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不错噢!温尔幸灾乐祸地呱唧了两下,凉飕飕地泼冷水道:“你看上的车可都不便宜!” 挣钱的前提是得有份工作,温夏出身富裕,干啥啥不行。高考时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才刚够到重本线,被调剂到农大学动物医学,高中那些基础知识早就随着东风一起还给了老师,当家教这工作,显然不适合她。 干什么呢? 温夏抱着脑袋苦思冥想,闺蜜陶芊芊出了一个主意—我有个室友在做促销发单员,老板靠谱,工资日结,你要不要去试试? 温夏琢磨着脑力劳动她做不了,体力劳动还是可以的,当即点头拍板,行,就干这个了。 到了活动现场,温夏才知道,促销发单员还有工作服。艳黄艳黄的皮卡丘,长耳朵支棱着,腮帮子上两坨高原红。 嘬着棒棒糖的陶芊芊突然惊叫一声,指着人群里一个抱着相机的背影对温夏道:“看见那个人了吗?我们学校最出名的天才男学霸,跟你同届,颜值满分,武力值满分,专业技能也满分,生人勿近,熟人勿扰。你敢带着这身行头去抱他一下,我多付给你三天薪水!” 陶芊芊念的是本地最好的艺术类高校,以教学楼为圆点辐射十公里,正常人类的数量一只手能数两遍。 温夏身上穿着皮卡丘的衣服,手上抱着皮卡丘的头套,像看久未谋面的二傻子一样看了陶芊芊一眼,道:“武力值满分你还敢撺掇我去送死?陶芊芊,你就这么恨我吗?” 陶芊芊嘬着棒棒糖伸出一巴掌:“五天?” 温夏把头套往脑袋上一扣:“成交!” 那人穿了一件黑衬衫和一条深色休闲裤,脖子上戴着宽沿的相机带子,个子很高,腿形细长,腰带收进去,显出了腰线。从背影看,还真属于“不好惹”的那一款。 有钱能使鬼推磨,温夏像基督徒画十字架一样在胸口画了好几遍美元标志,然后眼睛一闭,对着陶芊芊口中的“天才男学霸”就扑了过去。 本以为会结结实实地抱个满怀,没想到学霸极机敏地向旁边闪了一步。温夏收不住势头,一脑袋扎进了摞成山脉造型的肥皂堆里。“山脉”轰然倒塌,将“皮卡温”层层埋葬,只剩一个闪电形的尾巴竖在外面,委屈巴巴地抖了两下。 那人用长长的相机镜头敲了敲皮卡丘的尾巴,道:“喂,小精灵,你抱错了,我不是你的精灵球。” 声音沉沉的,有点好听。 温夏艰难地从肥皂堆里把自己刨出来,抬头的瞬间正对上一双深色的眸。 单眼皮,眼头至眼尾,流畅如书法落笔时逆行的锋,罕见的漂亮。眉梢微断,鼻梁很挺,扶在相机上的手指纤长精致,指甲打理得干干净净。 陶芊芊没诓她,这人英俊得近乎虚幻。 温夏心跳咚地一乱,耳尖和脸颊一并红了起来。她隔着厚重的玩偶服闷声扯谎:“这位先生,恭喜您成为本次促销活动的第一百〇八位幸运客户,您将获得皮卡丘的熊抱一个!” 那人看了温夏一眼,冷冰冰地扔下一句“太丑,不抱”,转身就走。 温夏犯了轴劲,拖着肥肥的身子追了上去,手臂一张拦住那人去路,道:“不抱不能走!你中了奖,就得领奖!抱!” 那人大概听出来玩偶服下是个姑娘,挑着眉毛凑到皮卡丘的脑袋边上,低声道:“小妹妹,占便宜也得有点技术含量,像你这种霸王硬上弓的,属于性骚扰。你再缠着我,我真的会报警,不开玩笑哦。” 那人拍了拍皮卡丘画着两坨高原红的脸蛋,将相机带绕在手腕上,转身走了。 陶芊芊嘬着棒棒糖凑过来,道:“怎么样,是不是又帅又高冷?我入学的第一天就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可惜难度值太高,至今没能套到微信号和电话号码。” 温夏回过味:“你怂恿我去抱人家,不会是想趁机要电话号码吧?” 陶芊芊两手一摊,装无辜:“多个朋友多条路,我也是为了扩大人际网嘛!” 温夏抡起圆爪子,对着陶芊芊煎饼似的小身板就是一巴掌,怒道:“陶芊芊,你再拿我当炮灰,我就把陶票票兑水炖了!” 陶票票是陶芊芊养的心肝宝贝大花猫,净含量十斤七两,胖得没个猫样儿。 陶芊芊追在温夏身后求原谅,温夏轰苍蝇似的把她轰走,让她别处撩闲,小爷还有公务在身呢。 玩偶服又厚又重还不透气,温夏像个身怀六甲的孕妇一样在人群里跌跌撞撞。 商场开业,全场七折。折扣优渥,赠品丰厚。 发传单不算,还得满足路人的各种需求,要合照的、求抱抱的,温夏都理解,但是二话不说直接动手揪她“尾巴”,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这不,又揪她“尾巴”了,且劲儿还不小,险些把她拽个跟头。 有完没完,小精灵也是有尊严的! 温夏抽出一张传单卷成一个纸筒,在那个揪她“尾巴”的小鬼脑袋上敲了一下,凶巴巴地道:“你,撒手!” 小鬼是个四五岁的男娃娃,留了个西瓜太郎头,脑袋后面拖着一条百岁辫。 小鬼头被温夏那凶巴巴的一嗓子吓住了,愣怔片刻后号啕大哭:“舅舅……打人……小怪兽……打人……” 温夏余光瞄见一个很是眼熟的身影笔直地向她走来。 黑衬衫、休闲裤、炮筒似的大相机,还有逆锋般的单眼皮。 古人说得没错,越是冤家路越窄。 温夏连忙把小鬼拽到怀里来“顺毛”,求饶道:“姐姐错了,不对,小怪兽错了!小怪兽不该打你,你快别哭了!” 我怕你舅舅误会我对你进行“某”骚扰! 小鬼越哭越凶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温夏实在不敢在这种情况下跟那位武力值满分的“舅舅”面对面,抱着自个无辜的大尾巴逃命似的溜了,留下一个熊孩子站在原地号得肝肠寸断。 3) 连温夏自己都说不清,她跟厉泽川究竟算不算有缘分。 促销活动结束后,天都黑透了。陶芊芊没人性,被好朋友电话招走,奔向了多姿多彩的夜生活,把温夏一个人撂在了会场。 温夏在打车和坐地铁之间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向银行卡的余额低头。 她在温尔那个奸商面前吹足了牛皮,要自己攒钱买一辆更好的单车,能省则省吧。 商场附近有个正在施工的工地,活动板房隔出了一条通往地铁站的石子小路。小路既黑且长,看起来阴森森的,但是距地铁站很近。 温夏原地蹦了两圈给自己壮胆,然后迈步踏进了阴暗逼仄的小路。 五分钟之后,她悔得肠子都青了。 小路越走越黑,车流与霓虹渐渐被抛在了身后,往里走了不到两百米,温夏突然听见一声脆响,像是鞋跟踩到了石头。 温夏猛地回过头,用当作手电筒的手机迅速扫描了一圈,角落里的蓝色垃圾桶拖出长长的阴影,几只苍蝇嗡嗡乱叫着,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没有野猫野狗,连野生耗子都没有。 心慌的感觉越发强烈,温夏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身后再度传来鞋跟踩碎石头的声音,不紧不慢,亦步亦趋。温夏眼泪都快出来了,“啊”地尖叫一声,撒丫子狂奔。 体能测试八百米冲刺时温夏都没这么卖力过,用秒表掐一下时间,没准儿能破个纪录。 也不知跑出去多远,突然肩上一重,温夏顺着那股力道圆规似的转了半个圈,借着昏暗的天光,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堵在她面前。 电视里看来的抢劫案件井喷似的在脑海里迸发,温夏白着一张脸,拽过那只搭在她肩膀上的“爪子”张嘴便咬。 没想到堵她的人早有准备,一个干净漂亮的擒拿,将她牢牢地反扣在了怀里。 温战士犹不死心,还想再来一记断子绝孙脚,身后那人技高一筹,踩住了她松散的鞋带。 温战士被缴了械,动弹不得,气得火顶天灵盖,怒道:“劫财还是劫色,你说个意思!” 身后那人笑了一下,声音沉沉的,有点好听,还有点熟悉。他低声道:“劫财怎么说,劫色怎么讲?” 温夏有种被调戏的感觉,她一边慢慢思考这人的声音为什么如此熟悉,一边气哼哼地道:“劫财我躺下,劫色你躺下,你挑吧!” 身后那人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声:“你这丫头,真是……” 真是什么,那人没说完,温夏却猛地福至心灵,将声音和脸对上了号。 是他!是他!就是他!我们的朋友小哪吒! 温夏听见自己心跳凌乱的声音,抿着嘴唇道:“如果你不是坏人,就放开我,手酸了,好疼!” 扼在腕上的力道略略一松,温夏立即从那人的桎梏下滑了出来,捡起手机对着那人的脸扫了过去。 光线太刺眼,那人抬手挡在额前,微微眯起眼睛,暖黄的灯光透过指缝在鼻梁周围打下片片阴影,加深了五官的轮廓,越发显得线条凌厉。 正是先前遇到的那个学霸。 学霸背倚着移动板房的蓝色铁皮墙,相机包的带子挂在一侧肩膀上,黑衬衫的扣子没系好,露出一小片浅麦色的肌肤和一条细细的锁骨链,很性感。 温夏极没出息地吞了口口水。 那人微挑着下巴,单眼皮下泅着淡漠的光,道:“又咬又踹的,早知道你战斗力这么强,我就不站出来管闲事了!” 温夏有点尴尬,清了清嗓子道:“我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还以为被尾随了,一时反应有点过激,你别往心里去。” 那人看了她一眼,半晌,无奈道:“你的确被尾随了,不是幻觉。” 温夏脸色一僵,迅速扭头看了眼身后的茫茫黑暗,说话都结巴了:“不不不……不会吧,在我身后的人,不不不……不就是你吗?” 那人又想叹气,翻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两张证件,在温夏眼前晃了晃,道:“这是我的学生证和身份证,看好了,我不是坏人。这条路太黑了,不安全,我送你去地铁站。实在不放心,可以给你的家人打个电话,让电话一直保持在通话状态,等进了地铁站再挂断。” 温夏抢在那人收起证件之前,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借着昏暗的光线仔细辨认着学生证上的字— 传媒大学,摄影系,厉泽川。 《左传》说:川壅为泽。 温夏翘起嘴角偷偷微笑,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啊。 厉泽川收好证件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温夏走在他前面。 温夏转了转眼睛,可怜巴巴地道:“我有点害怕,能不能走在你旁边?” 厉泽川点了点头,说了句“随你”,单手插在裤袋里,转身朝地铁站的方向走。 前路依旧很黑,温夏却莫名地觉得心里种满了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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