIP病房住出了度假的感觉,到处爬到处玩,生蹦活跳,差点被人忘了她在发烧。 孩子昨晚半夜有点烧,但睡得酣畅,裘盼就没有叫醒她。早上起来不那么热了,没喂药。到中午时体温又上来了,她的脸也红扑扑的,只好给药。 昨天上过当的小冬阳今天的药不好喂了,裘盼裘母裘姥还有护工都帮着想办法哄她,她却油盐不进,休想她再掉坑。 直到陈家岳来了。 他在上班,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小冬阳一开始没认出来,后来认出了,举着手欢呼“爸爸爸爸爸爸”。 陈家岳将她抱起,她一手抓住他的眼镜要玩。 裘盼制止:“这不是玩具,是叔叔的眼镜,不能玩的。” 陈家岳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摘下眼镜给小冬阳,说:“无所谓,小心点。” 小冬阳把他的眼镜拿反了,学着他那样往眼睛前凑,哇,世界变样了,万物扭出各种曲线和花样,好神奇。 她玩得正上头,陈家岳把眼镜收走了,跟她商量条件:“想继续玩就先好好吃药。” 小冬阳:“……” 裘盼了然,配合地马上把药递到小冬阳的嘴边,趁她发愣不反抗,塞嘴里后立刻灌水,再塞一颗旺仔小馒头,完美。 陈家岳言而有信,把眼镜递给小冬阳让她继续玩。 坐在病床看着的裘姥把陈家岳这一招夸出宇宙,陈家岳过去跟老人家问好。 裘姥乐呵呵的:“多谢多谢,陈医生你坐,赶时间吗?不赶时间聊聊天。” “不算太赶。”陈家岳坐了下来,没扫老人家的兴。 裘姥不客气,开口就问人家是不是跟她孙女在谈对象。 裘盼在旁边看着小冬阳以防她把陈家岳的眼镜弄坏,听见姥姥的问话,尽管一病房都是家人,又是公开的事情,她依然有些尴尬和不自在。 陈家岳也不客气,应声:“是。” 裘盼静静听着,尴尬和不自在少了一些,多了一份踏实的安心。 裘姥笑得合不拢嘴,又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只知道你姓陈。” “我叫陈家岳。” “哪个家哪个岳?” “家庭的家,岳飞的岳。” “啊,这名字好,帮你起名的人肯定是希望你能成为家人的靠山。” 陈家岳笑了笑。 “你家里都有什么人啊?”裘姥再问。 裘盼担心陈家岳不喜欢这种问题,开腔:“姥姥,别打听了,以后再说。” 裘姥意会过来,但话已经问出口了,收不回。 陈家岳倒没在意,全长仁都知道的背景,有什么不好意思告诉裘姥呢。他说:“家里有姥爷,母亲和继父,有个弟弟,父亲去世很多年了。” 在旁处听着的裘母有些意外,多看了他几眼。 裘姥不好再多问,聊起其它闲话。没多久,裘盼就过去说陈家岳工作很忙,差不多要走了,改天再聊吧。 裘姥理解:“好好好,去忙吧。” 裘盼哄着小冬阳把眼镜还回去,小冬阳玩够了就不张罗要了,乖乖还回去,又要帮陈家岳戴,戴反了,陈家岳照样说谢谢。 裘母这会说:“盼盼,你去送陈医生吧。” 裘盼点头。 送陈家岳走到外面,他说:“你们今天要回家吗?我应该七八点能走,到时候送你们?” 昨晚没回家,今天是要回的,至于什么时候回怎么个回法,得跟裘母商量。 有两名护士推着空的病床经过,陈家岳扶着裘盼的后腰把人带到边上,腾出路。 “陈医生!”护士热情地打招呼,又朝裘盼喊:“陈太太!” 裘盼:“………………” “陈什么太太?”有人语气很恶劣地问过来,“又没结婚!” 看过去,是顾少扬。 他咬牙冷嘲:“结了也能离!”
第94章 护士也就开开玩笑, 逗一逗在走廊冒粉红泡泡派狗粮的裘盼和陈家岳。 顾少扬一来张嘴就咒人离婚,过于阴毒。 护士嫌他晦气,朝他翻白眼, 推着病床走了。 顾少扬反嫌她们口没遮拦搬弄是非, 她们敢走得慢一点,他保证到医务科往死里投诉。 裘盼和陈家岳互看了眼, 俩人心里想法一致,没再说什么,陈家岳先走了。 与顾少扬擦身而过, 陈家岳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威胁逼近,刀口锋芒深藏,顾少扬以眼还眼。 陈家岳进去了电梯, 梯门关上前, 他朝外面的裘盼稍稍指了指下巴。裘盼意会,跟他点点头转身回去病房了。 顾少扬冷眼相看, 这俩人眉来眼去, 那种无声胜有声的默契, 他曾经也和裘盼拥有过。 太阳穴突突地疼,冷静地调整情绪,把不满和恼怒藏起, 露出温和的眼神, 拉了拉脸上的口罩,跟着去了病房,进门就向裘姥问好:“姥姥你好些了吗?” 一声“姥姥”叫得自然无比, 裘姥愣了愣。 顾少扬之前一直隐身, 最近突然殷勤地频频露脸和示好,行为迷惑。念及他是小冬阳的父亲, 裘姥对他黑不了脸,做些简单的谦让权当给孙女和曾孙女留条后路吧。 老人家朝他客气地笑了笑。 顾少扬如蒙大赦,相比起移情别恋的裘盼和铁石心肠的裘母,他终于在裘姥身上找回了一丁点的信心。 裘姥以前对他就非常好,态度和蔼可亲,关怀出于真心实意,质朴又诚恳,认识她的人没有谁不是发自内心地敬重她的。 顾少扬热情地将一个袋子送到裘姥跟前:“姥姥,这些补品你回家多吃,吃完了我再给你买。” 袋子上印着某名牌海味店的店名,从份量来看,花费没有几万也要一万打底。 过于贵重,裘姥不好意思接受。裘母倒是爽快地替人把礼收下,没什么语气地给了句“谢谢”。 顾少扬对老人家嘘寒问暖:“在医院住得惯不惯?昨晚睡得好吗?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提,我去准备。”又道:“我在文华酒店给你们订了午餐,应该快送到了。” 裘盼今天请了假,林友山却有事找她,微信上来了几条信息,她捧着手机在回复,闻言后说:“不用,我们不饿。” 顾少扬笑她:“都中午了怎么可能不饿。我这回没订多,听你的不浪费不铺张,放心。” 裘母告诉他:“陈医生给我们买了早餐,都吃撑了,午饭有虎胆龙肉都吃不下。” 顾少扬:“……” 努力笑了笑:“没关系,那我晚饭再给你们订。” 小冬阳玩了一上午,这回消停地坐在茶几前拿着笔画画涂涂。顾少扬走过去隔着小距离细细地打量女儿,问裘盼:“小冬阳还有没有发烧?” 裘盼:“有。” 顾少扬:“那得喂药啊,药呢?我帮忙喂。” 裘盼在回复林友山的微信,一时没回答,裘母代说:“喂过了,可难喂了,幸好陈医生来了给想了办法。” 顾少扬看向裘母,眼神不明。 医院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长仁更甚,完全就是姓陈的主场。小冬阳看病他给找儿科医生,裘姥晕倒了他给找急救科主任,心外科在住院部3楼,VIP病区在4楼,他产科在6楼,近水楼台得不要脸。 在结核科住院的时候就听说过姓陈的背景,什么长仁的“太子”,呸! 天时地利他有了,人和也要霸占。 走廊的护士纯粹是八婆,不值一提。但裘母有意无意地多次提及姓陈的,有何目的?是想透露他顾少扬没有出路了,路被姓陈的占了,是吗? 裘母多少有点这个意思。 女儿与陈医生已经确定了关系,用女儿的话说双方感情“稳定了”,那顾少扬最好知难而退,别对女儿死缠烂打。 他最近所做的一切不能说是假情虚意,甚至可能是真心真意。可惜迟来的正义不配叫正义,晚来的深情比草贱。 顾少扬若关心小冬阳和裘姥,无任欢迎,但想借此打动女儿的话,免了。 这位前女婿是聪明人,不会不懂。他看过来的眼神就有点意思,裘母假装不见。 顾少扬收回视线,看着小冬阳沉默不语,忽尔轻笑。 他如果是容易放弃的人,盼扬信科就不会有今日了。 路被姓陈的占了? 没关系,方法总比困难多,要么把人从路上踢走,要么发掘新的出路,要么…… 掏出钱包摸出一张银行/卡递到裘盼的眼皮底下:“你既然不想搬去那套学区房住,那你看看在哪里喜欢的重新买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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