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金属接触到她的脚,她不自觉地缩了一下脚趾。 湛钧停下动作,又拿出一瓶冰凉的矿泉水,递给她:“拿着。” 苏安望了他一眼。 芭蕾舞者在跳舞后,用冰水浸泡小腿和双脚,会让充血感减轻很多。她不知道湛钧是怎么知道这个技巧的,但她还是接过了冰水水,贴到了更加不忍直视的左膝盖上。 她的左膝肿得近乎透明,皮肤下泛着紫黑色的淤血。 跳舞时肾上腺素作祟,觉得没什么,现在却觉得疼得无法忍受。 湛钧看了一眼苏安的膝盖。他皱起眉,视线在惨不忍睹的膝盖上几番扫过,最终还是问道:“怎么弄的?” “前两天滑冰的时候摔了一下。”苏安的左膝是新伤叠旧伤,自从玩起花样滑冰后,就浑身青紫不断。 湛钧转过身继续为她处理水泡,状似随意问道:“为什么开始滑冰了?” “你知道今年花样滑冰世锦赛男单冠军,俄罗斯的安托沙吗?”苏安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湛钧对这些当然毫无关注,他摇了摇头。 只听苏安下一句说道:“他是我前男友。” “嘶——”苏安只觉得脚趾剧烈一痛,是湛钧手一滑,剪到了血泡下面的肉上。 鲜红的血珠争先恐后地涌出,流过苏安布满青色血管的雪白脚背。 一时间,两人的眼里都是那一抹刺目的红。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湛总要素过多,先是嘴硬,再是被前男友刺激,喜闻乐见啊喜闻乐见。
第13章 她对湛钧的感觉是不同的 “抱歉。” 不过短短一瞬,湛钧的失态已经消失不见。 “没事。”苏安从湛钧手里接过指甲刀,用尖端三两下挑破水泡,也不贴创可贴,踩着拖鞋就站了起来。 但湛钧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站在苏安身边,看着她收拾东西。 “有事?”苏安问。 “你去哪,我送你。”湛钧淡淡扫过她的脚趾和膝盖,像是在说她这样没法走路。 苏安试探地走了两步,脚上的皮外伤都不是问题,只是膝盖似乎有旧伤复发的趋势,使不上力。 但她还是拒绝道:“不用,我自己打车走。” “是我妹妹,她想和你说几句话。” “你妹妹?”苏安还以为湛钧带来的小女孩是朋友的孩子,没想到是他的亲妹妹。 小姑娘长得很可爱,跳舞也很棒。她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拒绝湛钧,却不能拒绝一个可爱的小姑娘。 “那好吧。”苏安答应道。 而湛钧却犹豫了,他带着几分试探问道:“她想问你关于职业舞者的问题,可以吗?” 苏安手上的动作停下了,她挺直脊背,凝视着湛钧。 她讥诮地说:“恭喜你,就要知道我人生中第三讨厌的事了——” “被人同情。”湛钧抢在她前面回答。 “答对了。”苏安挑了挑眉。 在湛钧的办公室,她用同样的神情说起过相似的话,她第一讨厌被人威胁,第二讨厌被人安排。 自信又灵动的样子在湛钧脑中闪过,他笑了笑:“你讨厌的事还真不少。” “所以你最好别再踩雷。”苏安说完就后悔了,这番对话听上去有些奇怪。 但湛钧就像没有察觉,他拎起苏安刚装好的背包,说道:“走吧。” 苏安走得慢,湛钧也不着急,信步跟在她身边。 下楼梯时,他伸出手臂虚搭在苏安的身旁,苏安一旦摔倒,他就能立马扶住她。 一楼大门前停着一辆雷克萨斯LM的七座商务车,看见苏安走下来,湛依依从车上跳下来,边叫着她的名字边冲过来。 “苏老师!你跳得太好了苏老师,我什么时候能和你跳得一样好!” 湛依依是个开朗的小女孩,既是自来熟,还会吹彩虹屁,一通天花乱坠的夸奖,夸得苏安都不好意思了。 “你会跳得比我更好的。”她摸了摸湛依依的头发。 湛依依拉着她的手,期待地问:“苏老师,那我以后能成为芭蕾舞演员吗?” 苏安没有直接给出肯定的答复,而是说:“能站在舞台上跳舞,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只是做职业舞者很辛苦,也会受伤,并不是一帆风顺的。” “我不怕辛苦,也不怕疼,只是……”湛依依眼里的光渐渐暗淡了下去,“只是她们说我不适合跳舞。” “胡说!”苏安提高了声音,“谁说的?她们凭什么这么说?” 湛依依沮丧地说道:“她们说我胖,说我的筋很硬,脚背也不好看。” 说着,小姑娘的嘴一瘪,委屈地哭了,她胡乱在脸上抹着,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 见状,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的湛钧突然呵斥了一声:“好好说话,哭什么。” 但被湛钧一凶,湛依依更委屈了,眼泪瓣噼里啪啦掉下来。 苏安想都没想,当即用更大的声音吼了回去:“你凶什么!” 湛钧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带了一丝笑意。 苏安被他笑得不明所以,但她只顾安慰湛依依,管不了那么多。 她弯下腰,温柔地给湛依依擦干眼泪。 “依依,告诉你个秘密。我的软开也很差,学舞时压腿总是疼哭。但其实软开不好不是坏事,反而是上天给我们的礼物。” “礼物?”湛依依不懂。 “没错,你看,我们个子都很高。高个子在控制上是很吃亏的,所以不那么软的肢体,能让我们控制得更加自如。” “是这样吗?”湛依依好像被苏安说动了。 苏安接着说道:“你有非常扎实的基本功,与生俱来的舞感和表现力,这都是你的天赋,也是你该珍惜的。” “真的吗?” “当然。”苏安的眼神无比坚定。 得到了苏安的鼓励,湛依依又恢复了兴奋劲,她非要让苏安和她一起坐车,说车上还要和她说话。 苏安看着她小花猫一样的脸,终究没抵过心软,答应了下来。 “太好了!”湛依依飞奔上车,挤到后排位置舒服地躺了下来。剩下的座位除了副驾驶就只有中排两个位置。 苏安扬了扬下颌,示意湛钧先上。 她有些无奈,总觉得莫名其妙就被兄妹两个拐上了贼船。 “你去哪,先送你。”待苏安上车后,湛钧说。 “师傅,麻烦送我到永昼就行,谢谢。”苏安对司机说。 “去加班?” “是啊,”苏安夸张地叹了一口气,“为资本家打工刻不容缓啊。” “哥哥你是资本家!”湛依依看热闹不嫌事大。 “闭嘴。”湛钧凶她。 车行驶出一段距离,湛依依困得不行,终于是坚持不住睡了过去。 湛钧向后看了一眼,嘱咐司机开稳一些。他压低声音问苏安:“奖金收到了?” “收到了。”苏安点头。 “撒谎。”湛钧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语气像是法官在做出审判,不容置疑,也不容反驳。 分明声音没有一点提高,但苏安莫名就心虚起来。 集团财务让她提供了银行卡账号,但她借故推脱掉,没要这笔奖金。 “为什么?”湛钧不等她回答便说,“因为我?” 苏安皱眉看向窗外,窗外的景色让她从压迫感中得以喘息。 她沉默了很久,才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回答:“是。” 她知道自己是多别扭的人。 分明于情于理她都应该接受这笔奖金,这是她的工作应得的,但别扭的骄傲和更加别扭的感情却让她控制不住选择了拒绝。 她谈过零星两三次恋爱,她明白感情是什么样的,知道如何应对和接纳感情,更可以游刃有余地掌控感情。 但越是清楚,她越是清醒地认识到,她对湛钧的感觉是不同的。 他们之间太复杂了,复杂到她无法下一个定义,她意识到她们的关系在渐渐脱离她的掌控。 她感到慌张,但她却不愿意,也不甘心就此认输,因此她只能尝试将他们的关系变得纯粹。 湛钧自然不会理解,她也情愿他不理解。 这时,湛钧开口了。 “我向你保证,无论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以前是什么关系,以后又是什么关系,你个人的价值都不会受到任何影响。我一直希望在永昼内部可以做到最大限度的公平,我自己更不应该成为影响公平的因素。” “我明白。”苏安没有转头,依旧凝视着窗外,眉眼间有些郁色,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片刻沉默后,湛钧转移了话题,他问:“你和今天的老师关系很好?” “王嘉致?”苏安笑了,“他是我附中同学,当时我们经常搭档所以关系不错。而且他帮了我很多,他帮我介绍了朋友的舞室,我平时可以免费练习,不忙的时候带几期成人芭蕾课赚点钱。” 即便再迟钝的人,也会觉得湛钧突然提起王嘉致是别有用心。 苏安更是难得找到扳回一城的机会,她弯起眼睛,笑着问湛钧:“你是不是还要问我和安托沙的关系?我可以一起回答了。” 但湛钧却不答,而是突兀地转移了话题:“马朝会被莱星开掉。” “啊?”苏安足足消化了三秒才明白过来,是湛钧向莱星施压,要求莱星开除马朝。 马朝是战投部的副总,之前几次性/骚/扰丑闻爆出后,都被莱星压了下去,显然是铁了心要保他。 但湛钧却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迫使莱星弃卒保车,终于放弃了这个惯犯。 即便对湛钧的用意再清楚不过,苏安还是抑制不住开心的情绪。 她的脸上露出了舒爽的笑容,看着她开心,湛钧也微微笑了。 “我也应该帮你做点什么,对吗?”他说。 苏安扶着额头,用手臂挡住她过于夸张的笑容:“那就谢谢了。” “不用谢,为了世界和平。” “噗嗤”一声,是前排司机实在受不了湛钧的冷笑话,笑出了声。 而苏安被司机逗得更想笑了,她拼命忍着,才不让自己的笑声把湛依依吵醒。 车子停在永昼大厦的门口,因为是休息日,公司没什么人。苏安下车后,湛钧也跟了下来。 苏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对湛钧说起了湛依依跳舞的事。 “如果依依真的想当职业舞者,建议她可以找好的老师一对一培训,试着去考西欧或北美的的舞校。国内和俄罗斯基本都在采用俄派的教学和选材方法,将身材条件放在首位,没法发挥她的长处。” 她说了一堆后又补充道:“当然,我只是提出我的想法,但不知道你们家里的态度。” 说到后来,她的语言有些混乱,只是耸耸肩:“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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